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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風雨下潮漲

現在在謝菲爾德回愛丁堡的車上,去了曼城找Melody,嘗到了老付的手藝,又去了謝菲找老原,在Terry那裡蹭了住。距離離開愛丁堡只有12天了,開始一個一個告別,說著回國再見。我們對再見面這件事情毫不懷疑,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

我在柏林呆了一周,非常喜歡這個城市。作為一個容易變心的人,柏林已經超越了巴黎,成為了我最喜歡的歐洲大陸的城市。去柏林之前,我已經被無數次地安利柏林了。我很好奇為什麼熟悉我的人會那麼篤定地給我說「你一定會喜歡柏林的」,畢竟我以前喜歡的都是巴黎那樣有溫度的城市。柏林對於我來說是存在於歷史書和影像資料里的冰冷的城市。但如今的我,也開始給好友安利柏林,不過並沒有成功。Melody說,柏林好無聊。

豆兒昨天給我說,有一部叫做《憂鬱症》的電影,講的是一個女人得了憂鬱症,她身邊的人都試圖幫助她,終於在她看起來正常些的時候,一顆衛星要撞擊地球。所有的人都因對於自身滅亡的恐懼換上了憂鬱症,而那個女人,反而在這時覺得被治癒了。豆兒說柏林給她就是這樣的感覺。

比起其他大國首都,柏林算不上發達,很多建築還停留在九十年代,很多公共用地還沒有管理,這也讓它呈現出一種野生野長自由不羈的氣質。

這是柏林市區的公園,我更想稱它為森林。柏林的公園很特別,樹下不是精心修護的草坪,而是張牙舞爪的野草野花和灌木,在公園裡能見到狐狸追兔子的場景。而在柏林郊區一點的公園,能看到不少野豬留下的痕迹。公園的旁邊就是曾經的柏林牆,現在只能看到地上的紀念標記。公園的欄杆上有一些紀念牌,紀念那些試圖翻越這一段柏林牆卻最終死於東德士兵槍下的人們。

就算是到了1989年的2月,大家仍然沒有想過會有統一的一天,仍然試圖翻過柏林牆到達西德。

在柏林的6天里我去了4次猶太人紀念碑,2次白天,2次晚上。這些冰冷的混凝土放大了對於隔離和失去的無能為力和壓抑,走在其中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回到那些廢棄的公共空間。

在柏林的第一天Gabi帶我逛了她最喜歡的公園,原屬於東德鐵路局,冷戰結束後的近三十年一直被擱置。我不知道公園的名字,但我偷偷地叫它邊緣公園,與中央公園對應。邊緣公園的一側有一片大大的沙灘排球場地,是市區唯一倖存的沙灘排球場。在兩德統一後柏林曾有很多類似的廢棄的地方,人們就自發地把這些地方開發成遊樂場、運動場和菜地,但很多地方陸陸續續地被高樓佔領。公園中心是一片雜草,細看它是由五種當地植物組成的(如果我沒有遺漏的話)。雜草叢裡尚存一些人類活動的痕迹,年輕人們在那兒塗鴉,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拎著啤酒坐在上面談人生談理想談姑娘。

後來我還去了一些公園,一些廢棄的遊樂場,去了一個叫做Teufelsberg的地方。T被森林環繞,在冷戰時期用來偷聽東德和蘇聯電台。如今那些設備早已拆除,建築被灌木和塗鴉佔據,冷清而有活力。T的最高處是一個圓頂,頂上是巨大的塗鴉,一個男人坐在地上輕聲哼著歌。離T不到十分鐘的山間有一片湖,我去的那天天氣很好,人們在那裡裸泳。

柏林的街道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是破舊。但它並不衰敗,充滿了質感。走在街上的時候我在琢磨為什麼我會喜歡這麼無聊的街道,走著走著,我知道了原因:它和北京很像。柏林的街道的確和北京長安街那一片很像,是寬闊而冷清的北京。人走在其中存在感很弱,很自在。

在離開柏林的前一天,我去了一個帳篷社區,就在市區的河岸,社區里的人都住在獨立的帳篷里,他們稱那裡為家。社區里有貓有雞有樹有野花,還有很多無意識的閑適。他們讓我留下來,周三會舉辦一個音樂會。

小哥篤定地說我說的明年回去是騙他的,但他還是叮囑我一定要照一張他的院子,這樣我回去就能夠一下子找到他。

上面是我在2017年8月16日的時候寫的,當時正在火車上。現在已經是9月4日了,離開愛丁堡一周。從柏林回來後忙著回高地、約飯、看劇、搭飛機回國、新一輪的約飯,再也沒有時間用電腦。和我預料的不一樣,回家後的日子可以說是無縫銜接,就像我才離開家一個月一樣自然。愛丁堡的一年就像一個夢,離我很遠,只有和那邊的朋友發郵件和聊天的時候,才會確定我是真的是在那裡待過。

在愛丁堡的最後一周每天都發微博記錄那一天的生活,這也是第一次陸陸續續寫了一年。大概從我的微博、公眾號、以及一個只有本人可見的日文博客,就能夠清晰地知道我這一年去過哪兒看過什麼愛過誰。本科的生活能夠用一張張的門票車票演出票拼湊,而愛丁堡的一年則只能用一些給自己看的乾癟文字記錄。

之前和陌生人尬聊的時候,他們會問我為什麼選擇去愛丁堡讀書,我總是回答因為漂亮。其實我說了謊。在我來愛丁堡之前,我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就只是名字聽起來好聽而已。現在想起來,我知道我在哪裡都能夠遇到喜歡的人、能夠過得好,但也很慶幸去的是愛丁堡,遇到的是那些人。

現在的愛丁堡藝術節才結束,城市應該還有一些嘈雜。在8月25日時,我是這樣寫的:「去年的我篤定地認為每年8月是愛丁堡最好的日子,陽光草地年輕人。而現在偶爾會覺得這也可能是最糟的一個月,整個城市都在一種歡樂的無序狀態中。偶爾想置身其中看一兩場有生命力的劇,偶爾想離開這裡回到高地。」在那天之後我看了兩個很好的劇,和Jordane散步,在草坪上躺了一下午,和一帆分享壽司,和慶子相互鼓勵,和於方爬了亞瑟王座,和真真夢培聊天到很晚,八月的愛丁堡還是很好的。

想起去年來的時候,沒有認識的人,沒有手機卡,就憑著梁舟濟發給我的小視頻,順利地到了住的地方。因為不確定公交車的路線,走了快四十分鐘去KB買的生活用品。而今年回來的時候也是一個人,搭飛機轉飛機,搭高鐵轉動車。可能是從去年那時候開始,我開始不畏懼一個人到任何地方了。好多時候我覺得我離國內太遠了,不再關注娛樂新聞,不再對流行語感興趣,也放棄了和朋友說身邊發生的一切的事。但我離國外也不近。留學很好也很糟的一個地方在於,無論是難過還是開心,孤獨還是熱鬧,你都能夠清晰地知道這一切的人和事,以及你所在的地方,都會在一年之後成為過去,就算是你拚命地與這裡產生聯繫。這並不悲傷。我想起六月底搬家的時候,朋友說她感受到了買房的重要性,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一定要買能夠跟隨自己五年以上的東西,這樣才能應對之後的無數次搬家。(攤手)

嚴格地來說,這一年並沒有沉下心來做什麼事,也沒有致富,甚至連寫的東西也越來越無趣(有趣過嗎?)。讀了一些書,但投簡歷的時候大多還是選擇專業不限的崗位;學會了做飯,但對食物沒有強烈渴望了(所以朋友,我來找你約飯,真的是因為愛你,不是貪吃,微笑臉);去了一些地方,不過時間太短總覺得應該再去一次;遇見了喜歡的人們,但我們把重逢交給命運。

順吾以前說,他理想地堅信著我值得擁有最好的事物,以前的我是不敢看這句話第二遍的,好像多看一眼,我就更加恐懼他一定還沒了解真實的我。而現在我也有了這樣理想的堅信,知道自己能夠感受到愛的存在。以及,這一年和我產生聯繫的植物、動物和城市,這些都是最好事物。

在愛丁堡的最後一周Nicholas過來玩兒,他關切地問起我和真真是不是還在喝純威士忌,一晚上半瓶的那種喝法。我笑著說我不喝酒了,真真每天一人飲酒醉。打下這些文字時,突然就想起了真真給我抱怨啤酒不得勁兒的樣子。過去的日子如此清晰。想起和Mark在高地,他開著車帶著我去他最喜歡的地方,是一個山谷,有一條河經過。我們站在橋上朝水裡扔樹枝,比誰的樹枝流得更快。我知道我不可能這樣度過一生,我也知道我更喜歡混亂而有活力的地方。但在蘇格蘭的一些時刻,我曾希望我和我的朋友們就這樣老去,和愛丁堡的海鷗一起。

昨晚夢見是七月,我還在愛丁堡,夢裡和伍文約好了這周末在維也納匯合,Mark說下周末他要去芬蘭,而Evonne說明天住我那裡。我似乎還要見真真、於方、慶子、Mar、車車,時間不夠了,於是我退了回國的機票。醒來後和一個還在蘇格蘭的朋友說,朋友說他正在高地的一個島上,在船上的時候看到了海里的彩虹。

幾張上周的愛丁堡

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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