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學生，一個獲得諾貝爾獎，一個摘得「兩彈一星」功勛獎章，而他卻因為「風骨」二字……
洞見
（DJ00123987）——不一樣的觀點，不一樣的故事，數百萬人訂閱的微信大號。點擊標題下藍字「洞見」免費關注，我們將為您提供有價值、有意思的延伸閱讀。
作者： 洞見Neo
馬克思曾慨嘆：「法蘭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氣的人！」
同樣，這句話也適合現在的中國。
他本可以做一個少爺，卻偏偏成為碼頭上的童工；
他本可以繼承萬貫家財，卻偏偏選擇在異國他鄉食不果腹；
他才華蓋世，被稱為「中國的愛因斯坦」，
卻在醫學院的廁所里做了十幾年的清道夫。
他有三個名揚世界的學生：
一位諾貝爾獎獲得者，他的名字叫做
李政道
；一位曼哈頓計劃的參與者，她的名字叫做
吳健雄
；一位「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他的名字叫做
程開甲
他的目光曾經平視過愛因斯坦和玻爾，卻最終止步於一步之遙；
有人把他當作「冥頑不靈的老頑固」，
他也毫不避諱地將自己活成了一塊錚錚作響的硬骨頭……
他，就是
束星北
01
1907年10月1日，
束星北出生於江蘇揚州一家頗為富裕的官宦商賈之家，衣食無憂。
不過，好景不長。
父親帶著「新太太」回鄉，母親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束星北選擇了母親，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再也沒有回過束家老宅。
剛烈的母親，固執的少年。
兩人即使再苦再累也沒有向父親求助過。
為了衣食和學費，小小少年開始奔波於茶樓、酒肆、作坊、碼頭……
被人欺辱、被人打罵、被惡狗追咬……
他用稚嫩的肩膀漸漸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同樣，也用這一身的傲骨扛起了他一整個人生。
1926年，束星北受朋友之邀，赴美留學。
而這時，他自食其力，已經走了近十年。
父親極力阻止，因為此時的束家已有萬貫家資，束星北無疑是最好的繼承者。
不過，功名利祿本就不是束星北的追求。
否則，他豈會苦苦在困境之中掙扎十數載的時光。
於是，這一次束星北再次拒絕了父親。
1926年2月，求學於美國堪薩斯州拜克大學物理系。
1928年10月，在英國愛丁堡大學攻讀研究生，獲碩士學位。
1930年2月，在英國劍橋大學攻讀研究生。
1930年9月，任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研究生兼研究助教，參與研究狄拉克方程。
束星北扶搖直上，不過他的海外求學之路並非表面上這般一帆風順：
洗車工、園丁，乃至同黑人一起去修鐵路，扛箱子……
但凡能掙得一口飯錢，他都願意去做。
因為在這裡他能看到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模樣，獲得比國內更多的營養。
這是他渴求的，也同樣是那時候的中國迫切需求的。
不過在外國人的眼中，中國人連「二等公民」也算不上：
因為你窮、你落後、就活該干最苦最累的活、你活該挨打！
所以，你能見到這個時期，像束星北這樣負重前行的留學生比比皆是，
他們的名字叫做：
孫中山、黃興、章太炎……
魯迅、胡適、郁達夫……
詹天佑、鄺榮光、程大業……
正是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的身體踩在別人的腳下，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撐起中華民族這座岌岌可危的摩天大廈！
他們是這個民族最堅實的脊樑！
而這其中，應該也有一根名為「束星北」的脊梁骨！
02
「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對於彼時的中國學子來說，這樣的使命感，是與身俱來的。
更別說，已經在歐美遊歷多年的束星北了。
「中國人的腦袋，猶太人的錢袋！」
這樣一句話，曾經很是在國內盛行，其中不乏有「意淫」之嫌。
但是，對於半個世紀前的中國人來說，卻是「不遑多讓」。
因為卓絕的天賦，束星北開始在西方物理學界嶄露頭角，受到諸多名師的指點：
分析力學大師Ｅ?Ｔ?惠科特、英國天文學會會長愛丁頓、數學家斯特羅克……
這些人都親眼見證了這個年輕的物理學天才是如何誕生的。
甚至連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都親自幫他指導過論文。
幾年後，和愛因斯坦齊名的天才物理學家尼爾斯·玻爾同束星北在浙江大學相遇，他對所有向他詢問到國外深造的中國人說：
「中國有束星北、王淦昌這麼好的物理學家，你們為什麼還要跑到外邊去學習物理呢？」
也許，答案只有一個：
有些中國人的「骨頭」從來沒有硬起來過吧？
1931年9月，年僅24歲的束星北遵從母親的要求，回國結婚。
縱使在國外他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縱使在國外他可以獲得更大的成就；
縱使心有戚戚他未能和那位科學巨人並肩而立……
最終，他還是選擇踏上了歸國的旅程。
自此，他再也沒有離開這個他深愛著的多災多難的祖國；
同時，也開啟了他無無私奉獻崎嶇坎坷的一生。
束星北全家福
03
「他是個彪形大漢、身高體寬、獷武魁偉，大概只要用一個手指就能把人提起來；
他又是個生活在沉思中的人，無論上課、走路都在沉思，說的話又那麼發人深省。
造物主真奇怪，把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大力士與哲學家——揉（糅）合在一起了……」
—— 劉海軍《束星北檔案》
在很多人眼中，束星北有這樣一副「文武兼修」的形象。
同時，他還有一段「文武兼修」的經歷。
歸國之後的束星北，被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聘任為物理教官。
平時教學嚴格自是不必多說，一次蔣介石來學校視察，他竟然當面將他「罵」了一頓。
理由是：「淞滬停戰協定」，是屈辱的賣國行為！
之後，束星北更是憤而辭去了物理教官的高薪厚職。
他這「一罵」、「一走」，也讓世人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塊硬骨頭！
1937年，七七事變，日寇全面侵略中華。
束星北二話沒說，彼時已是浙大知名教授的他，竟然在人人自危之際，投筆從戎。
當人們發現束星北不見，四處尋找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第一批抗日義勇軍的訓練場上。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這是那一代中國人最為自豪的品格，也是束星北引以為傲的精神支柱。
1944年10月他受國民政府之邀，進行軍事裝備研究工作。
不到一年的時間，在他的領導下，中國擁有了第一部實驗雷達。
他也因此被後人稱為「中國雷達之父」。
「我造雷達完全是為了防日本飛機的空襲，而不是為了個人的前途或爬升。」
面對國民政府高官厚祿的誘惑，以及蔣委員長親授的「抗戰英雄」勳章，束星北如是說道。
人們總愛貪戀過眼煙雲般的功名利祿，永遠不知何為真正的繁華；
只有純粹與堅定的靈魂，才能發現生命的真諦，綻放出永恆的光輝！
束星北終其一生，都將政治利益和個人利益束之高閣，那是屬於他的風骨，也是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對於自我的嚴格要求。
04
對束星北來說，三四十年代的浙江大學是他輝煌的坐標，此後，每況愈下……
他是一條大河，源頭曾經波濤洶湧激流澎湃，可是隨著百曲千折，一路而下，這條大河卻日趨萎縮乾涸，到最後讓人很難想像他輝煌與偉岸的當初。
——劉海軍《束星北檔案》
1. 以天下為己任；
2. 清醒理智、深思遠慮，不肯盲從；
3. 明辨是非而不徇利害；
4. 體格健全。
這是民國時代最好的兩個校長之一竺可楨領導下的浙江大學，
同樣，這也是束星北最如魚得水的地方。
在這裡他遇到了至交好友
王淦昌
，一個理論物理學大師與一個實驗物理學大師，碰撞出了無數火花；而在這些火花之中也孕育出無數燦若群星天之驕子，其中三個名字格外耀眼：
李政道
吳健雄
程開甲
束星北和王淦昌
雖然才華出眾，不過束星北在浙江大學可不是一個受歡迎的角色：
他為人剛直，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沒有情面可講，
但凡發現別人的錯誤，他會毫無顧忌地當場辯駁。
即便是一些功成名就的大學者，遇到他也要鎩羽而歸。
所以，他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煞星」，唯恐避之不及。
不過，在另外一些人的眼中，他又是一個富含正義感的英雄：
他曾為實驗設備材料問題與總務主任動過手；
也曾見學生在課堂凍得發抖，當場脫下自己的棉襖；
他從不參與政治，也不贊成學生運動，
但學生被國民黨當局殺害，他卻是第一個起來罷課聲援的教授。
……
「束星北無疑是那個時代的中國物理大師，他不但在科學研究上成就卓越，還開創了中國物理學的一代學風。」
這是學者劉海軍在《束星北檔案》一書中對他的評價。
從他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和傳統文人大相徑庭的形象：
他實事求是、錙銖必較；
他如風似火、率真豪爽；
他剛直不阿、正氣凜然……
在很多人眼中，他更像一個軍人多過一名教授。
其實，這本應該就是屬於中國文人的風骨，
只是，束星北這根骨頭比一般人來得更剛強一些罷了！
很慶幸，那個時代有束星北這樣的文人；
很慶幸，那個時代在中國有一座被科技史學家李約瑟稱之為「東方劍橋」的浙江大學。
05
1952年，是束星北的分水嶺。
這一年，浙江大學解散。
好友王琻昌邀請他去中科院，但是他卻選擇了擁有自由民主科學傳統的山東大學。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那些政治氛圍濃郁的地方不屬於他。
正如當初他屢次三番拒絕國民政府的邀請一樣。
只是，這一次命運沒能再次眷顧他：
因為性格剛毅，恃才傲物，
他終於還是陷於時代的洪流之中，被一個又一個的漩渦卷進了谷底。
當別人在熱情高漲地搞運動時，他高舉「自然科學第一」的大旗；
數學家蘇步青
當蘇步青教授受到污辱，他挺身而出，揮之以老拳：
「你知道蘇步青是什麼人嗎？你們算什麼東西？」
當造反派衝進他家抄家時，他抱著一本憲法傲然挺立，門口掛著一塊木牌：
「請勿進門。公民住宅不受侵犯——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70條。」
你看，這是一個多麼「可愛的老頭兒」！
但是，將其放在那樣一個大時代之中，卻平添了幾分悲壯！
自此，束星北的後半生便和兩個字密不可分了——
「改造」！
搬石頭、修水庫、掃廁所、蓬頭垢面、忍飢挨餓……
即便上了年紀，但是這樣的日子不過是他年少經歷再重複罷了。
個性剛烈的他沒有屈服。
直到家人蒙難，
直到幾年後他再也沒有半點同儕故友的消息，
直到1964年羅布泊那一朵蘑菇雲的升起。
……
很多年未曾流淚的老人，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本該是我來做的，本該是我來做的。」
喃喃自語、撕心裂肺！
悲憤？遺憾？悔恨？
也許，對於這樣一個「老頭兒」來說：
他可以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永遠無法忘卻自己的事業吧！
可惜，他在歷史舞台退場得太早，我們永遠也無法得知遙遠的東方是否會誕生另一位科學巨人了？
06
1952年，束星北被排擠出山東大學物理系，隨即轉頭研究氣象學。
不久，10篇氣象學論文出世，在行業內掀起滔天巨浪。
1965年，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完成我國首部《狹義相對論》理論著作。
物理學家李政道
1972年，李政道歸國，在討論國家科學教育斷層問題時，他說道：
「中國不乏解決斷層問題的人才和教師，只是他們沒有得到使用。比如我的老師束星北
先生。」
而彼時，這位諾貝爾獎獲得者的恩師，正在醫學院的廁所和修理間揮汗如雨。
1979年，束星北的名字出現在最後一批平反名單中。
當他再次站在講台上，大家發現：
那個「固執的老頭兒」又回來了！
後來，國家研究洲際導彈，需要計算彈頭數據艙的接收和打撈最佳時限；
偌大的中科院數學研究所，竟無人能夠解決；
有人找到了束星北：
一支筆，一張紙，一間教室，十分鐘。
解決了需要100萬研究經費才能解決的難題。
這一年，他73歲。
人們驚呼：
「天才還是天才！」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天才的光芒縱使耀眼，到底降臨的時間太晚！
1983年10月30日，儘管有再多的不甘，
這個曾經平視過愛因斯坦和玻爾背脊的科學家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不過他在臨死之前，卻執意將遺體捐獻給他做了十多年清道夫的青島醫學院。
他說：「我的大腦超乎尋常地好用，七十多歲了，還能夠和二三十歲一樣思路清晰活力無限，希望死後解剖自己的大腦，以作醫學研究之用。」
為了這個國家，他真正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但是，誰也不曾料到：
他的遺體竟然被兩個醫學院的學生草草掩埋在了操場邊的單杠下……
而唯一留下的關於他遺體的一份醫學報告上有這樣一小段文字：
「他的大腦已經萎縮了30%」……
知乎上有個提問：如何評價束星北的一生？回答是：人這一世，能耐再大也要受命運的支配。
07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們已經不相信了——
不相信規則能戰勝潛規則，
不相信學場有別於官場，
不相信學術不等於權術，
不相信風骨遠勝於媚骨。
你們或許不相信了，
因為追求級別的越來越多，追求真理的越來越少；
講待遇的越來越多，講理想的越來越少；
大官越來越多，大師越來越少。」
這是盧新寧在北大中文系畢業典禮上的致辭。
它深深拷問著半個多世紀以來，這個國家和這個民族全體國民的良知。
束星北的一生是不完滿的：
他高開低走，滾落深淵；
終於爬上彼岸，卻已傷痕纍纍。
這是他個人的悲劇，
也是一個時代的悲鳴！
而這個時代距離我們很近，
近得我們還能感到隱隱的陣痛，
而這剛好也給世人以驚醒！
※中國式父母：付出多少都不夠？真的夠了！
※「我老婆是家裡賺錢最多的人」
※有一種成熟叫做「認慫」
※一個乞丐的艷遇（深度好文）
※這群15歲就會結婚的女孩，一邊撿垃圾一邊踢球，竟連續三年勇奪世界冠軍
TAG:洞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