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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的煩惱(1)——《淮北往事》(八)

人心若瘀積負面情緒,千萬不要壓抑,尋個通道釋放,否則人自身系統承受這情緒過長而不能釋壓就得出毛病。

別人對你大喊大叫,情緒非常激烈,有可能他正在將痛苦的釋放,你要有助人為樂的寬廣胸懷。

這覺悟我慢慢才有。

一九八二年我心裡最鬱悶的時候,能找到的方式卻去大聲吟誦莎士比亞寫的哈姆雷特的那段句子,似乎比他還要瘋狂的樣子。

我一度喜歡拍長巷和昏暗的樓梯。

因它前頭有光亮;如果只是久久的在情緒的黑地里行走,人真的會發瘋。

年輕那會兒正處在一點火星就能著火的情緒年齡,憤世嫉俗和熱情有為同時在身上呈現,根本不具備在複雜情境中從容應對與自我調適的能力。

遭遇的最早的責難是從說我驕傲開始的。

顯見的例證就是說我日常行走健步如飛,且昂著頭,對同事尤其是老同志缺乏必要的禮貌和尊重。

這情況屬實。

單身宿舍在校園操場西小樓二樓第二間。除了開會、教研組學習之類的必須出席的公眾場合,我討厭跟人打不必要的交道。

我那時很僵硬的持著有效時間和浪費時間的區分原則,更喜歡看自己的書,做自己的事情。

這樣我認識的同年級、同教研組以外的人非常少,而且我極其不習慣見人三分笑,見誰都熱情洋溢的親熱勁讓我覺得彆扭。

到現在誰對我過度熱情,或是當面稱讚,我會十分尷尬,跟遇到個花蚊子一樣的不適。

所以一般我都不會主動跟人招呼,這毛病一直保留到現在。

走到大街上我不會去看人的臉,只會看街看風景;跟老婆在一起走,見著熟人了她會拉拉我的手,示意一下。

至於昂著腦袋走路那是我的習慣,我喜歡看天看樹看遠景,這習慣使我比別人推遲好些年才感覺頸椎不舒服,伏案工作的人頸椎有毛病非常普遍。

因為這個說我驕傲我到現在都認為是牽強附會、毫無道理的。

遠離世俗是很多青年人在一個特定時段的心理定勢,他們很自我,心理世界對外部的嚮往和封閉有個嚴格的興趣界限。此刻他們倘若看陰暗面過多,憤世嫉俗的幼稚時間就可能要延長。

我得承認我看歷史黑暗的東西太多,中國古代文人的好東西尚未學會,但他們的臭脾氣卻沾染一身。清高,孤傲,拒絕與蔑視庸俗——實際上它們都是很容易給你帶來與人交往麻煩的種種偏執。

那時的自己會偏執到,一定會將如今的「情商高」看成是對市儈的無恥讚譽。

從內心來說,文革期間讀的小學中學,1977年恢復高考後第一屆念的大學,肚子里裝的大都是雜七雜八的革命化的東西,我絕不會可笑到以這種極端的淺薄來傲視他人。

記得在和同組的文革前大學肄業的徐作英老師交流的時候,他對古文獻的熟悉到了張嘴就來的地步,就這一細節讓我自卑、汗顏,為此發奮了許久。

我拚命的往肚裡塞東西,就是因為感覺自己虛空。除了我所厭惡的虛假、作秀之外,我對任何人都有著真誠的學習態度,這點到現在也都沒變。

我相信一個連大樓保潔的老校工和在大門口嚴肅維護著進出規定的小保安都尊敬的人,不可能是自高自大的人。

這話我憋了許多年,到現在才說出來就因為我再也沒有為它辯解的意義了。

我常想,如果這事放到今天我會很平靜的面對,不會去解釋,也不會更對立。

作為一個喜歡文化、享受文化的腦力勞動者,擁有明晰的自我認知是最起碼的立身基石。能夠看淡毀譽,必是心裡尺度感很強的人。

有件事情讓我對自己的認識更深刻:二十年前跟劉校長到北京看學校,路上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要我注意含蓄言語的鋒利,收斂行事的風格的強勢。

她一直關注、關心我。

我很誠懇的告訴她:個性是一個人的文化符號,一群老師沒有修飾的率真和本色,是學校里的風景。我之所以選擇在校園裡生活、工作就是不想改變自己,好的學校應當是能夠包容在教育規則之內師生個性能夠最大程度顯現的地方,否則它就不是好學校。

車正行駛在京珠高速路面上,兩邊不斷變換的風景淹沒了老校長的嘆息。

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在教代會民主評議中的70%多、80%多的支持率,這在班子里是比較低的。我想她也應當知道我在述職時的開頭語:感謝78%的同志對我的認可與支持,更感謝22%的同志對我的關切與鼓勵,這說明我能夠進步的空間還很大……

我實在不是在以相反的異類態度來表示嘲諷或抵觸,而只是宣示一種態度。

我處得好的同事跟我講,支持你的都是真心支持你的,反對你的也是真心反對你的。

為了保護我的自尊,他又煞有介事的補充說:即便是和普金的75%的高擁戴率相比,你也該知足了。

百分之多少實在對我沒那麼重要,反倒是和許多自由自在的同事做學校的個性風景,這想法更讓我著迷。

在學校的語文教研組,一位喜歡寫詩、署名「瘋子」的年輕同事,他的特立獨行的風格讓喜歡看黃金切割樣式畫面的人,感覺視覺極為不舒服。他也就是很冒失的直言來直言去,喜歡從別人相反的角度思考問題。在小集體內,他是個打破規則、破壞平衡的人,有時這看起來象惡作劇。

我在組內會議上很鄭重的跟同事們講,如果我們連這樣個性突兀的人都不能容納,我們還能夠自詡是傳承文化傳統、播種文明的語文教師么?

我說話的身份是老教師,業務管理者,也就是當年曾經評判過我的那一類。

很短的兩三年,「瘋子」變成了優美的「風子」,他的詩詞作為校歌在校園裡傳唱著。

但我那時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和氛圍。人也太年輕,年輕到必須在別人的評價中印證自己能力、做事對錯的地步。

周圍的指責和冷淡,讓我陷入思想的苦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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