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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煥財新片第一稿放映及討論之2

2017現場之16 剪輯工作坊4 張煥財新片第一稿放映及討論之2

簡述

續上篇公號發「2017年剪輯工作坊之4:陝西藍田史家寨村民作者張煥財新片《選舉2015》初剪」工作坊放映討論,再發反饋討論續篇,反饋來自:張煥財、劉曉雷、吳文光。

張煥財

我就要回家了,告別我最佳的也是最安定的也是最能支持我的創作環境,我不知道這種對我創作種種有利的環境,下一次是否能夠再成全我?這個下一次會是哪個猴年馬月?

現在說四年後的這次北京的相聚,是我的不甘心促成了這次不到一個月創作機會,那麼四年前差一點就中斷了秦家屯再聚是什麼原因?那是各種的失望,沒有信心。

早晨醒來我在想是什麼因緣讓我們走到了一起?並且發展到長達十二年的兄弟般友誼?而在十二年的時間裡,我們是若即若離的那種,可能會因為各種的原因會中斷掉的那種愛情的那種,但是我們沒有。

我常常形容我們在四年前的暫時分別,是愛情中的「七年之癢」。那麼這種十二年的不分別又是什麼原因呢?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因緣想通吧?

我一直認為作品也是有種很神秘的因素,那就是各種的機緣促成你。比如這次剪輯的選舉,我之前是沒奢望它會獨立做成一部片子的,就在來剪輯之前也沒有這種奢望,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結果,看素材的過程中,我興奮了,哪些片子中的各種小人物的故事竟然能一個個的「立」起來了?過後我疑惑的是,好多的人物為什麼會在那會兒很巧合的走到鏡頭前?說入耳的話?做可愛的表情?是誰叫他們怎麼就那麼的說出了恰當的很「中聽」的話?原因呢?找不到?於是我就想:應該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它成就一段友誼成就一段姻緣成就一段事業成就一段作品,在歷史的場合里,各種神秘的成就!

歷史總是在濤濤涌涌的往前奔,像你涌我擠爭先恐後投向大海懷抱里的洪水,你想停留,別人會推著你往前走,但是別人也可能嫌推著你走很累,自己去往前奔。那時候你就可能錯失各種走在前面的機會?

作品、姻緣、友誼、事業會都是一樣的。擋不住的爭搶,擋不住的洪水。十年前我擁有一台攝像機,那可能是上天給我的饋贈?十年後攝像機變成人人擁有的工具,那擋不住的洶湧波濤可能會過來淹沒你。

山有高高低低,頂峰看似很多,但是畢竟能站在上面的人是有限的,或許也會因為有人往上擠把你從某個高度給擠下去,你站的高度永遠是你在某時某刻人們所能看得見的高度。哪個高度你可能繼續往上,也可能被擠下來,被別人所取代。

村民影像也是如此,一個時間的某個高度你沒有去往上站,或許下一個時間掄不上你,讓你永遠的站在山腳下仰視,不被人所看到。誰也別期望某個山巔會是留個自己的,無數的人希望站立上去,更有洶湧的後來者,你的猶豫會使你的自信變成失望,永遠的失望!村民影像是到了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時刻了,因為未來的新生代農民隨時有可能超越,因為後生們有更加優越的器械,有更聰明更優秀的大腦,所以先村民影像被淘汰,這無可阻擋。

我理解吳老師對村民期待是種種的好心,但是像我這般年齡的老農民已經是時不可待(我沒有說邵大姐是我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我不能隨便去代表別人),我不像年輕人還有大把的時間,我也沒有他們聰明機敏,而且我們農民的境遇是永遠的跟有著高等學歷的人無法比擬的。

很天然的原因不可能使農民有某些根本的改變,比如皮膚的粗噪是太陽、風合夥協作的成果,城裡人永遠不會有農民的皮膚,農民也永遠不會有城裡人肌膚。黃土的厚重造就了農民天然的厚朴也是城市人模仿不來的。那田野上的生氣與曠野里對人性的釋放養成了農民的粗野本性也是無法改變。所以永遠的別指望農民會造出如城裡人造出的精緻細膩美觀的東西來,農民的尺度農民的審美觀,農民的態度永遠不會跟城市人一模一樣。所以看著農民滿身的「錯誤」的時侯不要用「原諒」的目光,也不要用挑剔的目光。因為那是另一種天然合成,這就像不能責怪黃瓜為什麼不長成圓形而要長成長條模樣一樣,農民的東西或許永遠不會是城市人想像中期待中的模樣。

但是農民的紀錄片或者可以有新鮮的、值得討論的話題?我想只這一點就足夠了。就像在新鮮的蔬菜面前,也食人間煙火的知識分子同樣也難以拒絕其誘惑是一樣的道理,對,農民的紀錄片或許永遠都得不到知識分子們的認可,但是同樣的對知識分子們充滿了或者說偶爾對於他們有誘惑力?

我是對農民的記錄片會獲獎不報有任何信心了,各種的標尺掌握在知識分子的手上,他們是永遠不會理解農民的東西怎麼會是這樣而不是那樣?他們也不會將就的隨意就輕易放開尺度對農民的作品有所妥協。就算是用同情放開農民作品一碼,也非他們心裡所願。

那麼農民作者(指我自己)為什麼要出「作品」呢,你問莊稼為什麼要長出來?莊稼同樣不知道怎麼回答。是的,農民為什麼也要淌紀錄片的渾水呢?我不知道是誰把我推進這股渾水的。

我是明白吳老師對推介村民影像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少數知識分子的認同,在強大的已經是固化了的殘酷現實面前,對抗,顯得無力。

說了這麼多話,本來是打算當著面跟吳老師說的,但是我怕說的時候會丟三落四,可能說的不完整,不如在郵件里悠悠的說出來,這般安靜的環境最適合隨時有補充。

我還會不會在紀錄片的渾水裡淌下去我不知道,因為這是需要各種的因素條件促成這事,就像魚的生存是需要各種的氣候因素、水草的營養等等條件。這世界不是說你想做什麼事,是有時候你不得不做某些事,誰也想不到他長大會做什麼,是長大後他不得不做什麼,不信?你問問哪些賣魚的

劉曉雷

秦家屯,一場隆重的放映,為的是煥財叔四年後的作品。真是一部和他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片子,直衝沖的向所謂的選舉規則發起衝擊,一次次進入,一次次出去,磨得阻撓他的人到後來也沒了脾氣。

印象深刻的是,選票在屋裡不斷遞增,屋外的不滿情緒也不斷累積,屋外等待的人其實都想進去看看有沒有貓膩,或者是維護自己的利益,也都以各種理由說服了自己不進去,反而慫恿煥財叔進,煥財叔因為手裡有了攝像機,有了理由,有了底氣,進去的決心比讓他人強烈。

唱完票,已經是夜晚,按捺不住的人們終於擠進了選舉屋,圍著村幹部理論著,最激烈的時候煥財叔也許是累了,不再逼近,反而開始觀察起來。那個混亂的場面徹底打破了之前村幹部們努力維持的選舉秩序。夜幕下,憤憤不平的人們,聲討著,罵著這個鎚子,那個鎚子,結束了並驗證了一天的期待。

我想這是一個可以成立的結構,一天的進程成為一部片子,有他的味道。現在的版本幾個人物已經漸漸清晰,我的想法是讓這幾個人物再清晰些,每個人物可以是一個時空隧道進入史家寨的現實中,在選舉的結構不變的情況下,由幾個主要人物插敘的帶出選舉外的故事。

映後的交流很快的就由吳老師亮出的觀點引入了激烈的討論,有點不留情面,也又直指要害。我可以理解吳老師的如此反應,是對煥財叔創作之路的熟悉,期待。在我看來還是朋友相助那樣拉一把,提個醒。每個來這放映,討論的作者,其實都有一個很認定的想法,也因此剪輯成了片子,討論其實就是大家的意見能否刺激到作者,幫他更好的完成影片,更準確的表達出自己想傳達的。

那晚我覺得煥財叔的意思是現實支撐他繼續創作的難度大於繼續修改的意願,索性就一把成了片。和煥財叔聊的多了,知道他的現實困難,又有著不甘心,當然藝術創作誰都要面對這個問題,但對煥財叔的家庭顯然還是更難的。當說到這裡時,我有點難受,想起我這些年遇到過的一些朋友,有人改行了,有人去拍廣告了,總之不再創作了。他們現在是否好過些了呢?聯繫少了,也了解少了。我也猶豫過,只是我還找不到比創作更吸引我的事情。那煥財叔的選擇是怎樣的?我肯定想鼓勵他繼續創作,找到創作和生活可以平衡的方式。只是真正能幫到忙的地方太少。還是要靠煥財叔自己和現實的困擾對抗。

我很認可吳老師說的「創作是對抗生活的無聊」。如果現實無法扭轉,不如把對創作的結果要求降低點,不是掙錢活命的路,不是光鮮亮麗人生的捷徑。解決了生活瑣事,在能享受創作的樂趣的時候就盡情擁抱她。

就像選舉等待結果時,不願離去的人和投完票就回家的人,是選擇捍衛自己的生活,還是選擇把自己的生活交給別人。

吳文光

煥財的初剪片子30號放映後,到昨天,6天郵件組每天保持討論著。

煥財回顧放映討論時說到,我是唯一一個對他片子批評的人。是的,我當時的看片感想是為煥財放棄自己擁有的「真實影像創作」優勢遺憾,這種優勢是自己大半人生對鄉黨的心有戚戚,是過去12年影像創作甘甜自知實踐體驗。痛快點說,之前煥財片子是把自己村子和人沉澱海底的「日子」一點點撈出並層層剝開在人們面前,現在這部片子是借一個選舉現場記錄亮出一個「衝突舞台」。我的觀感是,之前的煥財無人可代替,現在這部片子不然。

可能有人會說,片子里暴露出拍攝者與選舉人村民、與掌控選舉現場鄉縣幹部的「特殊關係」,可以是拍攝者的「特殊」所在,我以為這不是,換作另一個拍攝者,也可展示其特殊,只要你在場的話。但之前的煥財片子所拍,那就不是「換另外一個人」可以拍出來的。

這個話題可以繼續討論下去,也包括,即使把「一天的選舉現場」當作全片構成主幹也完全可以成為一部好片子可能,問題是作者在初剪里並無展示這樣的努力,基本上是一頭扎在現場,效果差不多也近乎被素材淹沒。那晚我的發言也提到,如何以選舉現場構成片子的可能性,以我對煥財的認知,他似乎應該繼續描述「選舉現場」的那些「幕後人生」。

郵件組後來的討論,一個話題被拎出來,作者面臨的創作困境如何被跨越?昨天郵件組發出煥財離開秦家屯當天上午寫給我的郵件,這是煥財積鬱心裡之言,關鍵詞是,還有沒有可能繼續拍下去?往更廣闊處看,其實這也是很多人的關鍵詞。

一種是一部片子引發出的創作討論,再是如何繼續創作或如何走出創作困境,兩種不同的討論語境。所以,掂量什麼是「值得說的話」時,我感到語塞。再想到前不久郵件組的一個討論話題「我們需要成為偉大作者嗎?」此話題,有無必要?為時過早?

創作困境,凡趟上此路者,誰也逃不了吧。張蘋說問過我創作有無心慌,說以前,50歲以前,何止心慌,就是膽怯,甚至空白;現在此刻,膽怯依然,不斷疑問自己:我能完成這個東西嗎?我有能力更加的自由無忌嗎?自我疑問差不多就是一個創作者的本能吧,60歲我這個年紀的區別大概是,疑問不再是負擔阻力,反而是動力了。

往大里說,人生就是免不了的困境遭遇,積極人生就是不斷試圖跨越困境,我理解的創作,是人生方式一種,不管創作困境各種原因各種故事因人而異,相似點是,若繼續創作下去,需要走在這條路上的人自己給自己一個理由。這是首先。

然後,再是來自他人或同道者的理由,這個也相當的重要。從村民影像到民間記憶,從草場地到秦家屯,一直試圖做下去的是這個。

回到煥財初剪片子放映那天,看片子的13人里,過一半的人(8人)之前對煥財片子毫無了解,其中大部分頭一次和煥財遇上,他們為什麼而來呢?放映8點開始,討論結束是11點20,討論差不多有兩小時。一個作者的初剪放映,被如此工作坊深度討論,之前草場地10年我印象中幾乎沒有過,為什麼這麼做呢?還有,放映後的郵件組討論持續到今天的話,是整整一周,以前好像沒有過吧,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

我的理解是,創作除了自己給自己理由外,也需要更多人給的理由,或者說就是互助支持力量吧。從郵件組看,討論由一部初剪片子開始,引發創作困境及超越等話題,創作不只是一個人的事,或者說跨越需要更多人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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