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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爾克》.這世上有一些電影,只有諾蘭能拍出來

有一種電影,會讓你看完深深感到崇高與興奮,這世界上還有人在幹這種事情啊。因此你會更愛電影,更愛這個世界。《敦刻爾克》就是這種電影。

懸疑故事,紳士精神,敦刻爾克,英國人諾蘭用自己的方式,集本國文化禮樂與重大歷史記憶一體,奉獻了一部珍貴的電影。而作為好萊塢商業片導演的當代王者,諾蘭則再一次鎮住了【諾蘭出品,必屬精品】的金字招牌,證明了自己比許多業界同仁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的珍稀。

黑騎、盜夢、星穿,都是只有諾蘭才能拍得出來的電影。有他想法的拿不到投資,拿得到投資的沒他的想法。只有諾蘭,有能力用大片的規格讓大眾見識到社會思想實驗,意識結構套層,天文科學理論。《敦刻爾克》同樣如此,只有諾蘭敢且能這樣拍戰爭片。慶幸電影世界還有諾蘭,一直在做只有他能做的事情。

一個諾蘭影迷的自我修養,五年間的首映海報與電影票根。想當年為了填補心中TDK沒能引進的巨大遺憾,報復性刷了6遍TDKR,那會才剛畢業,歲月彈指一揮間,有些票根上的片名都已經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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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蘭的時間迷宮

諾蘭在這部突破之作中,依然在使用自己招牌式的劇情結構,進行多線性與非線性的復調敘事,再一次布置了一座時間主題的故事迷宮。

軟科幻的《盜夢空間》中,通過夢境層級越深,大腦運轉速度越快的設定,打造了10個小時,一周、半年、10年、50年的五層時間套層,用客機、街頭、酒店、雪山、海灘的場景地圖包裝。硬科幻的《星際穿越》中,利用地球與黑洞星系的質量與引力之差,展現了的【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相對論現象,加以地球、巨浪型、凍雲星、黑洞邊緣的天文地理奇觀。

《敦刻爾克》雖然是純現實題材,架構思路卻是一脈相承,只是此次不再依賴設定,完全通過純電影層面的蒙太奇手法,將一周,一天、一小時的三個時空組合嵌套,用陸、海、空的三重環境拉開空間感。

三條故事線,又有各自的劇情模式。

一周撤退的士兵線,以上不成大號的小兵哥與法國人為主角,講述兩人如何想盡辦法登船逃生。假扮醫療兵送傷員,途中遇空襲,趕上船又被趕下去,救人混上軍艦結果挨魚雷,被救生艇拖回岸邊,跟著高炮團躲進擱淺漁船,漲潮時的囚徒困境,漏水事故。整個過程中,劇情不斷為兩人的行動設置障礙,始終達不到目的。這個劇情模式,國人最熟悉的就是《人在囧途》、《泰囧》,只不過《敦刻爾克》用了嚴肅的表現方式。士兵線,可以算是一支公路片。

一天救援的小船線,是最有戲的一線。三人漂洋過海前往敦刻爾克,一方面有一個海上公路片的架子,途中先後撈起稻草人希里安.墨菲扮演的創傷者,迫降的空軍,漏油軍艦的落水士兵。但這條線的壓力,卻主要來自小船內部。由於稻草人出現了創傷應激反應,不希望重返敦刻爾克,於是變成了一顆不定時炸彈,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而爭執中誤傷的水手喬治又無處就醫,情況兇險。四個人困在一艘小船中,危機暗藏,實際上是一出密室戲。

一小時的空戰線,則是典型的倒計時劇情(也可以叫-1S劇情),油量的損耗,時間的流逝,成為了故事的壓力。緊接著,劇情破壞了時鐘裝置,讓油錶盤被打壞,湯老濕只能根據隊友的讀數推算,隨後隊友也被打中掉線,劇中人和觀眾都完全進入盲飛狀態,戲劇情境變成了沒法倒計時的倒計時。劇情的盤旋上升,就在於湯老濕持續的兩難選擇,這飛行要不要續。當螺旋槳停轉,滑翔絕殺德軍轟炸機,不跳傘放下卡殼的起落架,為這部極為克制的電影帶來了兩個最後一分鐘營救的高潮。

三條線索通過平行蒙太奇並行,直至片末合併,中間則有短暫的非線性回溯、小船線中稻草人先被救起,但在後來的士兵線中,又出現了受創前鎮定指揮救生艇的稻草人。空戰線中湯老濕看到隊友迫降後揮動的手,以為是報平安,而在小船線隨後又來到這個時間點揭秘,揮手實則是隊友打不開玻璃倉時的掙扎。空戰的後半部分,也是從飛行員主觀和船員旁觀的兩個視角交叉演繹。

可以說,《敦刻爾克》的敘事依然複雜,情節依然密集。各線索時空,完全可以拆分為單元故事,拍成三集片式的英劇。但通過精密的組織結構,這成為了一部電影。電視劇體量濃縮的電影長片,將時空變成方方正正的積木做拼裝,《敦刻爾克》依然諾蘭。

而且換個角度,《敦刻爾克》又很接近災難片,片中有很鮮明的逃生、救援的情節。此片的誕生,提供了一個非常成熟的劇情模版,完全可以套用在一些抗洪抗震的片子上。我看完電影就在想,《超強颱風》要是用這結構加工一下,市長超神一天,解放軍趕路半天,孕婦難產一小時,三線交錯並行,哪怕場面上依舊是市長在16級颱風里跑直線,這電影的品質都上好幾個檔次。

默片與冰山文學的極簡主義

以往的諾蘭電影,往往伴隨著綿密的台詞,大量的雙關、謎語,以及解釋性的說明,思想觀點的輸出,賦予影片爆倉的信息量,形成一種爆滿的觀影快感。這也是諾蘭一個經常被批評的地方,喜歡解說。雖然充滿文學氣息,但也因為文本過於華麗強大,讓電影的鏡頭語言相形之下有些貧瘠。即使作為迷弟,我也的確認為諾蘭拍電影有那麼點一板一眼,膠片攝影,物理特效很有質感,但相較於常被稱為炫技的編劇手法,視聽手段上確實沒有留下太驚艷的印象,有時候看他的電影是有種在讀視覺小說的感覺。

這一次《敦刻爾克》的拍攝,諾蘭似乎是對做了針對性減法,保留自己特色的復調結構,轉而用極簡的視聽語言進行敘述,通過動作、畫面、聲音來展現事件,展開情節,信息大量隱沒進鏡頭中,影片中呈現出空前的空曠感。

取代高強度戲劇化敘事的,是通過情緒氛圍的營造來講故事。諾蘭原本甚至想放飛自我,不寫劇本即興拍攝,幸虧有個好老婆當製片人踩了剎車,要不然就沒有這個其實也很有收藏學習價值的劇本了。

開場的切入,空曠的街頭,遊盪的英軍,撒落的傳單,爆裂的槍聲,就快而不急的鋪開了戰地的絕境氛圍。主角小兵哥,一想上大號就要提起褲子的行為,便將緊張的情緒一直提著,直到片尾在火車座位上入睡,方才鬆掉一口氣。

從他和法國人假扮醫療兵抬擔架開始的行動開始,電影就出現了鮮明的默片即視感。印象中主角直到第一次混進船,才開口說了第一句台詞。一周時間的士兵線,極富復古無聲電影的意圖。這種不怎麼說話的狀態,也很好傳遞了緊張的氣氛,大家雖然是戰友,但都是驚恐中的逃命者,無力寒暄,法國人不說話,也是為了隱藏身份,這種靜默,本身又帶來一個懸念。

而在一天與一小時的線路中的,老紳士架著小船在茫茫大海上前行,湯老濕駕著飛機在廣闊天空中盤旋飛翔,則瀰漫著《老人與海》式的冰山文學風格,兇險的環境,堅毅的意志,做著本可以不做的事。

老船長有著使命感與固執,主動深入險境。湯老濕作為片中最接近英雄的形象,如同古典騎士般孤絕奮戰。

老船長寥寥數語,通過細微的神情,傳達出了內心的決絕。湯老濕和諾蘭第三次合作,拿著最高的片酬,卻繼續捂著臉用眼睛演戲(算上《瘋狂的麥克斯4》,他本人已經是第三次)。以此為代表的角色群像,讓電影中處處透出一股沉默的力量。

作為片中僅有的動作戲,《敦刻爾克》的空戰場面,盤旋,瞄準,射擊,不見華麗的戰術動作,如同古典決鬥般簡潔的回合制。保留以往諾蘭式格鬥的噸位之餘,又去掉往日的笨拙,多了廣闊的流暢。海天雲的壯美背景下,呼嘯震顫的引擎,起火拉長的尾煙。沒有酣暢刺激,只有回蕩的寂寥。

如果《珍珠港》的空戰場面是可樂兌啤酒,那麼《敦刻爾克》就是注入了伏特加的冰礦泉水,凜冽醇厚,但並不想灌醉你,大範圍保留清醒的餘地。

三線合併的高潮處,燃油耗盡的戰機,利用滑翔的動力,絕殺擊落了最後一架德軍轟炸機,引爆了海上水手士兵們的山呼海嘯。隨後掠過海灘,城鎮,降落沙灘,在牛頓棺材板跳個不停的電影世界中,盡顯經典物理學之美。

結尾處,以湯老濕迫降飛機為主線,剪入火車歸途中的士兵,回到家中的民船一家,《黑暗騎士》式的時空交叉(其中有一個畫面給到留在海灘的幾十頂頭盔,很容易讓人想到《致命魔術》結局裡那一地複製機造出來的黑禮帽)。降落後湯老濕點燃飛機,燃燒的殘骸,升騰的火焰,通篇冷峻的影像中終於湧出熱度,正如歷史上敦刻爾克大撤退所保留的火種。

大量的留白與白描,淡化了電影的戲劇情境,突出了真實環境的整體感。IMAX攝影所捕捉的畫面場景,冷峻凜冽。堤岸的灰冷,海洋的碧藍,天空的湛藍,各時空涇渭分明,又和諧統一,勾勒出一望無際的茫然、縱深的壓抑,同時又有開闊大氣的意境。

刻意蓋過人聲的配樂與環境音效,為數不多的對白,也都儘可能被處理為環境音的一種,高度還原了戰場實地的嗡鳴感,甚至連戰機上的機槍開火,都有因為飛機腔體的結構而形成的獨特迴音。

《敦刻爾克》極為震撼又莊嚴的視聽效果,配合IMAX放映的格式,將是當今世界上至高的觀影享受之一。這部電影用另一種肅穆的方式,讓觀眾感受到所謂電影特效,視覺大片,不僅僅是流光溢彩的CG,昏暗眩暈的3D。

在這個時代,不用戴3D眼鏡,觀賞著巨幕上明亮的畫面,裸眼觸摸著粗糲冷硬的膠片顆粒感,既能回想起傳統電影的懷舊熱愛,又是煥然新鮮的觀影體驗。作為一個3D無愛黨,從私人感受上,看《敦刻爾克》已經不是超值,而是有種諾蘭送錢給我的感覺,以至於花了不到了50塊錢看了一場IMAX零點首映,都覺得有點不夠尊重,這是一部必須二刷三刷的電影。

僅僅只是看完一遍之後,哪怕一覺醒來,腦袋裡都還是海水起伏,飛機呼嘯的聲音在晃蕩。《敦刻爾克》完全將那種戰場求生,觀海聽濤(誤)的浮沉感打進觀眾體內。以往諾蘭電影的節奏,來自於情節構造的曲折,而這一次則是源自場景氛圍的起伏。

《敦刻爾克》也是目前最【2D】的諾蘭電影。幾何變換的結構,容量龐雜的台詞,讓《追罪》、《記憶碎片》、《致命魔術》的觀影如同把玩精巧的機關,《蝙蝠俠》三部曲像是走進宏偉的建築群,《盜夢空間》與《星際穿越》兼具兩者。而《敦刻爾克》則彷彿在參觀巨幅動態的美術壁畫,相對沒有那麼立體,結合IMAX巨幕,是一種巨大浸沒式的包圍感。

戰爭即驚悚的形神一體

自《拯救大兵瑞恩》之後,血肉橫飛,斷肢殘體,這種血腥刺激的限制級場面,幾乎成了戰爭題材電影反映戰爭殘酷的默認模式。去年的《血戰鋼鋸嶺》,便是這種傳統戰爭片的佳作。當諾蘭也拍起二戰電影,卻依然能夠用自己不見血的PG-13風格,來揭露戰爭的殘酷。

既沒有延續經典的紅蓮煉獄式戰地,也沒有像《贖罪》里的敦刻爾克長鏡頭那般營造荒誕崩壞的末世狂歡。戰爭被高度抽象為一種恐懼的環境,無邊的海水,迷茫的霧氣,不明來處的子彈,不時尖叫的空襲。將英法盟軍逼到絕境的納粹德軍,全程沒有士兵露臉,只以子彈與飛機的形式出鏡,直到電影結束時湯老濕降落被俘,才帶出兩個模糊虛化的身影。敵人也被化為環境的一種,英軍更像是在對抗自然災難,非常《老人與海》。

某種程度上,這是比《異形》、《大白鯊》更極端的做法,這兩部怪物驚悚片的經典,是利用冰山手法將怪物隱藏,用恐懼的氛圍烘托鋪墊怪物閃現時的爆點。《敦刻爾克》卻壓根沒有怪物,只有恐懼的氛圍本身。

戰爭片中不乏表現小人物,聚焦萬骨的作品,《敦刻爾克》的特殊之處在於表現戰場上的個體,卻無個人情緒。士兵們被戰爭的洪流裹著,恐懼就是他們的情緒,足以壓倒所有私人情感,他們就是萬骨。人物形象的模糊,映射戰爭大環境的碾壓,這就與塑造幾個鮮明極端的士兵角色,以此代表象徵戰爭對人性的摧殘截然不同。

於是《敦刻爾克》就成了第一部沒有諾蘭式人物的諾蘭電影,沒有短期失憶,極晝失眠的過失殺人者,沒有走火入魔的複製人,雙胞胎,沒有黑暗超級英雄,反社會罪犯,夢中大盜,超時空宇航員,只有捲入戰爭的現實普通人。當然,也是第一部男主角沒死老婆的諾蘭電影。整部影片,也沒有女性角色,除了護士和民船上婦的婦女兩個路人。

「稻草人」希里安.墨菲作為僅次於邁克.凱恩的諾蘭御用配角,在第五次合作中扮演的角色,連名字都沒有,就叫做【顫抖的士兵】。不過嚴格來說,這個有PTSD癥狀的角色身上卻尚有諾蘭式標籤,心理創傷,神經質,負罪感,以及從水裡被撈出來。但諾蘭也通過老船長兒子的隱瞞,卸掉掉了他的負罪感。

這也是《敦刻爾克》所傳達的戰爭看法。水手喬治的死,無辜而荒謬,中學生想當英雄去救人,結果被第一個撈起來的士兵誤傷身死,一條生命的逝去如此輕易飄渺。但失手殺人的士兵也非罪人,當事人選擇了說謊,放過了對方已經受創的心。因為這一切都是戰爭導致的結果,一旦發生,看似沒關係的人都會被捲入波及。這種反戰的思路,顯然比較冷靜與高端。

電影並沒有就敦刻爾克大撤退在歷史語境上的定義重複意識形態輸出,沒有做出任何正邪的判斷,只是純粹展示戰爭給人帶來的恐慌,寬慰那些戰場上的生還者。電影里的士兵們都是很慫的,他們也知道自己慫,歸國也依舊擔心被痛罵,直到市民從車窗里遞進了啤酒,方才寬心。

一點點淡淡的主旋律,也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講述大範圍恐懼中些許勇敢、悲憫,包容的品格。片中的撤退主題,不是搶救戰爭資源,而是接人回家。

只是內地上映版本,又攤上了賈秀琰大師,雖然這個默片向的電影沒有什麼台詞可以發揮【天馬流星拳】的洪荒之力,但飽受社會主義熏陶的官譯還是在將軍看到民船前來時說出的【home】翻成了【祖國】,多少損傷了影片的表達。

影片很好地展示了戰場中的信息不對稱:湯老濕從空中看到隊友迫降後揮動的手以為是報平安,實則是打不開玻璃倉的掙扎。空軍拚死為船隻護航,生還的士兵卻憤怒地質問湯老濕的隊友他們當時幹嘛去了。自己從戰場里撤出來的士兵,要通過報紙才知道戰場的全局情況。報紙上英雄犧牲的少年英雄喬治,實際上卻死得那樣悄無聲息。

這種當局者迷的視野局限,折射了戰場中個體的無力。對於參戰者來說,戰爭本身就是一出布滿懸疑的驚悚片,自己則隨時可能被當作片中的炮灰,乃至道具。

一如先前《蝙蝠俠》系列之於超級英雄電影的鬼斧神工,諾蘭用《敦刻爾克》對戰爭片類型又做了一次改造創新。這部影片,不稱神作,還沒到《現代啟示錄》、《全金屬外殼》那份上,也很難與《拯救大兵瑞恩》、《血戰鋼鋸嶺》做比較,因為走了另一路線,但已經足以與這些影史經典一起,作為提起戰爭片時不可忽略的代表性作品。

諾蘭的大師氣象

撇開腦洞奇觀,《敦刻爾克》的實際水平要勝過《盜夢空間》與《星際穿越》兩款現象級爆款,堪稱是諾蘭在《黑暗騎士》之後又一部具有大師氣象的作品,說極簡,又複雜,說複雜,又極簡。

引入先鋒電影的養分,開拓商業類型片的生命力,用商業類型片的框架包裹先鋒電影,使之手法技巧、思想理念走向大眾。消除觀眾間所謂文藝與商業的隔閡,為創作者提供諸多學習思路,諾蘭最無敵的地方,最獨特的成就與貢獻,正在於此。

當IP續集開發成為主流,有一個導演自己就是一個IP,持續推出原創作品。這是多麼珍貴的事情。當一個導演一句話就能弄到上億美金的投資,只要維持水準,就能活成一顆搖錢樹,但是這個導演卻沒有止步,依然在創作上求變進步,利用自己的商業號召力,讓冒險探索成分的電影得到拍攝條件。這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即便存在文本化與炫技的嫌疑,能拍出《記憶碎片》、《致命魔術》這種電影,已經能裝逼一輩子。拍出《黑暗騎士》,單此一項就夠彪炳史冊。《黑暗騎士崛起》、《盜夢空間》、《星際穿越》雖各有缺憾,但在商業大片的坐標系裡,也是罕有敵手。

從個人境界的進取追求上,這些都是充分不必要條件,文本敘事已經玩出花玩到頂,就算停滯也夠厲害,若要再往前進必然要走向化繁為簡的階段。諾蘭選擇了繼續邁進,以視聽語言營造故事,《敦刻爾克》實現了成功而長足的進階。

稍微有點破功的,是小兵哥與高炮團在擱淺漁船中的衝突,為了減輕船體重量,是否要將法國人趕下船。這個《黑暗騎士》即視感的囚徒困境,這裡有點諾蘭忍不住把個人趣味放進來的意思,和影片的整體氣質有所出入,如果拿掉,可能會更加完美。

但作為諾蘭的第十部電影,《敦刻爾克》展示出了巨大的新上限。76頁的劇本,107分鐘的片長,這部70分鐘處女作短片《追隨》後最短的影片,彷彿一個新的開始。更令人期待的是,導演職業的47歲,甚至還沒有進壯年期。

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恐怕還是這次為了宣傳電影,諾蘭來華和局座一起上節目。迄今佳作率百分百的大導演,碰到人形因果律兵器,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被破掉金身。挺奇怪他們在一塊能說什麼,難道局座和諾蘭說:我上過的艦比開去敦刻爾克的船還多?

附註二三事

《敦刻爾克》在突出拔高視聽造詣的特質下,變成了一部相當意會不可言傳的電影。這對於觀眾而言,就提出了不低的觀影門檻,不分中外。雖然難聽,可是事實上大部分人看電影還是看故事會圖像版的概念,並不會意識到要去畫面聲光中去捕捉一些東西。

作為本片的強烈安利者,個人推薦一點打底影片。年初的《降臨》的敘事結構與影像風格,就有種諾蘭即視感但又一點都不諾蘭的感覺,這部科幻片也是極為注重運用視聽語言營造情緒氛圍,由此進行敘事,視覺風格極簡,充滿詩意。當時影院里三分之二的觀眾,不是睡著就是離場,不妨做個鋪墊。而去年底的《薩利機長》,同樣取材真實事件,拍得沉靜肅穆,冷空氣瀰漫,美國老牛仔與諾蘭都屬老派硬核作風,有些許共通之處。

其次可以挑戰一下1916年的無聲電影《黨同伐異》,就是它,《敦刻爾克》的演繹方式其實有那麼點讓人想到這部平行蒙太奇和最後一分鐘營救的源頭之作。這部3小時的巨作,我先後用了四次才看完,確實有點艱澀,但超時代偉大無疑。如果你能看完《黨同伐異》,那麼再看《敦刻爾克》就真是行雲流水了。

雖然可以想見,一定會有些人對這部電影沒話找話,把一些有意為之的地方強行當成缺陷,用文本說事覺得不電影,用畫面說事又覺得太抽象,反正挑骨頭嘛什麼狗不會。不過想想中和效應姑且還能忍,畢竟諾蘭的電影也總少不了虛實混雜的吹捧。節奏能把電影的票房帶起來固然是好事,但我奉勸諸位,小心這波人里的兩種人。

一是腦殘無腦吹,動輒神作黨。自從9年前知道諾蘭的存在開始,這導演在我眼中就是各種光環,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每次看到那些覺得《盜夢空間》宇宙最強,《星際穿越》史上最佳電影,都尷尬到不行。這兩部片子非常優秀,但在諾蘭電影的序列里是比較靠後的。能談神作的,只有《黑暗騎士》,然後有一部分人會認為《記憶碎片》或者《致命魔術》最厲害,這都合理。會把盜夢與星穿吹上天的粉絲,帶腦子的諾蘭影迷大概都不好意思承認是一路人。

其二就是那種拿《敦刻爾克》踩《戰狼2》的,人家的主旋律完爆國產意淫之類云云。第一種是蠢,這一種則是蠢+壞。首先,兩者根本不是一個類型的片子,《敦刻爾克》是歷史、戰爭、驚悚,《戰狼2》是純動作片,無從比較。如果有人認為《戰狼2》是戰爭片,連類型片的概念都沒有,那也基本是影盲了。再者,《敦刻爾克》這種電影屬於觀賞瞻仰型,國產電影現在能出現《戰狼2》,已經很滿意了。想早點看到國產的《敦刻爾克》,就需要有更多的《戰狼2》來建成產業體系,這大概是內心陰暗的鍵盤俠悟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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