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冬天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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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冬天不太冷
文/吳勝乾
每個人都有一個不同的故事，而我的故事打算這樣講。
2016年的夏天很冷，比2015年的冷。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有人說我是一個很自負的人，走的路錯的多，對的少。好像事實也是這個樣子，沒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我做的漂亮。但好像上天把我安排的很好，每次好像都沒把我趕上絕境……
我出生的農村叫夏冷村，夏冷村的夏天一點也不冷，至少在我18歲之前是這麼覺得的。我媽告訴我我出生的那天是初雪，天很冷。比醫生的臉還要冷。
小時候我最熟悉的路是我們村的小醫院和我家的這條路。我不喜歡冬天，因為一入冬我就隨時準備著走那條路，天氣不管多差，屋子裡有多暗，那個女大夫總能給我扎對血管。她是我除了爸媽見過最多的人。我一點也不想見她，但我又不能不見她。她總是對我笑，但在我看來她的微笑一點也不可愛。春天回暖的時候，我的手也終於可以放假了，過完整個夏天，我在也不用走那條路，見那個人。好像很開心，卻一點也不開心。
我活過了10年，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我去了天津，去見一個可以讓我喜歡冬天的人，他是一個身穿白大褂，一臉嚴肅的人，這種人我見的很多，我不喜歡他們，因為他們總是讓我的家人垂頭喪氣。這次上帝真的眷顧了我吧。
當看到我的檢查報告後，那張一臉嚴肅的臉變的要比熟透的蘋果好看。他驚嘆我是一個奇蹟。在那個夏天裡我在醫院裡，見到了最多的護士，認識了一堆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何去何從的孩子。我在他們當中毫不起眼，那段日子父母給了我最好的照顧，當我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時，我看見了父母那笑容是那麼甜，沒有什麼形容詞可以去形容當時發生在我們三個人內心的歡喜。總之那個冬天我很喜歡。就像檸檬水中加了冰塊一樣。
2015年我十八歲，2015年我高考落榜。面對高考我沒有對不起它。我最對不起的是自己。我沒有選擇放棄。選擇了復讀這條路。我的能力一直都很好，所以複習的這一年要比高三的輕鬆一些，我一直在進步，一直都在碰觸著我心裡美麗的夢想。
2016年的夏天，在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上帝又敲開了我的門。
醫生告訴我讓我卧床休息，還有一個月，我不知是什麼力量讓我能如此冷靜的聽了醫生的話。那天的眼淚流進了心裡，當時我還在笑，沒人看的到。
2016年6月我19歲在法律上我成年了。
「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用別的方法讓我去體驗一把大學的生活，四年好不好？我保證就四年！」
「在這期間你病發的可能性很大，可能沒到四年你就腦梗了。」她姓陳，別的醫生都叫她陳主任，據說是這種病的專家。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你可以去北京，但我估計機會很小。」
我走出診室，父親在外邊坐著抽煙，煙絲就要燒到了煙嘴。母親拿著報告，低著頭。剛剛列印的報告皺巴巴的，母親的眼淚滴在上面，聽不見聲音。
「爸媽，醫生說我們可以去北京試試。說希望很大。」
「真的？！」母親那猩紅的眼睛裡瞬間崩發出一種歡喜。我爸的煙嘴落到了地上，煙絲的星火濺了一地。我的笑容充滿了快樂，就差唱一首歌來慶祝這個消息。這場折子戲就我一個演員，觀眾席上是我們三個！我很自負，我的演技給父母點了一場美麗的煙火，差點連我也相信這場煙火是曙光。
「寶貝，等你病好了，想去哪上大學？」在前往北京的公交車上，我媽一直拉著我的手。臉上的微笑讓我不敢抬頭。
靜默一分鐘後，我抬起頭微笑著說：最南邊。
好，只要你開心。去哪媽都支持你！你為什麼想去最南邊啊？
因為那邊風景美，空氣好，我們這霧霾太嚴重了。而且水果很多，我最愛吃水果了！
媽媽摸摸我的頭，然後繼續拉著我的手，這次拉的更緊了，好像她只要一鬆手我就消失似的。
我為什麼想去最南邊？因為那的冬天不太冷，那的冬天叫夏天。
你問我是不是很抱怨上帝？
一年前我感謝他讓我明白了人生並不是付出就必須有收穫。九年前我感謝他給了我家人希望，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十九年前感謝他沒有立刻帶走我，讓我看見了世界上最美的兩具面孔。
公交車駛出了北京站。我的心一直很平靜，就像沒有風的湖面鑲進了畫框里。
我想去南方，那的冬天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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