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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來北京,怎麼還不走?

馬健強,BIAD建築師,《最北京》系列攝影作品作者

作為一個新北京人,北京就是我的第二故鄉,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昨天看到一篇新聞《北京新移民:紮根十年仍想逃離有房依舊沒有歸屬感》:

「來自外地卻紮根北京的人被稱作『北京新移民』。他們當中有人已北漂二十年,也有剛來北京打拚的年輕人。地下室、群租房、擠地鐵上下班、連日和霧霾對抗......他們有京房有京戶,有的95後已經在北京擁有了第一套房,他們懷揣理想,珍惜機遇,但是,談及未來,他們中有人打算離開,有人正在猶豫,有人表示,即便買了房,仍舊缺少歸屬感。」

如果沒有歸屬感,那為何還要在這裡紮根?為何不拿著買房的錢去找你的歸屬感?

以前有一個同事,每天吐槽北京的種種不好,字裡行間都是在北京假裝活著的語氣。

「北京這個城市太操蛋!冷冰冰的,不像我老家,人情味特別濃,家家戶戶關係老好了。吃飯貴,睡覺貴,連找個姑娘都貴的要死。」

「現如今,在北京混得不好,就看不起病,買不起房,娶不起媳婦,生不起孩子。還TM這麼多的人,這地鐵每天都擠得跟犢子似的。那些多餘的人還TM不走!」

我實在不想繼續聽下去,就問他:「那你怎麼不回老家?」

他很乾脆地回答:「因為不公平唄,好東西都讓北京給佔了,醫療、教育、媒體、經濟,甚至全世界的美食都能在北京吃到。我們老家可不行,啥都沒有,窮得叮噹響的小縣城,我才不回去!」

朋友圈經常可以看到有人離開北京回到家鄉,我從心底佩服這些朋友,他們有勇氣面對自己,他們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麼樣的生活,能夠果斷地放棄無謂的堅持。

而對於那個同事,我只想說:其實你就是那個多餘的人。

范旭半夜給我打電話,約我吃烤串,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痛哭流涕。

范旭是個外表堅強內心柔弱的東北漢子,在北京已經打拚了整整十年,從飯店跑堂,從房產中介,到網站設計,他一直在穩步提升自己。

他來京的第二年,在老家的女朋友和別人結了婚。范旭淋了一夜雨,在新租的隔斷間里躺了三天,望著天花板,回憶著來北京經歷的每一個場景。無助、迷茫、憤怒、悔恨、痛苦……各種滋味輪番刺痛他孤獨的心。

催租的房東讓他回到現實,曠工多日的公司也發來了辭退信。

之後他換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一直以來的努力也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就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范旭的母親患上嚴重疾病,需要人在身邊照顧,新交的女朋友拒絕和他一起走。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雨夜。他恨,恨命運弄人,恨上天不公,恨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最後化為泡影。

最後他還是走了,走之前,他看了北京一眼。

他愛北京,北京就是他的青春;他也恨北京,北京奪走了他的青春。

回去了許久,他給我發來一條消息:我當初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北京,現在不知道到底是回家還是回北京,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家到底在哪了。

官方數據稱,截止2016年底,北京的常住人口達到2172.9萬人。

除了這些能夠統計出來的數字,加上流動人口、沒有辦暫住證的人、很多不登記的外國人,以及數量龐大的燕郊常住人口。北京的日活躍人口至少在4000萬左右!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都說北京是祖國的心臟,現在,這顆心臟不堪重負,除了血管阻塞,還承載了太多不該承載的工作,包括部分脾肺腎胃的功能,甚至承擔了腸道的功能!

根據《生活在北京的100個人》一文的統計,在北京的100個人里,有56個人在工作,14個學生,還有30個不工作的人。

這30個,再除去退休、殘疾等特殊情況,最多算15個人,那麼還有15個人在北京做什麼呢?

換言之,4000萬在北京的人有15%,也就是600萬人在北京做什麼?在讓北京承擔腸道的工作嗎?

北京不是天堂,這裡霧霾嚴重,交通擁堵,沒人情味,賺錢很難,消費很貴;

北京不是地獄,這裡充滿機遇、懷抱夢想,資源豐富、包羅萬象、競爭公平。

北京很糟糕,很艱苦,房價高,看病難,壓力大;

北京很精彩,很浪漫,科技新,個性強、文化濃。

站在門頭溝定都閣上,你能看到整個北京上空充滿著希望的曙光。

其實,北京不該是歸屬,而是一個學府。北京歡迎五湖四海的人到這裡來學習,成長。這裡有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各行各業的精英導師,讓你迅速成長為行業中的佼佼者。

我認識不少人,他們的目標很清楚,來北京就是經歷和學習,他們在這裡一天,也會儘力奉獻,維護自己家鄉的形象,傳播自己家鄉的美麗。他們只把自己當成北京的過客,但並不妨礙他們熱愛北京,建設北京。

北京的包容需要用心去體會,更需要用一顆感恩的心來回饋。北京問題很多,但北京仍然有足夠的魅力讓更多的人追尋夢想。

北京還在不斷發展,同時也在修復隱隱作痛的傷疤。

北京只是一座城市,和其他城市一樣,有固有的面積,固有的資源,縱然他是六朝古都,但他也有自己的脾氣,自己的底限。

憑什麼北京就應該容納幾千萬人口,六百萬多輛車?憑什麼北京就應該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憑什麼在北京就只能假裝生活?

北京不需要不明真相就指責的批評家,不需要一邊謾罵一遍賴著不走的螞蟥,更不需要破壞規則、給北京抹黑的寄生蟲。

對於這些人,只能對他說: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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