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故事販賣人：袁希

故事坐標地：汕頭

故事撰稿人：塵宴

1

訂婚宴擺在國際大酒店。下班時間一到，袁希就直奔馬路打的，無奈被堵在了大學路。陸生打電話來說：你怎麼還不到，大家都在等呢。

訂婚宴很簡單，來的是雙方父母。袁希趕到時，菜上齊了。袁媽怪她沒請假。陸生忙著打圓場：沒事，下次結婚多請幾天。

陸生向來沉穩，辦事妥當。袁希惹的大小禍，陸生基本都會幫她處理好。但袁希的態度已不如從前，只是旁人沒看出來。袁希常常在想，她怎麼就答應了呢。

在一起快八年了。他們本是高中同學，上大學後才好起來的。確認戀愛時，他們分別在不同的城市，但愛情溫度也不減。

熱戀那會，他們常煲電話粥，約定好24小時不關機，不讓對方擔心。就算偶爾沒電，也會跟對方先打招呼，暫時關機也別擔心，開機了會主動聯繫對方。

異地戀最好的安全感，就是手機不關機，信號通暢，電量滿格，隨時隨地聯繫，溝通無障礙。

2

大學畢業後，袁希和陸生達成共識，要回到老家發展。一方面離家近能顧家人，另一方面是喜歡有海的城市。

陸生考進了事業單位，人生規劃存錢買房買車，然後把袁希娶回家，生個可愛寶寶，隨便過這一生就好了。雖然買房也有壓力，但先首付，房貸慢慢還。

袁希的工作讓她接觸到更多優秀的人，眼界更開闊後，她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一股火焰，想飛得更遠，去看更大的世界。這股火焰開始讓她後悔回到小城市。

陸生想安定下來，袁希卻渴望自由，不同的人生追求，讓他們逐漸產生較大的分歧。袁希越來越忙，為自己的事業而奮鬥著，難免忽略了陸生，也不像以前那麼事事有交代。陸生覺得袁希變了，變得好像不愛他了。

長此以往，陸生也冷淡了，他的冷淡是故作不在意，想引起袁希的注意。可袁希忙得很，根本沒懂他的用意。在升職加薪後，袁希更是出差頻繁，夜裡為了休息好，她都把手機關了。

好幾次陸生擔心她，給她打電話，電話那頭總是傳來冰冷的語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他感到很失落。曾說好的不關機，你卻偷偷失了信。

電話粥不煲了，問候變得敷衍了，通話時間越來越少。最誇張的一次，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們住在同座城市，卻連一起吃頓飯都沒有。異地時，人遠心近，同城後卻人近心遠。一切都變了味。

3

陸生看不慣袁希的過分自我，袁希不喜歡陸生的安於現狀。兩人的爭吵變成了家常便飯。吵架是多勞民傷心的事啊。他們吵得筋疲力盡，毫不留情地掛電話，似乎在比賽誰掛得快。

電話掛完，袁希把手機扔一旁，捂著被子哭泣。陸生走到陽台，望著樓下熙攘的人群，嘆氣抽煙。

但每次吵完，陸生還是會主動打電話給袁希，叮囑她各種事項，提醒她出門注意安全。他時常想起袁希的笑，咧開嘴像拍牙膏廣告，彷彿永遠十八歲一樣。

彼此都心知肚明，多年的感情擺在眼前不可能輕易放下。陸生想了很久，也許是時候給袁希一個家，有進一步的關係，說不定能給感情帶來新的生機。

袁希從香港出差回來，陸生去接她，帶她去胡桃里。他早已布置好一切，讓好友扮成駐唱歌手，唱暖心的情歌。玫瑰花藏在舞台後，戒指躺在紅酒杯里。大屏幕播放他們的合照。

氣氛浪漫溫馨。陸生單膝下跪說，我們結婚吧，周圍的人都在鼓掌，有節奏地喊著「答應他」，袁希震驚之餘，感動地點了點頭。

可感動散去後，湧上心頭的是憂慮。袁希感覺陸生拿出了婚姻繩索，想綁住她，不讓她遠走。這讓她感到害怕。所以她變得心不在焉，連訂婚宴都不想請假。她根本就不想結婚。進一步的關係，不是生機，是桎梏。

4

那陣子袁希心裡特別亂，她害怕面對陸生，也無法接受自己不愛他了的事實，想到結婚就痛苦。閨蜜勸她，真那麼痛苦就別結了。她提出不想結婚，所有人都不同意，讓她別任性。

袁希聽不進去，她可憐巴巴地對陸生說，你給我自由好不好？陸生說，你別這樣，請帖都發出去了，我們結了婚再說，你要什麼自由，我都給你。她聽完一直哭，感覺自己逃不出去了。

偏偏這時，公司準備外派人員去香港，袁希看到了逃離的機會，她主動申請前往，瞞著陸生和家人，坐上前往香港的班機，毅然決然地關了機。

袁希走後，陸生不停地打電話給她，但每次聽到的都是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袁希選擇以這樣極其不負責任的方式結束了這段感情。

半年後的一天晚上，同事一伙人去酒吧喝酒，袁希喝得爛醉如泥，抱著電線杆狂吐，那時同事們都沒有注意到她自己一個人從酒吧跑了出來。從手袋裡摸出手機，下意識地按下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聽到那頭竟然傳來：「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她坐在路邊大哭，邊哭邊大聲地背陸生的號碼。原來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還是曾經那個她那麼想要逃離的陸生。

半年的時間，陸生度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時期，在他終於接受袁希厭倦了自己的事實後，他也關掉了那部自己曾經一天給袁希打無數次電話的iphone，捨不得扔，因為手機是袁希送的，又覺得看著那手機就無法不被過去干擾，於是把他扔到了抽屜里，決定開始新的生活，卻沒曾想到，袁希那一晚自私地想著陸生接了電話她就會回去。

兩個人，終究還是在無謂的拉扯中走散了。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一個人的小小酒館（jiuguan0001），販賣故事的小酒館，等你到零點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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