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散文：山青青，水潺潺
王玉華
微信里接到邀約，說二十五年素未謀面的老師和大學同學將要相聚七步溝，在青山綠水之間傾訴別離與相思之情，大家熱情高漲，一呼百應，於是我們本縣一行五人，興緻勃勃驅車前往。
天空陰雲密布，涼風習習，查詢天預報說沒有雨，心裡還是忐忑不安進山去了。記得去年也是此時，武安山裡大雨傾盆，山洪暴發，泥石流吞沒了數個村莊，那一幕幕慘景，每次想起都有怵目驚心之痛。
經過三個小時的顛簸，我們便進入了山區，連綿不斷的山巒籠罩在瀰漫的雲霧裡，若隱若現，似一個僧徒閉目打坐，靜候我們的到來。越往山裡走，道路越窄，僅容得下兩輛車並肩而過。彎彎曲曲的山路，在繚繞的雲霧裡，如一條飄逸的絲帶連接著一個個村莊，伸向遠方。不時可見，險峻的岩石突兀地橫在路旁，好像隨時會滾落下來，連紋理岩層也清晰可辨，濕漉漉的浸著水珠。許多大大小小的樹紮根在石頭縫隙里，努力汲取著有限的水分與營養，欣欣然捧出一片碧綠。我驚嘆這些頑強的生命，也為大自然的力量所折服。
傍晚時分，我們抵達山腳下的七步溝賓館。停車場上車輛寥寥無幾，天空開始飄落零星細雨，如霧一般，周圍一片靜謐，而不遠處起伏的群山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心裡暗自遺憾，這次恐怕不能一覽七步溝秀美的容貌了。忽然望見有同學在賓館門口等候，熱情地招呼我們，心裡不由掠過一陣暖流。那熟悉的面孔，雖然時隔那麼久，卻依然未曾相忘，依然那麼親切。所有的旅途勞累，即刻都煙消雲散，那若即若離的同學情，原來一直都在心頭，已經根深葉茂成一棵參天大樹了。
第二天早飯後，我們進入景點，在門口拍照，把歡笑送給靜穆的群山。前面五顏六色的風鈴在風中旋轉，叮噹作響，彷彿在向我們揮手致意。一批來自鄭州的遊客也到了。他們下了車，興高采烈，歡呼雀躍。其中一位女士，身著艷麗的紅色披肩，白色的上衣，紅色的絲巾，寬鬆的紅色褲子，化著淡妝，那麼精緻靚麗，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一邊還熱情地拉著我拍照，說遇到就是有緣，就是姐妹，若再遇到，就是熟人了。我被她樂觀開朗的性格感染了，覺得原來生活竟然那麼溫暖，何必為那可能會散開的陰雲而悶悶不樂呢？
再往前走，便聽到水聲轟鳴，清澈的山泉似一條白練從山谷中飛瀉下來，濺起一朵朵水花，伸手去摸，一股涼意透徹心扉。有的人索性脫下鞋子，捲起褲管，蹚著橋上的流水悠然而過。瀑布下的深潭，如一塊綠油油的碧玉，又似一雙眼睛含了無限溫柔，含情脈脈。踩著湖邊木板鋪就的小路，歡快游弋的魚兒清晰可見，幾乎伸手可及，凌亂的山石在頭頂旁逸斜出，裊娜的雲霧氤氳著一種神秘。山擁抱著水，水依戀著山，而縹緲的霧氣則為他們蒙上了一層美麗的面紗，讓人浮想聯翩。
上山的路大都是石條鋪成的，曲曲彎彎通向山頂。山路兩旁，長著花椒樹，栗子樹，核桃樹，柿子樹和許許多多的松樹、灌木，不時還有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在一汪碧綠之中，像俏麗的山裡小姑娘莞爾微笑。蟬聲林更幽。不絕於耳的蟬鳴，在山谷間此起彼伏，自顧自地喧鬧著夏天。偶有一兩隻蝴蝶在花叢中飛舞，仔細追著看，卻倏地消失不見了蹤影。一陣微風吹過來，含著淡淡的花香，怡人的涼爽，深吸一口，讓你從頭到腳都感到舒坦。
可是，大約爬了一個小時就覺得腿腳沉重，氣喘吁吁了。我們幾個人互相鼓勵，接龍唱著跑調的歌，加油打氣說一定要爬到峰頂。在半山腰，遇到一個下山的中年人，身材削瘦，步履輕健。他給我們打招呼，「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別著急，慢慢爬。我每天爬兩趟山，負責撿拾遊客丟的垃圾，習慣了，也不覺得累了。這兒的空氣好，可延年益壽呢！」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覺得這個樸實的山裡人，幾十年如一日，守護著這座山，就像那潺潺的山泉，滋潤著大山的靈魂，撫慰著遠道而來的遊人。
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已到達山頂。一覽眾山小。居高臨下俯視，雲霧匯成了海，把高高低低的樹和山谷都吞沒了，我們彷彿仙人佇立雲端，大聲地喊著，唱著，釋放著心中的自豪和愉悅。之前所有的艱辛，此刻看來竟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其實，人生何嘗不是在爬山呢？我們不斷地越過一個個高峰，欣賞著人生路途上的風景，從而變得睿智，堅強與豁達。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我卻不在乎。爬山的過程就是與它對話的過程。每一步攀登，都讓我懂得，堅持與勇敢，才能抵達理想的頂峰。
山青青，水潺潺，最美的風景，不是目光所及，而是心靈受到的觸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