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芬明 父親母親

作家檔案

汲芬明，女，漢族，山東泰安人，出生於1975年，2000年畢業於山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愛好寫作。

父親母親

汲芬明

父母老了，母親的腿有些問題，走路都不大利索，而父親那頭漂亮的捲髮已經白了大半。父母年輕時分居，一直沒曾磨合出來，所以這麼大年紀了，還經常拌嘴，有時候我們兄妹幾個便哄了這個哄那個。妹夫卻說，有個一起拌嘴的人也是幸福。

母親的廚藝不怎麼樣，所以影響得我很多年來做飯很差，甚至差到難以下咽，只是後來要帶孩子，逼得沒辦法，才慢慢鍛鍊出來。這幾年廚藝見長，但很多時候也被女兒挑三揀西。

幾年來每次回家，都是來去匆匆的，前幾天朋友去那邊送貨，打電話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我痛快地答應了，下午沒上班，跟著送貨車回娘家。

卸完貨，才給母親打電話。母親正在樓下打牌，我告訴母親別打了，回家做飯，我回家吃頓飯，還有那個一起來送貨的朋友。

到小區的時候，老遠就看著父親站在樓底下，翹首以待，眼晴便有些酸酸的。父親執意接過我手中提著的水果上樓，我說不沉，提得動，父親不依。母親聽著腳步聲響，早早地打開房門。我嫁出去都快二十年了，一直都有一把家裡的鑰匙，父母就怕我回來時他們不在。而曾經的那個家，一直到離婚，公婆那邊都沒有給過我一把家門的鑰匙。

母親正在廚房裡忙著，燉雞，辣椒蒸雞蛋，炒芸豆，還有特意熬得稠稠的花生綠豆稀飯，就因為我愛挑吃稀飯里的豆豆。

洗了把臉的功夫，父親已把飯菜全端上來。父母一直這樣嬌慣著，任何時候連飯都盛好端上來，拿起筷子就吃，邊吃邊眉飛色舞地和父母說話，整個房間全是我含糊不清的說話聲。

母親說，你上個月剛回來，沒想你這麼快又回來了一趟。我說：正好方便，就一起來看看，你和爸爸挺好，我就放心了。也讓您倆看看，我也挺好的，不要為我牽掛。以後等您倆老了，孩子考大學走了，我就回來，陪在你們身邊，哪裡也不去。

大家都吃完了，我還在吃，把盤裡的菜全吃得乾乾淨淨。吃完飯，父親又張落著給我切西瓜。我沒說話，拿過來又啃了兩塊，撐得連路都不想走了。母親歪坐在沙發聽我說話，我便給她捏捏腿，每次回來都捏一會，這是女兒的一片心意。

剛捏一會，母親說，不住下，你們早點回去吧。我說，回去就快十點了，您睡著了我就不給您打電話了，免得吵醒了您又睡不著。母親答應著，開始給我裝東西。然後叨叨著說，再涼快點去你那邊住幾天，幫忙做做飯。我說不用，我們現在習慣了高節奏，我上班時間單位又不嚴，幾點都行，只要您和父親健健康康的，就是給我們子女幫忙了。

說著話，看著母親把零零碎碎的東西裝了一大包。

上車，父母一直站在車後邊看著我們漸漸遠去，朋友說，你吃得真多。

父母不知道我在減肥控制飲食中，何況一頓兩頓地吃胖了，再瘦回去就是了。母親做的飯我都吃了，他們高興，再說我不吃，他們就得吃剩菜了，所以拚命地吃，能吃多少算多少。平常輕易不回來，回來一趟，只要父母高興就行。我能做的不多，這麼大年紀了還讓他們跟著操心，就讓他們高興一小會也好。

漸漸地，暮色沉沉了，只有車聲喇叭聲匯成了一片，燈光搖曳中遠離了都市，父母的家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進家門的時候，已近十點，剛打開燈，母親的電話就跟了過來。我說平安到家了，您早點睡吧。電話那邊的母親答應著掛了電話，我就站在房間里微微出神，然後收斂心思，面對屬於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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