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與豬的角逐

文｜不冰泉

「熊」和豬故事的主人公是一隻叫豬的豬和一個姓熊的「熊」。熊是和我同年入伍的湖北兵，是川藏線上巴塘171野戰醫院第三野戰醫療所的管理員。他主要的工作內容是為所里的人和所里的豬的吃喝發愁。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的高原，我們大部分時間吃的是沒有一點蔬菜味的壓縮菜和不留一絲雞蛋香的雞蛋粉，還有吃膩了的肉罐頭。要想吃新鮮菜、新鮮肉和雞蛋，有點近乎於「痴人說夢」。

要吃新鮮肉，豬得各野戰醫療所自己養，條件受限也只能養三五頭，要到過年或老兵退伍時才能開殺戒；要吃新鮮蔬菜，得自己開荒種，高原氣候種菜成活率低，長勢受限，青菜葉只有在夏秋季節的麵條大盆里才會漂浮出現，也只有搶先拿到漏勺的「勇士」才有口福品嘗；至於雞蛋嘛，想都別想，三年兩載也難得見上它一眼。

為了實現先讓豬吃飽長膘，然後再實現人吃豬的目的，我們三所張教導員和熊管理員一碰頭，做出了晚飯後打豬草，每人必須完成定額，且要過秤記錄的決定。一時間，晚霞之下田野之中，抬著筐子山坡野地到處亂串的金珠瑪米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豬們在大家的辛勞付出中茁壯地成長著。

不料，一天的上午，一頭半大的豬越圈逃跑了，熊管理員帶著兩個戰士緊急追捕。我們養的豬是那種嘴長腿細的藏豬兒，奔跑能力在「豬界」可以說是絕對冠軍。

到過巴塘171野戰醫院的人都知道，171坐落在兩山之間的峽谷之中，醫院旁是318國道，318國道旁是金沙江支流巴楚河，河的對面是另一座山。逃跑的豬跨過了318，越過了河灘，游過了巴楚河，登上了對面的山上。

熊和兩個戰士緊隨其後窮追不捨，重複完成豬示範過的跨、越、游、登系列動作。也許藏豬兒生在高原長在高原，沒有高山反應，「熊」一直追不上豬。以張教導員為首的三所人站在三所食堂門前，個個立眉瞪眼伸長脖子搜尋著對面山上「熊」追豬的進展，直到「熊」和豬慢慢消失在我們視線之外。

大家都覺得「熊」追上豬的希望不大。沒想到傍晚時分，熊和兩個戰士抱著那頭越圈的豬，一身泥一身水的出現在大家面前。熊只說了一句話：「豬累的實在跑不動了」。至於他們跑了多遠，他們累的怎麼樣了，他們抱著豬又怎麼過的河，沒說。

在這場「熊」與豬的角逐中，豬輸了，輸在沒有信念，跑不動就不跑了。「熊」贏了，贏在有信念的支撐，在豬跑不動的時候，「熊」還在跑！熊的信念也許就是滿足於殺豬打牙祭時看到全所官兵興高采烈的樣子，這已經足夠了。

小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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