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鬼節——天可有情，無解化作淚潸然

鬼節賦

庚寅初秋，七月十五，中元鬼節，感懷鬼界之苦，品世間艱難滄桑，心有所悟，為賦以舒懷！

又逢秋半，甚感凄涼，卻道舊人今安在，陰陽阻隔遠，斷腸人回望，卻是凄凄兩茫茫。

淚傾衣袂，心結成霜，何續親情萬里遙，舊時共明月，今日黃花謝，一般悲愴兩孤愴。

楓子落，菊簪黃，一縷幽怨長，不應有恨，此事古來無能全。

焚香祭，拜高堂，輓歌思念單，天可有情，無解化作淚潸然。

2010年8月23日

寫在中元

今夜深寒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一場大雨，居然一下子就陰冷不已，看不見十五的圓月，透過那濃濃烏雲的間隙，我依舊可以想像那來自廣寒宮的清冷的光輝。

今天是中元鬼節，月亮在這一天會特別的圓，傳說在這一天夜裡是一年當中陰氣最重的時候，所有的鬼魂都會回來尋找自己的親人。若是在家裡的話，這時候的我應該是跟在父親的後面，提著紙錢，去祭拜祖父祖母了。

傍晚天色漸漸暗下來時，樓下、小區的各個角落，早已被對對燭火照亮，各家的後輩們圍蹲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詞，尤其是沿江兩岸，人潮如織，是那樣密密匝匝的煙火，和著被晚風吹起的陣陣紙灰，點綴這略顯肅殺的鬼節。

想起兒時，祖母每年七月半都會在離家不遠的十字路口撒上生米飯，祖父早早地撕好一大疊紙錢，然後招呼一家大小聚在一起，明燒拜祖，這是一場慎重的儀式。我們家尤其講究，祖父會囑咐我認真地寫好福子，那是一種封給鬼神的紅包，裡面是大額的冥鈔。先疊上一公分厚的冥幣，外面用白紙包上，一定要方方正正才顯虔誠，成為一個規規矩矩的首日封的形狀，再在上面寫上收款人地址姓名，儼然是人間匯款的兌票。據說現在農村會寫這個東西的人已經鮮見了，我看見過一些在街上擺攤寫福子的，他們那個格式愣是沒有寫對就銷售了，畢竟懂得的人也是少數吧，這個終究不算是正統文化。

不知不覺，祖父過世已11年了，祖母也已仙去14年了，又到了七月半，沒有特意準備的飯菜，沒有一大家人的觥籌交錯，只有給爸爸打電話，叫他不要忘記給他們燒紙錢。想到以前祖父健在時全家一起包福子燒紙錢的場景，不免覺得這樣的冷清簡單太過敷衍。他們去世多年，終究沒有看見我們家今天的生活，也終究沒有看見我們實現他們一輩子的願望。今天和母親談及祖父祖母健在時對我的讚揚和期望，不覺淚流滿面。我儘力去實現他們對我的期望，牢記他們的囑託，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在了，甚至連遺像也沒有留下。我不難想像，如果現在還是一家人在一起，他們可以和我一起居住在一輩子嚮往的城市，可以看見他們的玄孫繞膝歡愉，該是多麼的幸福。

儘管我經常去墳地反省自己的得失，但是我這種性格，並不適合直接面對生死離別，不適合與鬼直接對話，太容易引起對生命無常的傷感。每年的鬼節里，看見燃燒的一堆堆焰火，總會有一種對世事滄桑和生死無常的感嘆，繼而會想到很多關於未來的事情。如今，經歷親人的生離死別的事情也有很多了，但可惜我並沒有真正能夠看穿生死，參悟人生。

我看見焚燒紙錢的人們，甚至有用小車推上紙紮冥幣的，彷彿這樣才可以表達他們的哀思。我不由得又聯想到那些孤苦致死的老人，他們的兒孫是否也是這樣來祭奠？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虛偽了？連鬼都可以欺騙。我覺得，祖父祖母在世時，我們一家對他們孝順有加，至於現在，沒有親自回家祭奠他們，應該不至於生氣吧。

在這個深冷的中元鬼節，不覺潸然淚下。

2010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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