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居?畫中民居‖木格楞：不在森林，就在大地
《留念》劉愛民畫
木格楞，也叫木刻楞，
是俄羅斯典型的傳統民居。
此建築為全木製結構，
是一種以圓木對接建造的木屋，
牆體由粗壯的原木堆疊而成。
我國黑龍江、內蒙古等地都有分布。
我國的木格楞更多的是借鑒
或移植俄式木格楞風格樣式及裝飾經驗，
而逐步形成與當地民俗及
生活習慣相融通的北方傳統民居。
木格楞是一種既適宜中國北方氣候環境，
又具備冬暖夏涼的實用需求，
且頗具藝術美感的特色建築群體。
《飛雪依夢》劉愛民畫
在沒有鋼筋水泥的年代，天地間，幾乎所有人的居所都與泥草、樹木有關。如果你讀過《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一定記得故事中有這樣一個情節：白雪公主在森林裡奔跑了一天，累極了，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棟小木屋。是的，一棟小木屋，不是闊氣的別墅，也不是冷硬的鐵皮房子，而是讓人心生溫暖的小木屋。所以，白雪公主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還在小木屋裡安穩地睡了一覺。
正是這棟小木屋，從此改變了白雪公主的命運。在這裡，白雪公主開始了她和七個小矮人快樂的生活，然後，還在關鍵時刻遇上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王子。
《冬日農家院》孫海佳畫
《霞光冬韻》孫海佳畫
我一直以為，這座象徵生活和愛情的小木屋，只存在於童話森林裡。它是純潔的、神聖的。
及至有一年，我走在滿洲里街頭，看到一座座刷著清漆的木房子，才知道，原來它們還可以這樣存在。它們有一個浪漫別緻的名字——木格楞。形態各異的木格楞，讓滿洲里這座黑龍江邊城有了一種明媚的風情。那種自然混搭、天真爛漫的氣息撲面而來，清新可人。它們的外表露著清晰的木紋，在秋日的陽光下泛著溫暖安靜的光澤。
有人說，「木格楞」是老俄式建築的意思。他們的理由是，中國北疆與俄羅斯有著相近的高寒氣候，又有著同樣富集的森林資源，這種形式特別的俄式建築，極容易融入中國北方民俗而成為北方傳統民居。然而，其實我更願意相信另一種說法：「木格楞」的意思是指建築方法。因為用木頭和手斧刻出來的木頭房子，有楞有角，所以就叫木格（刻） 楞房。這樣解釋，似乎更順理成章。
《必然的變遷》劉愛民畫
當然，或許世事未必非此即彼，更多的是萬物共生、相互呼應。就像白雪公主的小木屋與我們的「木格楞」有著怎樣的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童話故事為我們黑土地上的「木格楞」平添了許多美好的想像。我願意相信，木格楞就是大森林的轉世精靈。它吸納天地精華、雨霧風霜，又歷經多少次日月輪轉，才最終「修成正果」。它生於斯，長於斯，也升華於斯。
除了發揮想像，我們還須回歸對木格楞的理性敘述。這種造型獨特而又兼具藝術美感的純木房子，木構與木構間全依靠鉚榫咬合連接。牆體以粗大的圓木一層一層疊壘而成，看上去就像木頭楞垛。圓木之間的縫隙則用苔蘚填充。這種獨具智慧的建築方式，使木格楞既通風透氣，又能保暖防蟲。如果是俄式風格的木格楞，往往還會塗上藍色、綠色等各種鮮艷的色彩。遠遠望去，它們就像盛開在黑土地上的花朵，洋溢著艷麗欣喜的光芒。
《夕照殘雪》劉愛民畫
「中國歷史文化名鎮」黑龍江省海林市橫道河子，現在仍有沙俄修築中東鐵路時留下的一座完好的草綠色木格楞教堂——東正教聖母進堂教堂。這座木格楞教堂就坐落在橫道河子的一條石砌的俄羅斯老街上。教堂建於1901年，總佔地面積約400平方米，房屋均為起脊木格楞房，有迴廊連接。歲月有痕，刻印在木格楞上，或暗黑，或灰白。不經意間，它們已成為時光留下的一段沉重印跡。也是在這座木格楞教堂里，1945年8月13日，蘇聯紅軍第26軍軍長斯克沃佐夫主持了日本投降儀式。邁步走在教堂內老舊的地板上，似乎仍能聽到一種久遠空曠的迴響。
《木格楞的早晨》孫海佳畫
沙俄興建中東鐵路時期，在橫道河子還修築有一排典型的俄式木格楞，共五棟，初期供中東鐵路東段築路指揮中心用，為工程技術人員居所。如今，這排木格楞依然坐落在山間，並被塗上了各種鮮艷的色彩。落雪時節，一棟棟彩色的木格楞與屋頂、房前皚皚的白雪輝映，呈現出一種難得的溫馨和美麗。
因歷史和地域因素影響，除了滿洲里、海林市橫道河子等地區外，在黑河以及內蒙古額爾古納市恩和俄羅斯族民族鄉等地也都可以看到木格楞建築。這些木格楞的房檐、門檐、窗檐上常飾有彩繪和雕刻，處處透著濃郁的人文藝術氣息。有的木格楞四周還錯落有致地圍起籬笆牆，院中種著各類花草或蔬菜。
《暮雪》孫海佳畫
在黑龍江廣袤的農村鄉野，時常也會看到一些簡易的木格楞房。這些木格楞房並不供人居住，多為鄉下人家放雜物的棚子。棚子原始而粗糙，偶或有一串串通紅的辣椒或金燦的玉米掛在牆上，旁邊或許還有碼放整齊的柴垛。在夕照餘暉下，它們隨意地點綴在黑土地上的各個村落，暈黃的氣息泛著俗世庸常而幸福的光澤。
儘管幾曾邂逅，但我卻從未在木格楞里住過一宿。如去親臨體驗，那該是怎樣的一夜呢？繁星在夜空流淌，星空下，靜靜地躺在木格楞里，是不是可以聽見森林隱隱的濤聲？還是能聽到樹木之間的耳語？他們會說什麼？說他們為何流落人間？說久遠的森林裡的傳說？或者，他們只是互相傳遞古老山林里的神諭，依然緘默不語、守口如瓶？
文/高艷
責任編輯/方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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