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食指：我很想念魚台，想念魚台的父老鄉親

萬千瀟洒 知青詩魂

——朦朧詩派第一人食指印象

2017年5月11日，初夏的陽光清新燦爛，魚台縣政協一行六人來到北京昌平。在上庄鎮，我們見到了引以為傲的老鄉——詩人食指。

此時，在詩歌繽紛盛放的季節，在萬方來會的節點，我們沿著詩歌之流上溯。

道路的遙遠隔不斷思鄉的情懷，詩人將目光遙送，透過我們的鄉音，他說，很想念大家，很想念故土，有很多的故事和思考，想告訴自己的鄉親，有很多的願景，期待在自己的眼前呈現。

粗衣布履，是嚮往田園的門徑，也是通往恬淡的名刺，在我們的眼前，食指先生目光親切而溫和，他說，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交由歷史，他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和革命前輩沒法比，千萬不要說自己是名人，自己只是寫了幾首詩。一邊說，詩人岔開了話題，將話題又一次拉回到程庄寨，說起魚台縣成立的第一個黨小組，以及郭耕夫同志的紅色家族史。我們知道，這是詩人的謙遜，也是詩人的真誠，他說，我知道我是那塊土地長出的苗。

當聽到我們說是為了做文化名人採訪時，詩人很嚴肅的說，文化名人千萬提不得，沒有那個底蘊，撐不起來，可以把史料性的東西收集整理出來，一切還得交由歷史來評定。

生命真實，就像地里的莊稼一樣真實，破開虛偽。

做人講究真誠，寫作需要真情，食指先生語重心長，他說，寫作是為了記錄，更大的作用是承揚，比如解放前後農村的變化，改革開放前後社會的發展，貼近老百姓的事，要真實寫，老百姓就喜歡看。食指先生父親弟兄都是老革命，而建立魚台第一個黨支部的郭耕夫就是食指先生的二大爺，他說，家裡六叔寫了一部家族史，很多鮮活的史料，老人家已近90高齡。於是臨時決定去拜訪，在出門時，食指先生換了一雙球鞋，和我們一同前往。

食指先生住在樓上，腿上有傷，筆者想去攙扶下，詩人婉拒了，他一隻手抓住欄杆，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下來，高大的身影，就像山原上挺立的松柏。不多時，我們見到了郭明智老人，聽老人講學習、行軍、轉移等革命故事，詩人安靜的聽著，偶爾在旁邊補充兩句，彬彬有禮。

在寫作之餘，詩人也養花，也逗狗，也寫書法以自娛，也題楹聯以遣懷。在詩人的客廳里，我看到一副楹聯內容為：筆墨為餘事，世事如浮雲。給人的感覺，蕭散中瀰漫著生機，洒脫中蘊含著清曠，渾如披襟臨岸，望月縱酒。

沙發旁是散落的字帖，茶几上有閑靜的花，小狗們在房間內跑來跑去，陽光溫暖的照進書房，如果再有兩三知己，相與捉茶自飲，就完美了，於是就想念起李貫通先生爽朗的大笑，還有李木生先生坐在茶几邊深思的樣子。

有種思緒總也揮之不去，是逼仄的空間湧出的萬千氣象嗎？

當我們隨著翟寒樂老師走進詩人的住所時，雖然空間之狹小已早有耳聞，但委實有些出乎意表。沐著陽光，沙發倚牆而坐，茶几在靜默，盆栽的花草們錯落在客廳和陽台的空間里，佔滿了書籍而外的廣闊空間。

真的能夠凈化心靈，在這一室一廳的空間里，茶几邊傳來的雞鳴彷彿穿透著歲月，花草的清芬隱隱瀟洒著流光。也許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無礙吧，想起「無拘無束無礙」，還有「自歌自舞自開懷」，在這赤子之心涵養出的境里，從心底噴發的詩句，樸質無華，元氣淋漓。

保持赤子之心，故能直達詩境。

特出往往是平凡而上的新變，當近距離的再一次審視詩人高大的影像，心很負責地告訴眼睛。詩人拿過馬扎坐下，不由分說，非要我們坐上沙發。瞬間心下有些迷茫，卻又清晰如洗。

客廳之上。萬千瀟洒。這幅掛在客廳里的書法作品，是韓美林先生創作的，不也正是詩人食指寫照嗎？

據食指先生回憶說，當時參加活動，有一個抓獎環節，有位朋友把獎券給了他，很碰巧，這幅書法被詩人抽到了，也許冥冥之中的安排吧。萬千瀟洒，誰又能說不是韓美林先生有意無意之間為詩人量身定做的呢？

於是記起五年前，在老家程庄寨，詩人握著叔叔家兄弟的長滿老繭的手，久久不願鬆開。看著家鄉的一切，詩人動容了，一邊給同行的翟寒樂老師介紹，這是大兄弟，這是嬸子，這是……一邊把錢塞到親人的手裡。

有位朋友記得，少則二三百，多則三五百，雖然不多，但對詩人而言，這是從自己牙縫裡省出的親情和執念，於此，北京來的遊子，將深深的思念深深植入。

自古平和能容物，從來細節最動人。簡單的用餐之後，於是準備作別，但詩人叫過服務員說，打包吧。看著手裡的一小包蔬菜，詩人很平靜的自言自語：要愛惜糧食，要珍惜福。字字入耳，像最初的詩一般直指人心。

文化底蘊是根本，給力著民族和國家永遠向上，日進日新。詩人說，一定要有文化底蘊，才能撐得起格局，發得出光輝，結得出碩果。希望大家都讀書，都好好學，把傳統普及好，繼承好，弘揚好，好好讀書，好好做人。食指先生很動情的說起母親，他說媽媽教育我，從小就告訴我，做你喜歡做的，你能做好的。

就是這樣一種情懷，在狹窄的角落裡發芽生長，繁茂成濃郁的鄉愁和祝福。

桑梓眷念。詩人在《對家鄉的祝願》中寫道：「願家鄉年年敲響豐收的鑼鼓/ 願年下總有人家聘姑娘娶媳婦/奉勸爺兒們少抽囗低劣的紙煙/就是喝多了也不要那麼粗魯……思戀著鄉親,懷念著故土/這就是身在異鄉的我/跪拜在家鄉父老面前/對鄉親們道一聲深深的祝福。」我們去看他時，恰巧詩集《相信未來》出版，翻到182頁，我們看到詩人濃的化不開的鄉情。試著誦讀，好多的地方能夠把握，但總也把握不了，這些最沉入的思緒、最樸質的心聲、最真實的映照，最能抓住人心，搖蕩性靈。

筆者在投入的讀詩，並試著走入情境，詩人在安靜的沉思，許是想到了多年前的光影，還有程庄寨前春夏油綠的莊稼，秋天豐碩的果實。食指先生的夫人——翟寒樂女士拿著相機，神情充滿溫暖和平和，一如五年前到魚台參加李木生先生作品研討會，一如看到程庄寨村橋園樹以和及親人鄉鄰的相逢。

是你呀，在食指先生的樓下，甫一見面，翟寒樂老師就喊出了記者的名字，五年前的一次機緣，有幸在研討會前後得以近距離聆聽詩人，故鄉的一切，食指先生都充滿感情，他把思念輸入夢境，《夢故鄉》作於上世紀90年代，其中滿滿的懷念和期望。詩人惦記著鄉親們窮苦的日子：「一把地瓜干就著蒜瓣/ 就是鄉親們半年的口糧」就是在夢裡，他也在一遍遍地叩問：「故鄉啊故鄉/你是否改變了貧窮的模樣？」

聽說家鄉美麗鄉村建設的挺好，詩人微笑了，他說一直想回故鄉再看看，走走寬敞的大街，聞聞噴香的糧食，拍拍實誠的土地，唱唱童年的歌謠。我們期待著：在詩歌拔節的日子，詩人歸來探親，帶著詩歌的盛裝。（馬培國）

詩人簡介

食指，本名郭路生，山東魚台人。朦朧詩代表人物，被當代詩壇譽為「朦朧詩鼻祖」，被稱為新詩潮詩歌第一人。1948年出生於山東朝城，母親在行軍途中分娩，所以起名路生。代表作有《相信未來》《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魚兒三部曲》《海洋三部曲》等重要作品。

點擊展開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