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敦刻爾克，我們更想致敬中國的偉大飛行員

《敦刻爾克》無疑是本周最具話題性的電影。湯姆·哈迪在片中飾演了一個孤膽英雄般的飛行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那樣一個40萬人無心戀戰的情況下，只有燃油耗盡的飛行員還在殊死搏鬥。在電影里，目睹了這一切的殘兵敗將們在沙灘上對著戰機殷切的招手歡呼。

在真實的歷史中，也是這幫英國皇家空軍的飛行員，在納粹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整日升空鏖戰，擊碎了希特勒征服英倫的迷夢。

丘吉爾：「人類歷史上，從沒有如此多的人從如此少的人的奉獻中獲益」

無獨有偶，在地球的另一邊，也有這麼一群年輕人，他們開著落後的戰機和百倍與己的敵人纏鬥。這支隊伍里，每一個被稱為「王牌飛行員」的年輕人幾乎都已血濺長空。縱然無力扭轉戰局，他們卻依舊受到人們的敬仰。

他們就是抗日戰爭中的中國空軍。

1938年5月20日清晨，日本長崎。從睡夢中醒來的人們被滿大街的白色紙片所震驚，這些傳單上用中日雙語印著《告日本國民書》：「爾國侵略中國，罪惡深重。爾再不訓，則百萬傳單將一變為千噸炸彈。爾再戒之。」

這些傳單真的是從中國傳來的嗎？日本人眼中的那個「羸弱」國家是怎麼做到千里散傳單的？日本軍警迅速發動，挨家挨戶搜索「中國間諜」，最後化驗結果顯示，這些傳單的確來自中國。

這便是舉世聞名的「紙片轟炸」。

宮崎駿早年在一部反戰漫畫里畫過「紙片轟炸」

眾所周知，中日開戰後，日軍進展迅速。但情況再困難，國人一直沒有放棄抵抗。1938年，中國空軍決定組織遠征機群，轟炸日本本土，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給全國人民提氣。

但現實是艱巨的，日本本土防衛森嚴，各式戰機和高射炮嚴陣以待。而中國空軍當時裝備的飛機中，最遠的也飛不了一千公里，更別說去日本飛個來回了。而且即使轟炸機能勉強飛過去，空軍依舊缺乏給轟炸機護航的戰鬥機。

抗戰前期，中國軍隊還裝備著大量的老式雙翼戰機，戰鬥效能不高

說白了，為了飛得遠，轟炸機得捨棄炸彈，多裝燃油。而且沒有戰鬥機護航——這就是一場悲壯的遠征。

當時中國空軍僅有的兩架「馬丁」139WC遠程轟炸機是掌握在外國志願兵的手裡（中國人不會開），這幫洋傢伙仗著有技術有經驗坐地起價，以任務難度高而提出天價傭金——每人10萬美刀，兩架轟炸機需要八名飛行員，那麼就是80萬。

「馬丁」139WC

當時，10萬美元大致相當於2000兩黃金（當時一斤為16兩，一兩約為31.25克，金價多少都有數，自己算算吧）如此天價，對於捉襟見肘的國民政府來說當然是不可接受的。

就在這個時刻，以徐煥升為首的八名中國軍人勇擔重擔，主動請纓。偽裝成地勤人員向外國人套近乎，偷學駕駛轟炸機的技巧。準備妥當之後，這幫寄生蟲一般的老外被就地解散。

遠征歸來的徐煥升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訓練，1938年5月19號下午，中國空軍僅存的兩架「馬丁」139WC型轟炸機從武漢起飛，為了保密，地面沒有送行儀式。

「馬丁」139WC航程為1900公里。為了增大航程，空軍放棄了彈藥倉，改成了油艙。而它們攜帶的「彈藥」，則是100萬張以上的傳單。

5月20日凌晨2點45分，兩架中國轟炸機飛臨日本上空，在長崎、福岡等地灑下來了一百萬份紙炸彈。直到將要返航之時，日本人才如夢初醒，高射炮迅速開火，但中國軍人毫髮無傷，安全返航。

這是日本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受空中襲擊，雖然紙傳單不能造成實質傷害，但擊碎了日本本土「圖若金湯」的美夢，引起了日本人的恐慌。

英雄們返航後，周恩來也和國民黨高官一起去機場迎接，並贈送「德威並用，智勇雙全」的錦旗。

手持錦旗的周恩來

英美蘇等國的媒體紛紛提出讚譽，全世界都嘲笑了日本防空的「形同虛設」。徐煥升本人也因此登上《生活》雜誌，被評為二戰12大一流飛行員。

抗日戰爭中，中國空軍和陸軍一樣，裝備落後，官僚纏繞，缺乏武器和訓練。他們確實打過不光彩的敗仗，但這不能成為後人貶低和嘲笑他們的理由。

抗戰初期，中國大約有300架左右的萬國造飛機可以升空作戰，是日本的7分之一。凇滬會戰的第二天，中國空軍就轟炸了日本在長江口的艦隊，並在第一場空戰中取得了6：0的輝煌戰績。那一天（8月14日），被國民政府定為空軍節。

814筧橋空戰

當時的中國空軍全都是20歲上下的小夥子，他們多數出生富裕家庭（詩人林徽因的弟弟林恆和作家齊邦媛的未婚夫張大年都在空軍服役時犧牲），接受過高等教育或有留學背景。這些小夥子放棄了安逸的生活，匆匆接受幾個月的訓練就上陣參戰了。

航校的學子

犧牲是悲壯的，到1940年底，中國空軍僅剩65架戰機。由於沒有生產能力，基本等於全軍覆沒。日本先進的零式戰鬥機加入使得孤立無援的中國空軍陷入低谷，甚至出現了日本飛機降落中國機場，拔掉旗幟當作戰利品帶走的荒唐事。

儘管有恥辱和失敗，但中國軍人仍舊苦苦支撐。蔣介石曾如此描述：「我們每架驅逐機每日要與敵軍五倍以上兵力繼續三個至六個小時的始終苦鬥，每一隊飛機至少有三分之二皆被敵機槍炮彈擊中的......」

完全可以這麼說，中國小夥子的每一次升空，都是抱著必死決心。

中國軍機逼近日本轟炸機

直到飛虎隊和大批美式戰機的進入，情況才開始改變。

等到第二次中國空軍真正攜帶炸彈來到日本上空轟炸，那已經是1944年6月15日中美空軍聯合轟炸日本的事了，那是人類空戰史上的第一次「地毯式轟炸」。戰爭到了這個時候，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日本人早已窮途末路。

中美聯合空軍飛行員

地毯轟炸

根據統計，抗戰8年中，中國空軍共擊落擊毀敵機1226架、擊傷炸傷敵機230架、炸毀炸傷敵坦克車輛8546輛。中國空軍自身損失飛機2468架，6164人壯烈殉國。

如果你想要緬懷空軍先烈，可以去兩個地方：

重慶南山「空軍抗戰紀念園」，及南京「航空烈士公墓」。前者原名「空軍墳」，建於1938年，埋葬有242名烈士；後者始建於1932年，安葬著約3320名烈士。

劉粹剛是當時的空軍四大天王之一，有空中趙子龍的稱謂，戰績為11架。他犧牲於1937年10月26日，年僅25歲。

他在給妻子許希麟最後的家書中寫道，「假如我要是為國犧牲殺身成仁的話，那是盡了我的天職！因為我們生在現代的中國，是不容我們偷生片刻的！」

劉粹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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