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人移民百年風雲——我是誰？我從哪裡來？

（「排華法案」期間的宣傳畫，其中文字為：「中國人必須滾出去！」）

編者按

身為第一代移民，新未名律師事務所的蔡茫茫律師本著為了孩子，為了其他華人，為了其他美國公民，也為了自己的意願，辛勤筆耕，重繪從「排華法案」到今天的美國華人移民史的百年風雲，不僅為了不忘史，更為了讀懂史。

華人是美國歷史上唯一由法律形式禁止移民的族裔。你知道法案的由來，以及怎樣一步步實施的嗎？

華人美國移民史早期的慘烈及後期的戲劇性似乎也是獨一無二的。你了解其後的原因嗎？

史學家喜歡說歷史往往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在大環境相近時，早期華人移民遭受的歧視會不會捲土重來，你有確切答案嗎？為什麼？

你會對上面的問題有一個新的視角，有一番新的思索，有一層新的領悟……

讓我們跟隨一位移民律師，重溫美國華人移民史。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古往今來，這是願意思考的人關注的話題，當然也派生出關於「門衛」的笑話。

今年是我抵達美國的二十周年。二十年前我是年輕的留學生，今天我是中年人，安家在美國。周圍走路距離就有許多家華人，有相似的經歷：留學，工作，生活，養育子女。有的人是華僑，是持綠卡居住在美國的中國人。有的人是美籍華人，父母是中國籍。有的人持簽證，孩子生在美國。我們都是華人。

我們住在美國東海岸大城市的郊區，好學區。有時候覺得周圍華人好多哦。當然大家都知道還是加州華人更多。到底有多麼多？聽說有百分之四左右，比全美國平均百分之一的華人多不少。當然，總體來說，佔總人口還是很小的比例。

你知道嗎？早在1860年的時候，華人人口就佔了全加州人口的百分之十，是加州最大的移民族群。而且其中大多數是青壯年男性勞工（據說佔據勞動力比例曾經高達四分之一），他們努力工作，很少佔用社會的養老醫療生兒育女教育等資源。曾經有幾十萬華人赴美工作，後來只剩下幾萬人留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後來怎麼樣了？

你知道嗎？1885年，黃石公園被設立為第一個國家公園已經有13年了，美國在保護自然方面成為歐洲國家羨慕的先進國家。和黃石同在懷俄明州的石泉(Rock Springs) 地區，發生了排華騷亂（Riot），至少有二十八位華人被打死，其中四位被肢解，九位被火燒，其他的只找到屍骨碎片，或者屍骨無存。

他們的年齡從二十多到五十齣頭，大多是三四十歲。騷亂中，還有七十五棟華人居住的房子被燒。事後，有十幾個嫌犯被捕，但是因為華人不被允許作證，大陪審團宣稱證據不足，拒絕起訴，嫌犯一個月以後就全部被無罪釋放，並且受到上百名男女老少的起立鼓掌歡迎。

你知道嗎？1886年，西雅圖發生了排華騷亂。早上，參與騷亂者結夥闖入華人家中，強迫他們打起鋪蓋在當天下午就坐船離開，並武裝押送華人到港口。即使有警察和軍隊的保護，西雅圖市內的幾百華人中絕大多數還是很快就被送上船走了。騷亂過後，沒有任何參與者被判處有罪。西雅圖此後五十年幾乎沒有華人。

（1892年的一張海報，邀請民眾參加集會就中國人問題發表意見。上面文字為：「我們要中國人嗎？不！不！不！」）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你知道的，「排華法案」嘛，過去的事兒啦，不公平，早結束啦，社會總是在進步的。我們華人愛面子，不喜歡揭瘡疤。畢竟我們這個種族在過去一百多年裡經歷過那麼多苦難，畢竟今天我們生活都好了，教育水平高，收入高，犯罪率低，人家誇我們是模範少數民族哩。

你，真的知道嗎？那你說說「排華法案」是哪一年通過的？是哪位總統簽署的？通過的時候說有效期幾年？後來又是怎麼延長的？是哪一年廢除的？移民政策又是哪一年改成今天這種方案的？

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排華法案」是怎麼一步一步成為美國國會正式通過的聯邦法的（至今章節題目還留存在美國法典U.S.C.裡面），是以什麼樣的借口被提出，被支持，被輿論煽動產生影響，被選民和他們的議員代表擁護的？你，知道嗎？你作為華人都不知道，你覺得其他種族的普通人會了解嗎？

就在幾天以前，華盛頓市中心的非洲裔美國人歷史和文化國家博物館(National Museum of African American History and Culture)正式建成開放，位於國會和白宮之間的博物館區，由奧巴馬總統主持開放典禮。博物館的很多主題，展品，和布置突出了黑奴時代的苦難和暴力，有的達到了館方警告少兒不宜的程度。最後，博物館是免費的，但是從年中一直到年底的入場券已經全部被預訂滿了，可見是多麼熱門，多麼受重視。

相距不遠的地方，是紀念猶太人苦難為主的大屠殺紀念館(Holocaust Museum)。另一處相距不遠的地方，是印第安人（Native American）博物館。都在美國首都的市中心。

「排華法案」紀念館呢？有嗎？我沒有聽說過，你呢？

非洲裔美國人博物館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早在一百年前的1915年，就有黑人退伍軍人在華盛頓的教堂集會，決定組織團體，爭取建立紀念性建築。經過上百年的持續努力，才有了今年的成果。猶太人從被侮辱被蔑視被迫害被驅趕到取得今天的成就，其中的歷程更是大家熟知。

華人據說是智商高，記憶力好，要不然怎麼能考試得高分呢。但是前面提到的關於「排華法案」和風潮的事實和問題，以及華人移民美國的經歷，估計很多人不知道，不記得，只有一個很籠統的大概印象。因此，我想就這些話題查資料寫一系列文章。

我是移民律師，對於「排華法案」的緣起，立法，執法，和案例有更多感觸。我出生在中國，經過留學，工作，取得美國綠卡，成為美國公民；周圍有許多華人有同樣的經歷，或者即將有類似經歷。

我的孩子出生在美國，在成長，申請大學，工作生活中，會面對Affirmative Action（簡稱AA），加州種族細分法案，以及其他熱點話題。為了她們，為了其他華人，為了其他美國公民，也為了我自己，我希望，在筆端重現，從排華法案到今天的百年風雲......

作者：蔡茫茫律師 | 美國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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