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紅 多麼痛的安慰

多麼痛的安慰

文|李祥紅

農曆七月，又到了中華民俗祭祀亡人的日子了。

這幾天總是在下雨，冰涼的雨。我願意這樣的，天曉得，我要這樣的雨。

我好好活著，常常惆悵，淡淡走過，淡淡憂傷。

母親走了十八年了。沒有了母親的我，時常感到孤單，常常想跟母親說話，未開口，卻淚流滿面，想交談的那個人已經永遠不在了。那隔世的遠啊，令人錐心。

剛剛進入秋天的草都帶花呼吸，如果細緻的白花是低低的呢喃，那麼鋪張的綠葉則是默默的想念。

想起那些寒冷的早晨，我的小學時代，母親早起為我們做飯的那些日子。曾經以為晨曦是從露珠里開始的，後來我想，是從母親喊我起來往灶里添柴火時開始的。

我知道沉溺於往事不好，然而每當想起小時候那破落的家，居然溫暖而空落，像一個有缺口的海碗。

愛情喊過之後，累。親情回想之後，厚重。

我出生在寒冬臘月，是個好哭寶，頭三個月經常整夜啼哭，母親抱著我在茅草屋裡走來走去，邊走邊哼著歌謠。冬天的夜格外寒冷，朔風穿牆透壁侵人骨髓。

父親是個民辦教師，不愛做農活，田裡的活兒就自然地落到了母親的肩上。麥子收割了，堆放在自家門前的稻場上，家裡沒有牛，白天割過麥的母親顧不上休息片刻，在明亮的月光下走向稻場，一次又一次抱起麥子，將長了麥穗的一頭朝一個石碾反覆地使勁摔打，「刷——刷——刷」的聲音在靜靜的夜晚猶如一首充滿激情的戰歌。

年年春節前後，母親帶著我走村串戶打三棒鼓，母女倆走過多少崎嶇的路，看過多少鄙夷的臉色，唱過多少祝福的歌？

我讀初二那年，秋季家裡沒錢給我報名。母親把家中的土豆裝了十麻袋，滿滿的，有一板車，她沒有找鄰居借牛，而是直接將繩子套在自己的雙肩上步行，走一步肩上勒出一道痕，走幾里路停下來喘氣擦汗。步步是淚，步步是淚啊！我的母親，她硬是艱難行進十二里路，將一車土豆三百多斤拉到學校，賣給學校食堂，抵交了我的學費。

……

母親啊，在我成長的二十多年裡，你用了怎樣的艱辛哺育了我？

我虔誠地燒著冥幣，寄託哀思。我相信緣分與來生。多麼痛的安慰！如果離世是沉睡，母親，我要你安息；如果離世是為了來生，來生遇見你，我還會哭的。

沒有了母親，我常常情不自禁地沉默，是不開心。對不起，我應該儘力開心。母親兩個字好溫暖。倘若有天堂，我要你輕盈成仙。在有星星的夜晚，我仰望，為了愛，也為了淚水不要輕易掉落。我怕你知道我的悲傷。

作者簡介

李祥紅，女，70後，湖北省公安縣人，教師，愛好文學，文字散見於《中國教師報》《中國石化報》《荊州日報》《皖江晚報》《鄴城文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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