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如何應對下一個」哈維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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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當城市內澇消退、滿盈雨水氣息的汽車連同滿牆沃土清香的房屋浮出水面、以及無處尋覓的遺體重見天日之時，本次颶風哈維造成的具體損失才能撥雲見日水落石出。

但不妨先看看新聞怎麼報道。南德克薩斯州無妄之雨從天而降的第六天，颶風哈維已經成功破了往年記錄，榮登美國史上最嚴重的水災之首。休斯頓的哈里斯縣在短短100個小時內降雨就已經超過了4.5萬升，雨量高度足以讓一個八歲小孩腳不著地地在其中游泳。

美國第四大城市的命運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但放眼全球，這並不是個案。在印度、孟加拉國和尼泊爾，今年的季風降水引發的災害至少造成一千二百人死亡，百萬人無家可歸。上個月，暴雨引發泥石流導致獅子山一千多人死亡，儘管準確的遇難人數永遠都無法得知。

在世界各地，各國正在為各種水患疲於奔命。這一切都將迫使各國正視災害的根源：氣候變暖。更為重要的是，災害頻發將使各國糾正一些為短期利益服務的不良法案，和收回一些不利於應對水災的錯誤措施。

值得慶幸的消息是，近幾十年來由於各地建設了相應的堤壩、排洪渠、避難所，以及災害預警系統的不斷完善，風暴和水災造成的死亡人數比起以前降低了很多。1970年襲擊孟加拉國的颱風致使30萬到50萬人喪生，而該國最近一次嚴重天氣災害在2007年，只有4234人不幸遇難。
壞消息是，風暴和水災輸出了近乎四分之三的天氣災害，而且有越來越頻繁的趨勢。根據慕尼黑再保險公司的數據，全球的風暴數量從1980年的約200個增加到去年的600多個。單就休斯敦來說，算上哈維，1979年以來這個城市已經被三個五百年一遇颶風平推過。

同時，這些災害造成的財產損失也越來越大。
據估計，受到颶風/颱風威脅的房屋數量在2010年是1970年時的三倍，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遷往沿海城市，這個數字也將水漲船高。
聯合國推測，2015年前20年里的風暴和水災共造成了1.7萬億美元的財產損失。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是，全球颶風/颱風的災害成本每年上漲6％，到2020年，歐洲的水患損失預計將五倍於今天的金額。

根本原因：全球變暖。
雖然美國在過去十年里颶風詭異般地少，然而全球熱帶風暴的頻率和嚴重程度與氣候變暖的趨勢是相符的。氣候變暖導致的高溫使海洋蒸發得更快，而高溫的空氣可以容納更多的水蒸氣，這兩種因素在大氣圈中積攢的能量將會成為養育狂風暴雨的沃土。

海平面的上升也將會使海上的風暴潮更加張狂，沿海城市隨時有被海水倒灌的風險，而墨西哥灣的海水們早已看著海岸躍躍欲試。

哈維颶風的異常毀滅性還在於它星期五快登陸的時候突然獲得了強化，在它切加速跑回海上之前，登陸後的哈維在休斯敦瘋狂輸出雨水傷害。在我們驚呼還有這種操作之前，其實颶風的行為都與溫室效應下的氣象模型是相吻合的。

直接原因：不良的城市規劃。
休斯敦對城市土地的使用幾乎沒有任何規劃，是一個標準的反面教材。雖然寬鬆的土地政策使得開發商們能夠快速支撐起城市的發展，畢竟自2000年以來這裡新增了1.8億居民，但這也直接導致了具有吸收雨水功能的沿海草原地區被大片大片的混凝土覆蓋。

據非營利性新聞機構德克薩斯論壇報和ProPublica的報道，自2010年以來，哈里斯縣已經有超過8600棟房屋建設在「百年泛洪區」里，這些低洼的泛洪區平均每年有1％的幾率被洪水淹沒。按照相關規定，在這些地區建房的開發商理應在這些窪地未開發的地方建造人工湖來儲存滲流到此的流水，但執行不力。由於「百年泛洪區」在地圖上的範圍常年不更新，據稱在此次颶風中，這些百年泛洪區連同他們外圍地區的房屋也將被再次淹沒。

基本原因：國家措施的失策導致雪上加霜。
發展中國家的問題在於缺失對自然災害的應對措施。瑞士再保險公司公開資料顯示，2014年亞洲的水災、颱風和其他類型自然災害造成的500億美元左右的財產損失中，只有8％左右預先買了保險。據國際清算銀行計算，發展中國家若遭受到較嚴重的自然災害通常會將該國的GDP蒸發掉近2％。

美國存在的問題則與發展中國家相反：聯邦政府補貼易受損害房屋的保險費擾亂市場。美國本意減少受災居民財產損失的國家洪水保險計劃(NFIP)現在被迫到處借款，因為它的保費收入還不夠賠付支出的。據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的資料，反覆被水淹的房屋占該洪水保險計劃保費收入的1％，但是卻占其保險賠付的25-30％。美國的這些扶持政策利好於新建的房子，但也導致現有屋主不積極改造或搬遷易受災房屋。包括德州在內的美國五個州中，存在著上萬幢這樣的房屋，而在美國全境，這種浪費保險資源的房屋每年都在以5000幢的數量上漲。洪水保險對不同房屋定價的高低意義在於讓屋主意識到在此居住的風險和成本，而在聯邦政府資金的扶持下，保險成了易受災居民套現的工具。

怎麼辦？

水災泛濫可能使得原本雨水充沛的地區變得更加濕潤，那將使這些地方的風暴變得更加頻繁和猛烈。面對這種情況如果做出積極行為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的話，即使是那些懷疑氣候變暖是捏造的人也將會有所行動以防萬一，這些潛移默化的變化將會使未來阻止氣候變暖的法案能真正落到實處。不過即使包括美國在內的所有國家現在立刻馬上全部都簽署了國際氣候協議，全球變暖的進程依然不會急剎車停下來。因此，政治家們需要做的是立即從休斯頓的經驗中吸取教訓。

城市需要防洪排洪設施和儲水區域，加爾各答周邊濕地、尼泊爾博卡拉周圍的湖泊，它們的重要性正在日漸凸顯。易受澇的地區需要經常測繪為地圖以供開發商和保險公司參考。城市規劃工程師們的寶貴意見經常被政客們從金錢和法案上扼殺，在一切還來得及之前應該要遵循專業人士意見儘力支持建設或加強防洪堤和儲水水庫。美國的國家洪水保險計劃應該按照市場規律收取保險溢價，發展中國家應該鼓勵保險公司出售災難債券以對沖災害損失。

所有這一切都在考驗政客們的遠見卓識和抵禦開發商誘惑的能力。那些沒能力通過考驗的政客需要知道的一件事是，漠然處之遲早會迎來屬於自己的哈維颶風。

小Wiki：

颱風/颶風/旋風：生成於西北太平洋和南海的強烈熱帶氣旋被稱為「颱風」；生成於大西洋、加勒比海以及北太平洋東部的則稱「颶風」；而生成於印度洋、阿拉伯海、孟加拉灣的則稱為「旋風」，其實是一樣的東西。

國家洪水保險計劃/泛洪區地圖：這個計劃的上級機構會出一個地圖，說哪些地方容易被水淹，這些地方的洪水保險就會貴很多，這個洪水保險計劃有「強制性購買」、「上面有補貼」和「華盛頓看得見的手」等特點，所以運行了50年後出現了各種各樣我們很眼熟的問題。

災難債券：相當於很高利息的定期存款，但如果你買的債券在相應的時間地點發生了相應的災難的話，則利息不還、本金遲還，或者受災嚴重只有大部分本金歸還，這些錢會被及時拿去救災和災後重建，相當於變相預先往災區捐款，是一種保險公司、「捐款人」、受災地區都獲益的金融手段。

心累：小編所在的城市兩周內遭遇颱風三連擊，第四擊還在來的路上，所以趕緊翻譯篇文章壓壓驚。

本文譯自 Economist，由譯者 幕後煮屎者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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