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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派許知遠:其實真正的奇葩是不受歡迎的

文|金澤香

馬東,前央視主持人,靠《奇葩說》成功轉型網綜,該節目突破10億次點擊,被評為網綜之王。一檔自詡奇葩的節目,依然少不了人工包裝的痕迹,待馬東遇到許知遠,可謂見到「奇葩」本人,二人對談堪稱奇葩一景。

許知遠,公共知識分子,一代中國文青精神領袖,20出頭即出版隨筆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才華橫溢,思想深刻。生於1976年的他,至今算不上「老」,只是擁有一顆執拗的老靈魂,有人因其偏激稱之為前朝遺老,也被人諷喻為孔乙己,很顯然他比孔乙己的境遇好太多了,除了作家還是創業者,運營的單向街書店已是北京標誌性的獨立書店之一。許是無經濟壓力掣肘,許知遠有理由貫徹個人意志,任性地當一名「天真的理想派」。他在某次採訪中談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我相信的很多東西都沒有變,我對自由的追求、對道德的敏感,我對不同人生經驗的渴望同樣熱烈。我喜歡支配羅素一生的三種情感——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

公共知識分子對社會對周遭有著與生俱來的責任與反思,許知遠亦是。他以堅定的批判立場與人文視野寫了系列著作《這一代人的中國意識》《醒來:110年的中國變革》《抗爭者》等。他的偏見不僅顯現在文字,連在現實中出席頒獎典禮,都忍不住憤怒地批判。這樣的許知遠如果不算奇葩,想來無人敢自封。對於特立獨行的他來說,書寫是安全區,一經離開幕後到台前,鏡頭下那個原本顯得「格格不入」的許知遠呈倍數無限放大,不妥協的發問,奇特的視角,滿屏寫滿尷尬。縱是如此,他不想掩飾,就算感受到談話陷入尬聊模式,也不會迂迴控場,要麼喝酒要麼與對方繼續尬下去,假若不是身處同一語境的暢聊,別說嘉賓受虐,估計連許知遠自己也深感痛苦,他是文人中的哲人,原本帶著謎團與思索前來,不想各聊各話,無法彼此交換。

好在他遇到馬東,這個與其他嘉賓相似又不同的既得利益者。此番引爆全網的對談很大程度源於馬東與許知遠的鮮明對比:生於六十年代的馬東比生於七十年代的許知遠更具年輕感,馬東伸手擁抱時代,許知遠抵觸遠遠站立;主持人出身的馬東能說會道擅於控場,口才稍弱執著追問不善變通的許知遠,只好一再喝酒化解尷尬,二人互不妥協。可以說,採訪水平一般的許知遠遇到了一個自帶化學成分的受訪者。長袖善舞的馬東不失獨立思考的表達,一入二者對峙的思想之淵,立即催生化學反應,給以往常見的冷場帶來了智識的周旋。如,面對許知遠將大眾娛樂定義為「粗鄙文化」,馬東巧妙的替換為「大眾流行文化」,以大眾流行文化和精英文化的市場佔比「95%與5%」的現狀,表明內容服務商應遵循市場規律的態度;又如,許知遠不死心仍試圖引他反省,回歸內心對精英文化的認同,馬東反問「我們曾經精緻化過嗎?」後直接回以「我不自戀」。當然,這個在商業社會混得如魚得水的精明者不忘找補一句「我的底色是悲涼的」,適時安撫對面看來略顯失落的許知遠。

按常規來講,這只是一期反應各自價值取向的訪談,不想最終惹惱多數網友致使紛紛討伐許知遠的主因竟是其顯露的優越感,網友們自動代入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的語境,等於是95%的大眾群體對以許知遠為代表的5%的精英小眾群體發起了挑戰:「流行文化怎麼了?沒內涵沒品質?顯得LOW?老子就喜歡,管得著嗎?!」看似站馬東,實則大家在捍衛自己的文化趣味,一時間討伐許知遠成了政治正確。還有人翻出許知遠採訪俞飛鴻那期,評其「丑、渣男、痴漢、猥瑣男」,極盡貶損之詞。看來許知遠老師最近挨的板磚足夠蓋一棟豪華別墅了。

網路輿論時呈洶湧之勢,帶有原始不可控的狂熱或憤怒。直至看到前不久因評《戰狼》不算好影片遭網友連日痛批的中戲老師說出一句:「我喜歡馬東,但我更支持許知遠,因為我深知敢於說出不同於大眾的個人想法,是一件多麼需要勇氣的事。」驚覺此言是群潮中的清流。是啊,維護精英文化的許知遠錯了嗎?就算他有優越感,又傷害了誰?他只是不像我們看慣的專業主持人一樣,擁有千人一面的得體微笑和採訪技巧。他是他,他是奇葩的少數派許知遠,一個不臣服於任何只忠於內心的許知遠。他認為真誠是給予對方最好的尊重,所以他將自己打開,對著鏡頭誠實表達,他有錯嗎,如果說他的不討喜,格格不入招人煩,那也只是個人的主觀感受,並不至涉及是非啊。

面對如潮襲來的討伐,許知遠錯了嗎?當然沒有。

蘇格拉底說:「未經考察過的生活,是不值得活的。你們走你們的路,我走我的路罷!」公共知識分子許知遠,致力追尋文化、符號、浪潮背後的意義,回溯本源。相對馬東的長袖善舞,切換自如,他更接近於古板。從哲學層面看,二人對文化現象的反應可解讀為,馬東與擁躉者們是物質存在派,許知遠是精神意識派,前者視唯物為第一性,後者以唯心為第一性。這也很好地解釋了馬東作為內容服務商為什麼支持95%的大眾流行文化。從生活形態看,支持馬東的是多數派,像那位敢於發聲支持許知遠的中戲老師則寥寥無幾。甚至有人開玩笑說,如果許老師長得像金城武,戰局可能會逆轉。總之這是一場多數派的狂歡,少數派的寂寥。多數派認為融入其中是正道。假使以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邏輯來推理,任何生活形態自有意義,無謂是非對錯。被大家支持的馬東只是順應民意活成了常規的樣子,而格格不入的許知遠不願被改變,堅持特立獨行罷了,何錯之有?

又若,將他的自戀清高偏激守舊視為討伐之由,那麼與當年被民眾指控並被處死的蘇格拉底又有何不同?對待異議,一律反擊消滅。如此意識形態,恐怕是此次事件最令人驚恐的一面。在當代尚為自由開放的語境下,基於顧慮,沒人敢成為少數派,只敢泯於大眾以尋求安全感;就職場而言,你必須站對隊,不能成為少數派的支持者,不然自身難保;就生活而言,你唯有與多數派一樣結婚、生子,不然就是有病的怪人……至此,我想借用馬東的一句反問「民智開了嗎?」

更為可笑的是,多數人對「格格不入」的許知遠給予嘲諷和同情。當多數派的狂歡聲浪震天,主導整個社會的話語權時,此種浩大之勢究竟是對真相的肯定,還是膚淺的歪曲,抑或源自排他性的狹隘。試問,我們真的有資格嘲諷與同情許知遠嗎?

假使有一天,我們面對尋常中的差異,大家以寬容之心對待,不以對錯評判,不以是非論斷,不被他人裹挾,持有獨立思考能力並給予他人享有獨立思考的空間與表達的權力,不圍剿異見人士,不將安分守己的少數派揪出釘在某一普世偽命題的恥辱柱上,我想,那時才算是民智真正開啟的時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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