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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兩三年:給自己一個漫長些的成長期

本文發表於《中國青年》雜誌2017年第15期,詳情可見雜誌。

臨近畢業前最後半個月, 我的工作還沒有著落。

同學們該保研的保研, 該留校的留校, 考上公務員, 拿到會計師「四大」和世界500強offer的也都塵埃落定。念大學時, 我是沒想過自己需要這麼快面對社會的, 腦子裡和大多數人一樣, 對所謂實習或職業規劃毫無概念。當時我們班有80%的保研率, 也就是說, 只要成績過得去, 英語六級通過, 基本上就可以保送研究生了。

我的成績尚可, 英語六級通過了國家線, 但離院系規定的保研分數線還差3分, 也就是一個選擇題的分量, 但這道題選錯了, 我意外離開了「理所當然」念研究生的慣性軌道。對於接下來的工作生涯, 我茫然無措。

第一份工作

還記得是論文答辯的前一天, 我忽然收到北京的一個面試通知, 那是簡歷亂投一氣的結果。不過, 總算有消息了。答辯完, 我匆匆收拾了兩身換洗衣服就踏上了前往北京的列車。哦, 對了, 是站票。

面試的機構是一家有著國際背景的博物館設計事務所, 總部在紐約。對於博物館設計, 我毫無概念。現在回想起來, 大學四年真的是在一片空白與迷茫中度過的, 除了在圖書館讀了一些書, 談了一場異地戀, 其餘一無所知。

事務所的負責人是一對夫妻, 先生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建築系, 太太畢業於紐約大學藝術視覺系。女Boss面試了我, 她簡單詢問了我的情況, 讓我列舉中國大陸之外的十個世界知名博物館, 並拿起手邊的一本英文雜誌, 讓我念上一段。

十個博物館名字我說上來五六個, 比如大英博物館、紐約大都會美術館、盧浮宮等, 英文念得磕磕絆絆, 內心窘迫得不得了。大約老闆是為了化解尷尬, 隨口問下我的家庭情況, 我說:「我有個姐姐。」

「什麼, 你有個姐姐?」

「啊, 是呀。」我心想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但是看到Boss的眼睛忽然亮了。她說:「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一臉茫然地走出北京CBD的辦公樓, 晚上就收到了offer, 要求我第二天過去報到。第二天報到時, 老闆找我談話, 告訴我錄取原因。當時我的職位 (展覽設計助理) 面試了很多人, 不乏清華、北大等名校學生, 我是最後一個面試的。面試的基本表現很一般, 錄取我的原因——至今想想都覺得太「奇葩」——因為我有一個姐姐, 是非獨生子女, 所以老闆認為我在團隊溝通合作方面會有一定優勢, 這是該職位重要的能力訴求之一。

因為我有一個姐姐, 我獲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在80後、尤其是85後一代獨生子女走向社會的時候, 他們可能不知道用人單位的思考角度竟然如此「奇崛」。可是, 我有一個姐姐, 這並不代表我實際的工作能力。結果可以預想, 面對基本的信息搜索、分析處理, 大量的中英文校對, 甚至連排版、列印等基礎工作, 我都做得一塌糊塗。當時趕上2008年奧運會, 設計事務所的工作量很大, 每天晚上大家都要忙到晚上三四點才能回家, 回家洗個澡打個盹兒, 第二天一早還要按時上班。

後來同學告訴我, 畢業那會兒看到我, 簡直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樣子, 因為那會兒我瘦到了幾年體重的最低值。一切未準備好我就被捲入飛速、不適的工作節奏里, 我沒有畢業季的惆悵心情, 沒時間拍畢業照, 沒來得及吃散夥飯, 幾包行李、一夜火車, 我就這樣跟校園生活徹底告別。儘管我小心翼翼地對待工作, 但因為沒有任何工作的概念、工作思維和實際工作能力, 在三個月的試用期之後, 我不得不面對現實:無法轉正。

鑒於我唯一能展現出來的誠懇認真態度, 老闆願意延長試用期再給我一次機會, 但是當時的我又脆弱又自尊, 很難面對這樣的職場挫敗。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 以這樣灰溜溜的狀態畫上了句號。

成長剛剛開始

年輕時總會對結果期待得特別急切, 希望迅速把握住機會, 快速成長, 想立馬在工作中獨當一面, 取得成績。但很不想面對的尷尬、無助、茫然, 在我畢業前幾年的職場中都是常態。沒辦法, 因為離開校園前, 我的一切都只圍繞著學業進行, 我的職業規劃完全是一張白紙。我所經歷的一切, 都源自職業認知的不足, 也缺乏必要的指導。跌跌撞撞, 這是青春成長的代價, 也是記憶和積累。

如今畢業已進入第十個年頭, 才發現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

第一份工作失利後, 我沉寂了一段時間, 在一家小型文化公司呆了半年。後來經朋友介紹去了一家新成立的出版公司, 從文案工作做起, 慢慢學習策劃、設計、營銷, 建立產品經營思路, 正式走上出版人的職業之路。

那時我很珍惜這份工作機會, 之前完全無知的狀態慢慢褪色, 我開始掌握了一點點工作思路。那時候我一個人的工作量, 可以達到同等能力下2.5個人的, 成為公司單位時間內出產品最多的編輯。那時我沒有業餘生活, 全身心投入在工作里, 以至於大概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大門如何上鎖, 因為每天最後一個離開的人肯定是我。

那會兒正臨近2010年上海世博會, 《北京晚報》報道了一則消息, 說早在1910年, 晚清小說家陸士諤在其幻想小說《新中國》中預言要在上海舉辦世博會。我的主編看到這則消息, 就讓我去圖書館查找這部小說。沒有任何線索的我, 跑遍了北京的各大圖書館, 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於在一卷晚清文叢里找到了《新中國》原文, 並聯繫上了陸士諤的後人, 以及專門研究陸士諤作品的大學學者。該書重新整理出版後, 做了專題發布會, 並在亞馬遜等圖書平台做了專訪。

雖然這本書由於種種原因, 最後沒有大熱, 但我意識到沒有任何背景、「出廠」能力低幼的我, 開始在北京生存下來了, 並且憑著認真、專註的工作態度, 高效頑強的執行力, 慢慢也開始擁有專業的工作能力。

也就是說, 畢業第一年, 換了三份工作, 我才慢慢找到一點喘息空間。

那時候不太流行「小步快跑」、「迭代更新」等說法, 基本上第一份工作要穩穩噹噹地幹個兩三年, 這是HR判斷簡歷的基本標準。我當然不是有意做這樣的跌宕, 實在是「出廠」設置太弱, 然後被猝不及防地捲入了社會, 進入了職場, 接受著一頓頓暴擊。不僅僅是工作第一年, 到了工作第三年、第四年, 比起和我同時進入職場的同學, 我的職場進化能力實在令人擔憂。在他們目標清晰地升值、加薪、跳槽中, 我仍然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不明就裡。

後來我從出版社跳去了雜誌社做媒體, 接著又到了商業公司做品牌, 現在開始做自己的創意工作室。回過頭來再看, 忽然發現這些年並不穩定的職場, 反而帶給了我跨界的視野和思考, 反倒成了我的優勢, 幫助我迅速適應新領域, 找到突破點, 並創作出可行的方案。

一晃到了現在, 開始流行各種各樣的新名詞, 他們說, 這叫「斜杠青年」, 這叫「U盤化生存」……突然間, 我好像進入了時代的主流趨勢。但, 當年誰會告訴我這些呢?在那些我各種迷茫無助的時刻。

所有的人都活在忙碌的時間表裡, 彷彿成功是有時機的, 早早抓住才是。但有誰告訴我們, 寂寥和蟄伏很可能是多數職場的實相。從一份具體的工作, 再到一份事業的萌生, 需要在時間裡沉澱, 找到自己的節奏, 然後慢慢來。很可能, 需要三年、五年、十年, 甚至更久, 就像我有次無意中喝到一壇女兒紅, 據說, 沉澱了至少三十年, 香味剛剛好。

如果一開始, 我們畢業時就知道, 職業的發展、生命的成長需要在一個漫長的時間線里進行, 那麼畢業的第一年, 就變得重要。重要的是, 即使遇到了那些尷尬和挫折, 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奮鬥, 依然能用誠懇、認真的態度努力向前。不管經歷什麼, 都要守護好自己眼睛裡的光芒, 對世界保有好奇心, 不被暫時的失望、苦悶磨滅。相信有一個有趣的世界, 仍然在路上, 在我們甩著大步, 唱歌奔走的前方。

畢業了, 成長才剛剛開始。對於人生, 也許唯有死亡才能定義我們畢業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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