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要有多絕望，才能帶著即將出生的孩子，從五樓縱身一躍

最近有一則新聞引發了巨大關注，8月31日20時左右，陝西榆林市第一醫院綏德院區住院部5樓，一名產婦從樓上墜落身亡。榆林市第一醫院綏德院區發表聲明稱，經檢查發現胎兒頭部偏大，順產風險比較大，建議剖腹產。然而家屬堅持順產，拒絕手術，20時左右，產婦從5樓分娩中心墜下，搶救無效身亡。隨後家屬發表了聲明，內容與醫院所述截然相反，稱醫生檢查後說馬上順產，不需要剖腹產。截至目前，最新的消息是醫院方公布了當時的視頻監控截圖，截圖顯示產婦曾兩次下跪與家屬溝通。

同一件事情，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必定有一方在說謊。事件當中的雙方都有動機不同意採用剖腹產，醫院可能考慮到產婦的順產指征，甚至可能考慮到醫院的剖腹產率；家屬可能考慮到剖腹產不利於產婦的產後恢復，甚至可能考慮到經濟問題、生二胎的時間。我無意評論誰在說謊，因為最近幾年出現的新聞有一個規律，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真相總是會一再反轉，過早評論，恐對被評論那方有失公允，可無論結果再怎麼反轉，兩條生命終究是逝去了。

細看產婦家屬聲明，其中有一句話看了尤為扎眼，「若是連死都不怕的人會害怕疼痛？」如果單純就這個問題回答，我的答案是「會！」如果不單純一些，假設醫院所述屬實，那麼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意義了，因為產婦有可能不是死於疼痛，而是死於絕望，對家人的絕望。對於後者我們暫不討論，畢竟最終結論還沒出來；對於前者，我這個經歷過18小時分娩陣痛的人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一直聽說如果疼痛分為十級的話，那麼分娩時的疼痛則為最疼的第十級。我一直很好奇，所謂的十級疼痛到底能疼到什麼程度，因此對於分娩竟隱隱有一絲期待。事後證明當時的我真的是too young too simple了，分娩時的疼痛太可怕，千萬不要期待。

疼痛本身就是巨大的折磨，更何況是劇痛。分娩時的疼痛，沒有經歷過的人大約是永遠無法體會的，用「生不如死」這樣的詞來形容絕不為過。我當時生產時疼得直想撞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實在是太疼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能讓我解脫，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行」。

產婦的家屬，無論是產婦的丈夫還是有生產經驗的女性長輩，都無法體會產婦當時的痛苦。前者是男性，不具備懷孕生產的能力，自然無法體會；後者雖是有過生產經驗的女性，但鑒於每個人對於疼痛的耐受度不同，也同樣無法體會產婦當時的痛楚。既如此，一句「連死都不怕的人會害怕疼痛？」未免顯得太過輕飄了。

細看醫院和家屬的聲明，雙方都提到產婦當時疼痛難忍，要求剖腹產，然而最終產婦的意願沒有被尊重及實現，導致一屍兩命。可憐，她當時得有多痛苦多絕望，才會選擇結束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可悲，整個事件中唯一深陷劇痛的人，卻沒有權利選擇採用哪種方式生產。

雖然無痛分娩的技術早已問世，但在我國醫院尚不普及，僅有不到1%的產婦能夠在生產時「享受」到無痛分娩，例如我生產的醫院根本就沒有無痛分娩這一選項。據我所知，即使有的醫院宣傳可以提供無痛分娩，但實際操作中卻因為麻醉師不夠或者其他原因而無法實行。真希望無痛分娩能早一日在我國醫院普及，減輕產婦的痛楚，給產婦以尊嚴，也許就能減少中國式生孩子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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