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猶記桂花香
猶記桂花香
昨夜下了場小雨，學校里的桂花全落了，淺淺的水潭裡浸著一地金黃，微涼的風拂過，帶來絲絲殘香，仍舊甜膩，只是卻無一點活力。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應景的愁緒，無緣無故的只是淡淡地鋪在心間，似是揮之不去。
我的目光似乎變得深邃了些，看著那一地金黃搖頭直嘆可惜，這若是全都用來做成糖漬桂花，一整個冬天怕也飄著甜甜的香了。我暗自思忖，思緒飄回老家。
關於老家的記憶里總是有縷淡淡的香與母親專註的臉龐，近日以來我常常夢見這些。
老家也植有桂花樹，但那裡海撥略高，這裡的桂花零落之時便是老家的花熟之時。熟了的桂花一簇簇藏在翠綠的樹葉中，小小的金黃花朵中帶著微微的紅，卻有非常濃馥的香。
每當這個時候，母親總會提著鋪了白布的籃子，小心翼翼地拉低桂花樹枝，從那綠色的雲朵中採摘下一團團金色陽光般的花朵，朵朵金黃竟圍成了一輪曜日。摘下桂花後母親總是要擔憂一陣子，等桂花晾到半干時這種擔憂也隨風而去了。
晾好的桂花用白糖腌漬，再貯存到玻璃壇中，等過個半月，開壇，飄入鼻間的是比先前還要甜的香，這就糖漬桂花了。
糖漬桂花吃法多樣，如泡甜茶，茶葉與桂花在杯中舒展盛開，竟是比它鮮活時更醉人心脾。這是我與姐姐喜歡的吃法。但最主要的吃法還是做餡，我們年夜吃的元宵是桂花花生餡的。
大年三十前一兩天左鄰右舍總會有人端個碗來要點桂花，而母親總是笑著為其盛滿滿一碗。家鄉的人大多植有桂花，但母親的手藝是最好的，每次得稱讚時，母親的謙笑中總帶有歡喜與驕傲。
老家原本是無人植桂花樹的，父親七八年前外出打工回來時帶了兩棵，就栽在院子里。院子里本有一棵大椿樹，枝繁葉茂，厚重的枝丫遮住了半片天空，桂花樹因此得不到養分與陽光。
矮矮小小的樹榦上掛著零星幾片青黃的葉子，尤其可憐。但桂花樹不論大小，到了秋日總會掛幾朵小小的黃色小花。大約五年前，椿樹沒有熬過那個冬天，樹枝被壓斷不少，父親嫌太擋視線翻春就砍掉了。
自此桂花樹迅速竄高，第二年就結出一樹金黃，附近的人聞見桂花香，許多人都開始種桂花了。
可我依舊是愁的，母親跟隨父親外出打工，今年怕是再也沒有那般香的桂花花生餡元宵了。
我再次轉過頭去看，地上的金黃已被打掃了一大半，似乎仍有一縷殘香在鼻間縈繞，像是對今秋最悲涼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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