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能打贏與中國的貿易戰嗎？
丁一凡
美國總統特朗普最近簽署了對中國出口產品發起「301條款調查」的命令。以往美國曾不時使用「301條款」對其他國家的貿易措施進行調查，繼而與其他國家進行談判，並且威脅談判不成就進行報復。美國的主要貿易夥伴如歐盟與日本都曾深受其苦。
這次，美國發起對中國出口產品調查的理由有兩條：一是中國強迫美國企業轉讓技術，把轉讓技術與開放市場聯繫起來。二是中國企業嚴重侵犯美國企業的知識產權，中國對美出口中有許多產品抄襲美國的專利。
其實，這兩項罪名似乎都是「老掉牙了」。「以市場換技術」，那是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之前的事。加入世貿後，外國來華投資企業與中國企業一律平等。
說抄襲技術在中國對美出口中仍佔大頭，也是杜撰的。經濟發展初期，抄襲技術以出口換匯的做法頗為普遍。日本曾被認為是抄襲美歐技術的「大家」；香港也曾是仿造西方名牌產品的「天堂」；韓國直到1988年舉辦奧運時，還被批評是偽造西方名牌的國度；中國在改革開放初期也不例外。
最近幾年，中國政府強調自主創新，中國企業在研發方面的投資驟增，核心技術層出不窮。2016年，中國的專利申請超過美國。在此背景下，中國必然更注重保護知識產權，而不會保護抄襲西方技術的產業。
美國相對中國的巨大貿易逆差，一部分是因為國際貿易的計算方法造成的，無法反映兩國真實的貿易往來；另一部分是因為美政府限制對華出口，因而美企業無法發揮其產業優勢，對中國大幅出口。
比如，美國蘋果公司旗下產品多為中國製造，然後運回美國或其他國家市場。這類產品運到美國也算作中國出口，為中國對美貿易盈餘做出了「貢獻」。經濟全球化時代，在中國組裝的產品中，有許多零部件來自其他國家，但按照現行國際貿易統計，最終都算作中國出口。其實，中國企業在加工貿易中的大部分利潤都流進了大型跨國公司的口袋。
美政府嚴格限制技術產品對華出口，造成中國無法採購想買的東西，美企業無法發揮技術優勢，中美貿易當然無法平衡。麥卡錫公司最近的報告指出，美國等西方國家對中國的技術限制完全是失敗的決策。一個簡單的例子，2003年，中國希望購買美國的超級計算機，被美政府駁回。中國只好自己研製。2013年，中國研製出了全球最快的超級計算機，2016年，中國研製的超級計算機再度破了世界紀錄，並保持了全部零部件為國產的紀錄。現在，全球最大、最快的前兩部超級計算機都是中國造。美國不對中國出售超級計算機並沒有妨礙中國的技術進步，反而讓美國企業白白失去了賺大錢的機會。
有人說美國跟中國打貿易戰，中國會輸得一塌糊塗，因為中國的許多產品用的都是美國技術，如個人計算機都用微軟的軟體。其實，這種講法根本站不住腳。當年，微軟為了進軍中國市場，任憑各種沒有經過授權的「盜版」軟體充斥中國市場。這種策略很「聰明」，因為這種免費軟體把中國自己的計算機軟體企業逼得紛紛「倒閉」，或苟延殘喘，微軟成了一家獨大。若當年微軟強迫中國計算機製造商付高昂的專利費，恐怕今天中國就會出現許多家可以與微軟競爭的計算機軟體企業了。
美國政府負責商務的官員年紀都不小了，但他們對中國的認識往往還局限於20年前。如果不與時俱進，實事求是地認識當今國際貿易體系中的中國，恐怕要犯大錯誤。
美國多年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市場，因此它用301條款威脅其貿易夥伴很有殺傷力。但如今，中國已經變成了全球最大的市場，中國的需求決定了許多產品的價格。美國經濟恢復很大程度上靠貿易出口的增長，而對華出口又是增長最快的。如果逼著中國打貿易戰，丟掉這個增長最快、潛力最大的市場，最終誰會吃虧？只要不是腦子進水的人都會很快盤算出來。
（作者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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