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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組件45元/瓦、中國年產量350千瓦!

編者按:

本文為國家發改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員王斯成老師回顧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西藏第一座光伏電站建成始末所撰寫的文章。快三十年過去了,光伏組件價格從45元/瓦下降至不足3元/瓦、中國光伏組件年產量從350千瓦上升至約60吉瓦。數十年來,中國光伏產業有了巨大的飛躍。從王老師的故事中,當今的光伏人除了感動外,也學習到了一種精神,在這種精神鼓勵下,中國光伏產業距離平價上網會越來越近。

撰文:王斯成

1981年我從福建廈門大學化學系電化學專業研究生畢業(文革後第一批研究生),原以為是分配到天津十八所從事化學電源的工作,但由於我的畢業論文是「光電化學電池」(液結太陽電池),陰差陽錯被分配到同屬電子工業部,也同樣開展太陽電池業務的位於北京的第六研究所,從此便進入了太陽電池的應用領域,轉眼之間,30多年過去了。

當年從事太陽電池生產的企業除了開封太陽能電池廠和有色金屬研究總院以外,幾乎都是電子工業部的下屬工廠,如寧波太陽能電源廠、雲南半導體廠、武漢長江電源廠(752)、新疆半導體廠、華山半導體廠等(當時還沒有秦皇島華美和哈爾濱克羅拉),因此業務歸口在電子工業部,電子部下面的天津十八所負責太陽電池的研究開發,而六所則負責推廣應用。電子部六所綜合研究室的主任是王長貴,太陽能研究組的組長是喬幼筠(女),他們是中國光伏應用的先驅,很多開拓性的應用項目都是在他們的領導下完成的,如中德合作北京大興新能源村10kW光伏水泵項目、內蒙古巴林右旗太陽能電站項目、河南杞縣農村載波電話太陽能供電項目、江蘇射陽水閘陰極保護項目、太陽能龍船項目、太陽能氣象站項目、衛星差轉檯項目、石油管道陰極保護項目、鐵路信號燈項目等。這些示範項目的經費大多數都是由國家科委通過電子部下撥,當年在國家科委主管新能源工作的是胡成春處長,他有兩位助理,一位是石定寰(現在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的理事長),另一位是陳偉力(陳雲的女兒)。

最難忘的還是西藏第一座光伏電站的建設。

策劃在西藏建設光伏電站的是王長貴,那時他已經調到了國家計委/中國科學院能源研究所(現在的發改委能源所)。西藏電站的成功立項還得益於西藏阿里地區的楊松專員,一位年輕、思想開放、勇於開拓的地方官員(後升任西藏自治區副主席),親自帶隊到國家計委爭取立項,並親自帶隊到北京主持項目論證會。國家計委(今天的國家發改委)的支持至關重要,西藏10kW光伏電站是國家計委對光伏發電支持的第一個項目,撥款100萬元(1988年中國光伏組件的價格是45元/Wp,系統造價是80-100元/Wp,全國的年產量只有350kWp)。當時國家計委節能司新能源處的處長是吳昌侖,副處長是朱俊生和王明威,只有一位助理柳地(女),業內戲稱「三個處長一個兵」(還有後半句:兵說了算)。

為了西藏第一個光伏電站的建設,由計委能源所牽頭,電子部六所作技術支持。建設單位對西藏第一座光伏電站的建設十分重視,為了設計好這座電站,專門組織技術人員到甘肅園子鄉考察了日本京瓷公司贈送和建設的10kW光伏電站。不但如此,還於1987年派出一支「先遣隊」,赴西藏阿里考察並做項目協調。先遣隊成員一共七位,有能源所的吳芸(女),電子部六所的喬幼筠(女),甘肅自然資源所的喜文華,哈爾濱克羅拉的劉新民,還有農機院和新疆煤礦院的3位同志。西藏阿里地處藏北高原,是西藏最高、最偏遠的地區,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被稱作「世界屋脊的屋脊」,80年代交通十分不便,每年10月份以後便大雪封山,與世隔絕,要到第二年開春後才恢復與外界的聯繫。先遣隊在阿里工作2個月,在充分考察論證的基礎上,終於與地區行署達成了在阿里建設光伏電站的協議。工作的辛苦自不必說,在返回的路上還遇到了險情。喬幼筠和喜文華都同我講過那次死裡逃生的經歷:車開到一座5800多米大坂的頂部遇到大雨,兩輛車都陷在了泥沼中,大家把軍大衣脫下來墊在車輪下,所有的人拼盡全力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兩輛車推出了泥沼,終於逃出了「生命的禁區」(海拔5000米以上沒有動物,連草都不長,只有光禿禿的山,被稱為生命的禁區)。

西藏阿里革吉縣10kW光伏電站1988年獲得批准,由三個廠家提供光伏組件:雲南半導體廠的邱廠長(邱第明)提供5kW單晶硅組件,開封太陽能電池廠的張鳳禮拿出了號稱「奇貨可居」的4kW ArcoSolar進口組件,有色院林安中提供了1kW多晶硅組件,2台10kVA德國SunPower的進口逆變器(一主一備),蓄電池是山東淄博固定式鉛酸蓄電池(220V/1500Ah)。1989年全部貨物就已經發往西藏,但由於北京發生動亂,工程組不得不在1990年5月份進藏安裝。

工程組一行8人(王長貴、我以及其它各單位6位工程技術人員)由新疆烏魯木齊經喀什、葉城進藏。葉城距阿里地區首府獅泉河1070公里,途中要翻越八座大坂(意為高山大坡),其中最高的5600米。葉城的海拔只有100多米,出發不久就開始爬山,100多公里內就要爬升到4000米的高度,可謂是旱地拔起,盤旋直上。車道只有一車多寬,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深淵,遇到錯車真是驚心動魄,令人不敢側目山下。工程組每天早上5:00出發,除了路上停20多分鐘吃飯外,其餘時間都在趕路,一天行車15小時以上。就這樣,連續兩天趕到獅泉河。路上的顛簸勞累自不必說,渾身都像散了架,再加上高山反應,一到目的地就有兩人住進了醫院,其它人幾天之後才慢慢緩過勁兒來。出阿里的路比進阿里還難,獅泉河距拉薩將近2000公里,路況極差,再好的車也要跑4天,為我們開車的司機說:「西藏的路都是司機開出來的」,這話一點兒不假。除了路不好,途中還要翻越6000多米的高山,冰天雪地,就連最有經驗的司機也很緊張,因為在那樣高度缺氧又寒冷的山上,一旦熄火就別想再動。電站投入運行後,工程組分乘三輛車離開,我和王長貴的車況最好,本想四天趕到拉薩,但路上車壞了兩次,第四天又遇上大雨,不得不在桑桑住下,屋子漏雨,一夜沒睡,第五天才到拉薩。我在路上的高山反應特別厲害,一路嘔吐不止,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到了拉薩已是形同骷髏。電子部六所嚴為民乘坐的那輛車的車況最差,一路上壞了5次;有一次剎車失靈,司機硬是將車撞在石頭上停住才幸免於難;有兩次不得不在車裡過夜,而車上帶的餅乾和罐頭都吃光了,真是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最後車還是沒能開到拉薩就徹底開不動了,他們搭過路車花了整整七天才回到拉薩,真有九死一生之感。

生活上也不習慣,在西藏兩個月內沒有洗過一次澡,工程組被安排住在革吉縣唯一的招待所,被頭黑得可以當「鐵匠的旗」;當地蔬菜要從新疆往上運,一個月一次,珍貴得很,平時吃的大都是乾菜、臘肉和罐頭;記得在北京萵筍的葉子是不吃的,但在這裡,卻拿它做出最美味的蔬菜湯。離開葉城時車上帶了200包速食麵,這下可成了好東西,每人每晚可以得到一包,配給制,在革吉縣吃速食麵成為了一種奢侈的享受。

電站安裝畢竟不容易,最大的問題是高原反應: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頭暈、氣短、無力,反應重的更是嘔吐不斷,動一動心律就達100多次,甚至說話急一些就喘息不止。這裡的陽光資源得天獨厚,年輻射量比北京高出50%,10kW的光伏裝機常常能發出12kW的電力;這裡的天空特別晴朗,陽光特別燦爛,亮得刺眼,我們這些在灰濛濛的城市裡呆慣了的人,到了這裡反而有一種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覺,顯得不自在。儘管如此,大家的情緒高漲,工作中爭先恐後:笨重的光伏板和支架、大捆大捆的電纜、單只重150公斤的蓄電池等都要靠人去抬、去裝,光是電解液就要在現場配製五噸。在烈日下安裝,幾天就脫一層皮,臉黑得連包公見了也會自嘆不如。在這裡建光伏電站,不但要對控制系統、逆變器、延時啟動器等電站本身的設備進行調試,還要負責輸出線路、進戶線的安裝以及負載的規劃和分配,就連日光燈也要一家一戶地去裝。培訓工作更是馬虎不得,操作、維護、電站管理、故障判斷、簡單維修、用電管理、線路檢修等,一條條、一款款都要手把手地教。經過半個月的緊張奮戰,電站終於安裝完畢並一次發電成功。入夜,看著從用戶家中透出的燈光,一切艱辛和勞頓都得到了報償。為了慶祝,每個人都多喝了兩碗萵筍葉子湯。臨行,革吉縣政府送給工程組一面錦旗,上面寫著:「光明使者,雪峰創業。」

10年後我到革吉縣,光伏電站已經擴建到60kW,這座10kW的電站仍在為革吉縣政府辦公樓和縣委宿舍供電,工作狀態完好(包括固定式鉛酸蓄電池)。

西藏第一座光伏電站的成功實施,為我國邊遠地區光伏電站的建設開了先河,後來就有了「西藏陽光計劃」、「西藏無電縣建設」、「西藏阿里光明工程」、「送電到鄉」、「無電地區電力建設」、「金太陽工程」、「三年行動計劃」。。。。。。

2017年9月14-15日,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光伏專委會、光伏們聯合在西藏拉薩召開「西藏光伏及多能互補產業發展論壇」,回顧西藏二十多年來的光伏產業發展歷程,並展望這塊高原上未來的新能源發展趨勢。

來源 | 王斯成 光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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