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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朱冥:這個社會需要惡藝術

大家對於行為藝術尤其是有裸體元素的行為似乎慣常地帶著偏見,有人說「沒有藝術細胞的人,又非常喜歡藝術又想出名,才做行為藝術」,有人說「行為藝術就是打著藝術的幌子耍流氓」,但也有人說行為藝術其實是更高境界的藝術表達手段,行為藝術不被人理解的原因,只是因為大家不懂。

是高級的行為表達?還是流氓掩飾自己丑惡行為的「遮羞布」?為了搞清楚這個問題,NEEU聯繫上了行為藝術領域的大前輩——藝術家朱冥,聽他聊一聊他理解中的行為藝術。

01

朱冥,

冥間的冥

初見藝術件朱冥,我的第一感覺是,太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行為試驗對藝術家的形體有要求而有意控制。這倒讓我想起之前看過的他講行為藝術中被警察認作是猴子的事情來,雖然聊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解釋說是因為距離太遠又沒有穿衣服所以看起來像猴子,但我還是覺得是因為他太瘦,要是塊兒大一點的話至少應該是只猩猩吧。

一般人都樂意在自己的名字裡面放進有美好寓意的字眼,我問朱冥為什麼選擇了「冥」這個不算吉利、與陰間、昏暗有關聯的辭彙,他的回答我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我喜歡這種死亡性質的東西,因為我不懼怕它,我覺得人要是正直,一身正氣,就不畏妖魔鬼怪。一個是我不怕,另外一個是我覺得這個字是別人不會用的,因為我原來的那個「明」字是很多同名同姓的,我討厭這種不是唯一的感覺。我是創造者,創造者有執念,就是最好就是一個。所以我選名字的時候選了最好是別人都不會用的,音沒變,但是字不一樣了,這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改變都是假象,事實是沒有好作品在這期間產生」。這是我問朱冥是否覺得互聯網科技和信息改變了現代藝術時他的回答。

「他們只是用科技的手段來做作品,問題是沒有好的作品。科技啊這些表現材料沒有錯,是使用這個東西的人本身沒有創造力,還是藝術缺失的問題。當你做一個作品的時候想的只是科技的含量的時候,你這個作品肯定是一個失敗的作品。」朱冥說這樣的作品不會讓他想到藝術,「只能說是一件科技的衍生品。」

「最後你被科技給玩了,跟藝術無關。藝術家就是一切可以為我所用,什麼叫一切為我所用,就是無論什麼材料我都可以拿來用,用得好不好那是個人創造力的問題,一切可以為你所用,但是你要是用得不好,那就沒辦法了。」

02

這個社會,

需要惡藝術

藝術家之所以是藝術家,他是獨立的一個人。

朱冥說,藝術家的先決條件是他是獨立的。在朱冥看來,藝術創作沒有迎合主流文化的必要,「藝術家的觀念,他想說的是什麼,這個東西其實是為人類服務的,他不是為某一個人、某一個特權或者是某一個階層來服務的。」

談到藝術品商品化的問題,朱冥的態度倒是意外的很「順從」,「藝術品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轉換成商品,這是一個很自然的過程。不管是什麼東西,它都有可能轉換成商品。但是,我不會做一個作品的時候還去考慮它是怎麼樣的市場或者是背後的其它因素,我不想這些東西。我只想把作品做好,這是最重要的。至於市場怎麼來選擇,這是市場的決定。」

當一定的規則形成了一定的時間之後,它就會成為傳統。那麼就必須有好的藝術家來突破這個傳統,這就是一種反叛。朱冥把這樣的反叛下產生的藝術成為惡藝術,他強調說,當代社會需要惡藝術。

「惡藝術就是它有一種反叛,就是反叛現有的這種規則或者是它的底線。反叛的同時,它是一種創造,沒有創造的反叛,那是假的反叛,不應該是為了反叛而反叛。當你創造了一個東西,這個東西對前面的東西自然就是一個反叛。因為你已經獨立存在了,這個東西是最重要的。」

朱冥說,現在的很多藝術作品之所以沒有反叛,沒有惡藝術,是因為它們都是有局限的,它們所立足的點都是在一個小的圈子裡面、小的地方,「它沒有一個全局的東西,就是一個用全球的眼光來判斷一個東西,用一個什麼樣的點來反叛一個東西、一個傳統,假如說是一個小的局部或者說是一個區域內的反叛,那只是一種填補空白,這不能算是惡藝術。」

朱冥總結說,一個好的惡藝術,它必須是一個能夠被人類共享的東西,這才是一個好的藝術品。

03

簡單很難,

做藝術的減法

朱冥的行為作品裡,他經常將裸體的自己放置於透明的氣泡里,可以說這是一個相當反人類的行為,因為沒法呼吸。雖然置身在氣泡這樣一個似乎是安全感十足的空間裡面,但氣泡是透明的,觀眾即使不是自願也能輕易窺探到氣泡中發生的一切。我問朱冥,這樣「擰巴」的安排是不是出於行為試驗過程中的形式感的考慮,他搖搖頭,說真的不是。

他說,其實自己想的很簡單,就是越簡單越好。

「藝術家做作品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不需要要求很多,不需要說很多話,我只要抓住一個點就夠了。你抓住的東西越簡單,它所釋放的空間就越大,給觀眾的空間也就越大。每個人都是有想像力的,只是背景不同可能結果會不大一樣。對於觀眾會想什麼,我其實沒有自己的預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給觀眾最大的空間讓他們去想,這樣是最好的。」

朱冥說之所以裸體現身做行為不穿衣服,並不是惡評裡面的「為了耍流氓」,而是因為衣服具有指向性,對藝術表達來講是一種局限,「每一個物品都有時代的特點,這就是一種局限。透明也是這樣的,簡單,透過就可以看,有顏色也是一種局限。所以東西就是要簡單,並且越簡單越好。」

談到氣泡這個幾乎貫穿了朱冥全部行為作品的元素,他說是為了消解所有物質化的東西。

「我的作品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系列,肥皂泡到氣球,實際上氣球是我從肥皂泡中拿出來的一個。我就是想消解所有的物質化的東西,要把物質的東西降到最低層次,然後呈現的只是一個最基本的一個狀態。它可以感覺,但是摸不著。現在我呈現的是一種光的狀態,我自身的身體我也想消解掉。」

朱冥說,在思維方式表達上,藝術家應該做減法,並不是越多越好。

「簡單是最難做到的。人有太多的不舍,人也總是想很多的問題,所以專心做藝術的話,很多的東西是要放棄的,人的一生只做一件事情很難,做很多事情是容易的。我選擇從一而終,一輩子只做一件事,不受各種因素的影響。」

04

行為or藝術,

行為藝術的重點

朱冥是東村早期開始做行為的先驅,多年來,好多早年做行為的藝術家都轉向探索其它的藝術表現形式了,但朱冥很軸,一直都在做行為。他告訴我,他十幾年前的想法都還有很多沒有做出來。

「這個東西我還沒有做完,我十幾年前的想法都還沒有做,我的方案很多,那些事情我沒有做完,我沒有完成脈絡的研究,我不會換別的東西」。我感嘆也許他一輩子都做不完他的想法,朱冥倒是很看得開,「那就做不完,留下來的都是方案。以後就變成看到我很多的方案。」

因為國家制度和社會尺度的問題,朱冥經常在做行為的過程中與警察「不期而遇」,最嚴重的一次,他被抓到昌平,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四個月。

我試圖從他的言行中找到對這樣的「干預」的反抗,但是我失敗了。他把拘留這樣的小插曲定位為人生中很寶貴的體驗。

「在我開始做作品之前,我就不斷地在體驗生活。我會去做乞丐,然後去體會別人看我的眼神。生活中各種最底層的東西你都應該體會到,這樣你才會對生命有一個認識。自由啊各個方面都會有一個認識。這樣你能夠是自己更加地強大。這樣你會更加有信心,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難,都可以頂過去。要對自己很有信心,這一點非常重要。就是不管這個世界它怎麼變,你還是你。個人的獨立性是非常重要的,這也是存在的價值,就是不管社會怎麼變,藝術怎麼變,我還是我。」

「我要真的違法了或者突破道德底線了,那他懲罰我是我活該,但我沒有錯,他懲罰我,那我就是一種體驗,我也會一直做下去。」

朱冥有一套自己的原則,他說,這是他做行為的時候一定會遵守的道德底線,「藝術創作中能多大膽就可以多大膽,不需要太多的限制。但是有一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夠去碰的。不傷害別人,這是做人基本的底線。假如你做行為,你不能傷害觀眾;在野外的時候,不能傷害動物。先不談藝術,這是作為一個人,你必須要具備的。」

談起對行為藝術 「行為藝術就是打著藝術的幌子耍流氓」 這種不算友好的一種觀點,朱冥這樣的評價他完全能理解,因為有一些行為藝術確實就是耍流氓。

「主要還是因為沒有藝術就做行為。所以現在很多的行為,不管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在我看來就是耍猴,像馬戲團一樣的,因為沒有藝術,所以我覺得沒有意思。」

「那在您看來什麼樣的才算是真正的行為藝術?」

「它就是藝術。行為它只是藝術的一種方法,行為、裝置什麼的都是重要的,藝術是更重要的,它決定了你有沒有好的作品。行為藝術的重點在藝術。現在很多做行為的是沒有藝術的,只有行為。我是搞藝術的,所以說應該是先談藝術,然後才有行為。」

我想起談話中說起警察對於行為藝術的態度,朱冥說他們倒也不是有意為難,就只是不了解。因為不知道不懂所以不了解,所以才會在看到行為藝術表演的時候只看得到表面形式上的東西,而忘記了去感受藝術家們真正想要表達的藝術這一部分的東西。

我同意朱冥說的藝術家應該加強自己作品中的藝術性的思考,但同時國民的藝術素養的培養勢在必行又任重道遠。

中國這麼一個有著千年歷史的歷史大國、文化大國,說實話,真沒有理由會出現藝術無法發展的現象,需要的,就是時間和耐心了。

The End

特別鳴謝:

圖片提供/朱冥

採訪/編輯:小菲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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