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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人為什麼要為一個謚號而爭執不休?

昨天我們講了宋朝禮官為了給某位大臣擬一個什麼謚號而吵翻天、爭破臉的故事,今天我們要來討論一下:為什麼宋朝人如此在乎謚號。

以我們現在的觀念,恐怕很難理解為什麼宋人要對謚號如此錙銖必較,不就死後的一個虛名嗎?有什麼意義?犯得著爭個不休嗎?昨天已有網友評論說:「把精力花在扯蛋上,國家再富也沒用,只能被欺負。 」

但古人並不這麼認為。在古人的觀念中,「謚者,行之跡也;號者,功之表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行出於己,名生於人」 。一個人生於天地間,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行為;但這行為帶來的功過是非,卻只能由他人評價。這是國家設立謚法的法理基礎。

而謚法確立的一條重要原則,就是「善行有善謚,惡行有惡謚,所以為勸善戒惡也。謚之言列,陳列其行,身雖死,名常存也」 。

朝廷賜謚之制,也因此具備了深刻的政治功能,用宋代哲學家程頤的話來說,「古之君子之相其君,而能致天下大治者,無他術,善惡明而勸懲之道至焉爾。勸得其道,而天下樂為善;懲得其道,而天下懼為惡。二者為政之大權也。然行之必始於朝廷,而至要莫先於謚法。何則?刑罰雖嚴,可警於一時;爵賞雖重,不及於後世。惟美惡之謚一定,則榮辱之名不朽矣。故歷代聖君賢相,莫不持此以厲世風也。」

宋人致力於完善謚法,設置周密的議謚程序,在議謚過程反覆爭論,允許「駁議」與「論枉」,當逝者親屬不請謚時,朝廷可徑自議謚,又立法防範家屬在逝者行狀上溢美造假,凡此種種,都是為了最大限度保證「善行有善謚,惡行有惡謚」,使朝廷賜謚之制能夠發揮「勸善戒惡」的功能。

有一個例子,可以讓我們真切體會到什麼是「惟美惡之謚一定,則榮辱之名不朽」。這個例子就是秦檜的謚號。秦檜死後,高宗賜謚「忠獻」,這是一個美謚。但到開禧二年(1206),秦檜被追奪王爵,改謚「謬丑」。寶祐二年(1254),宋理宗又詔「太常釐正秦檜謚」 ,最終定謚「繆狠」。「謬丑」與「繆狠」都是不折不扣的惡謚,背著這樣的惡謚,秦檜可謂是遺臭萬年了。

有人說,歷史就是中國人的信仰。對傳統的士大夫而言,確實如此,他們不像宗教信徒那樣祈求「神的救贖」,或者「來世的福報」,也避而不談「靈魂不滅」,但他們深信,一個人留於歷史的聲名,子子孫孫都會看得到,或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而謚法,正是傳統士大夫「歷史信仰」的制度性體現,是中國人信仰的「歷史的審判」。秦始皇廢謚法,認為「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實則就是想逃避這樣的「歷史審判」。但他躲過了惡謚,卻終究無法逃過歷史的評判。

不過,謚法的「歷史審判」功能,在明清時期又有所弱化。一名明朝學者說,「本朝之謚有美無惡。所謂謚者,特為褒美之具而已。」 另一名清代學者也說,「唐制:三品以上皆得請謚,而其人之賢否不同,則必核其生平以定之。蓋猶存古道也。後世惟賜謚者始得謚,即邀恩賜,自必其人履行無虧,故謚皆有美而無惡也。」 其實其人未必「履行無虧」,但皇帝一般都不會賜給惡謚了。換言之,這時候的謚號,已淪為帝王對王公大臣表達恩寵的工具。但士大夫追求美謚,體現的畢竟還是「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的「歷史信仰」情結。

若是對身後的千古罵名都毫不在乎呢?我想說,當社會的精英群體已經不怎麼珍惜自己的身後名時,那一定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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