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遠們的中年危機

莉莉安：每一篇都有故事

三十年前的今天，尼爾波茲曼在他的《娛樂至死》一書中寫到：

奧威爾害怕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受制文化，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慾望和無規則遊戲的庸俗文化。在《一九八四》中，人們受制於痛苦，而在《美麗新世界》中，人們由於享樂失去了自由。

在許知遠對話馬東那集片頭，有一段加粗的字寫著：這本書想告訴大家的是，可能成為現實的，是赫胥黎的預言。

讓我們再回到三十年後的今天，這場被赫胥黎預言到的「文化危機」，已然在這個移動互聯網時代變成了現實。UGC的進入、用戶的狂歡、屌絲經濟帶來的巨大流量，我們身處在這個新世代的前夜，眼見著他起高樓，宴賓客。

而就在此時，許知遠們遇上了他們的中年危機。

他們為郭敬明韓寒式流行感到焦慮，為超女快男類綜藝選秀的風靡感到焦慮，他們為這個時代的快速變化感到焦慮。

焦慮，是他們中年危機的開端。

01

女人

女人向來是中年男人最喜愛的談資，她們柔軟又不粘黏膩，風情又略帶羞澀感，優質的女人應該在男人拋出一個隱晦的段子後，做出花容失色的嬌嗔。

可惜，面臨中年危機的許知遠沒能見到這一幕。

他在訪問俞飛鴻時，積極要求想看《喜福會》的一個片段，那一幕有個 用「破瓜」暗喻俞飛鴻經歷初夜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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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應該是場高級的調戲，女嘉賓臉紅低頭，男主持玩味調侃。

可惜俞女神的反應並未如期。

這些年來，早已沒有那麼多借著性別差異攀附依賴男人的女人。在那一篇很火的評論許知遠的文章里，有這麼一段寫道：

畢竟許知遠們認為，沒有愛情和男人的女人們，是無法冷靜、活不下去的。在愛情里的女人，無腦且幼稚。

像許知遠們這樣的「老男人」，還是無法和男人探討世界一樣平等地和女人對話，他們面對俞飛鴻時，更像是一個來泡妞的老司機，關注的只是「性別」本身。

可惜時代變了，女人可以美得高級、有思想、有頭腦，對男人的需求度和依賴度正不斷下降，她們更為男人的想法、個性著迷，而不是性別本身。

俞飛鴻一類的女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許知遠們的中年危機意識也越來越重了。

02

價值觀

許知遠在對馬東的訪談中，好多次直白白地表露出自己的價值觀，並試圖從馬東那裡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他先是反問了馬東是否覺得「現在人看《奇葩說》是否與英國人看莎士比亞劇這兩種娛樂是沒有高下之分？」，隨後又表示，「我覺得（大眾文化）有很明顯的粗鄙化傾向。」

馬東的回應是：我理解你，但是…

相比起許知遠對於價值觀一致的執著，馬東更像一個歷經風霜的老者，帶著包容，帶著微笑，帶著些事不關己的鬆弛，對那些意見相左的觀點溫柔回擊。

順應不了時代的，必然被時代淘汰。許知遠們當然知道這些，所以他們一邊說著不喜歡商業，一邊又在靠近商業，矛盾和焦慮日益加重，價值觀在這個大環境下面臨倒塌的危機。

他們一面謹慎保守地吃著蔬菜沙拉，一面不甘心地好奇問對面的馬東：那火鍋這麼油膩，好吃嘛？會不會不健康？

許知遠們不太明白的是：

價值觀的重要性不在於怎麼做的決定，而在乎由什麼人做的決定。

「當高曉松、蔡康永、馬東、何炅、羅振宇、張泉靈這些人湊到一塊，應該不會做一個等而下之的事情，價值觀是由這些人本身決定的。」

03

時代

許知遠們對於這個時代的擔憂是他們跨入中年面對的最大危機，他們從一個精英文化和大眾文化分界鮮明的時代閑庭信步地走來，猛然地發現怎麼來到了一個精英不再是純粹精英、大眾小眾也沒有絕對定義的世界。

他頂著充滿藝術感的泡麵頭，擔憂著。

在他們習以為常的那個環境里，他們習慣了被擁簇、被環繞、被尊重，抱著最單純也最遠大的理想，有著試圖拯救民智於水深火熱的抱負。他們被時代捧上

太荒謬了。

他們在書房裡載著皮鞋踱步嘆氣，他們的身後，是博爾赫斯、莎士比亞、科塔薩爾們的沉默。

與許知遠們不同的，馬東們已早早看透這個時代的本質，看清自己的能力，前者還在憤怒，後者坦然接受。

馬東們也有類似的中年危機，只不過他們看得比較透徹，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順從吧，順便還能賣賣瓜子什麼的。

在這個時代里，咪蒙、郭敬明或者奇葩說這類現象級IP的流行，是許知遠們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東西。

他們看不慣在高雅餐廳用小刀切著牛排，手邊還擺著一杯82年拉菲的時候，隔壁大排檔的小龍蝦味毫無預兆鋪天蓋地飄了過來。

許知遠們代表的那一代人，或許也代表了不同年代的同一撥人，他們也許是那5%的人，不曾也不願走出去看看另外95%的人的生活 。

許知遠們的中年危機是一種帶著優越的孤獨感，一種自以為是的時代焦慮，以及勢單力薄的擰巴執拗。

當然，我說的也不一定正確。

老實說，

這種文化人式的清高執著還是挺可愛的。

最後用黃渤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作為結尾：

「這個時代不會阻止你自己閃耀，但你也覆蓋不了任何人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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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94年金牛座，一半文人特質，一半商人特質，有時極度冷靜，有時萬分感性；夢想是可以「一輩子做個小孩」，卻不自覺地成了能夠揮荊斬棘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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