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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杭流學記:永不落幕的上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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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杭流學記(十九): 永不落幕的上海灘

上海是灘。

上海灘很開闊。

開闊的上海灘有著非凡的氣派。

北京是城,上海是灘,這幾乎是並不需要費多少口舌就能讓人人都同意的結論。北京的城市象徵是城牆和城門,是天安門和大前門,上海的城市象徵則是外灘。正如不到天安門就不算到過北京,不到外灘也不算到過上海。那裡有一個英國猶太人用賣鴉片的錢蓋起的「遠東第一樓」(和平飯店),有最早的水泥鋼結構建築上海總會(東風飯店),有最早的西洋建築顛地洋行(市總工會),有中國第一家中外合資銀行華俄道勝銀行上海分行(華勝大樓),有外商銀行的巨擘滙豐銀行(原外灘市府大樓),有上海最豪華的旅館之一上海大廈,當然還有江海關、領事館、招商局。這些高低不齊風格各異的建築,默默無言地講述著近一百年來最驚心動魄的故事。當你轉過身來。又能看見蔚為奇觀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和浦東拔地而起巍峨壯觀的新大樓。外灘,既代表著上海的昨天,也代表著上海的今天。

一個知識女性這樣描述她對外灘的感受:「一面是中國流淌千年的渾濁的母親河,一面是充滿異國情調的洋行大廈群,外灘濃縮著十九世紀中葉開埠以來東西交匯、華洋共處的上海歷史,記載著這個如罌粟花一樣奇美的城市的血腥與恥辱、自由與新生。夜霧微浮的時候,看夠了江上明滅的燈火和遠處城鎮的輪廓,我常轉過身,伴著黃浦江上無止無息的濤聲和略帶苦澀的河風,觀望匆匆或悠閑的行人,猜度新月型的大廈群里哪幢是上海總會,哪幢是日清輪船公司、大英銀行、義大利郵船公司……外灘,在我心中一直是上海最美麗的風景、最精緻的象徵。」(黃中俊《尋訪城市象徵》)

外灘不但是上海的象徵,也是上海人的驕傲。正如陳丹燕所說:「甚至在最為排外的五六十年代,上海出產的黑色人造革旅行袋上,也印著白色的外灘風景」(《上海的風花雪月》)。而那些介紹上海的小冊子,也總是拿外灘的風景照作封面。的確,對於上海這樣一個沒有多少風景可看的城市來說,被稱作「萬國建築博覽會」的外灘無疑是最好看的上海現在當然有了許多「更好看」的建築,但它們都太新了,很難讓人產生聯想。外灘就不。走在外灘,你常常會在不經意中發現說起來不算太老卻也沉睡了多年的歷史,看到一些字林西報時代的東西,就像走在北京的衚衕和廢園裡,一不小心就會碰見貝勒或格格,甚至和明朝撞個滿懷一樣。

外灘確實是「石頭寫成的歷史」。那高低錯落沿江而立的上百棟西洋建築,那兩座大樓間沒有一棵樹的窄街,那一盞盞老式的鑄鐵路燈,那有著銅門和英國鐘的海關,還有那在夜裡抒情地站著的燈塔,都讓你浮想聯翩。

如果你多少知道一點歷史,又有足夠的想像力,你就不難想到,在大半個世紀以前,在這個「十里洋場」的灘上,活躍的則是商業巨頭、大亨、大班,洋行里的買辦和大小職員,律師、醫師、會計師、建築師、工程師,報館裡的編輯記者,靠稿費謀生的作家,里里外外都透著精明的賬房、夥計、學徒、侍應生,無處不在的掮客、包打聽和私人偵探,摜浪頭的阿飛、白相人和洋場惡少等等。其中那些最體面和裝作體面的人,便會西裝筆挺,皮鞋鋥亮,頭髮一絲不苟地梳著,走進外灘那些代表著工業文明雅緻時代的建築,在生著火的壁爐前,品嘗風味純正的咖啡和葡萄酒,享用漂洋過海而來的雅緻的生活。

「灘,水濡而干也。」它往往是河、海、湖邊淤積而成的平地。其中,因河流或海浪的衝擊而在人海處之所形成者,就叫「海塗」、「海灘」或「灘涂」。顯然,把上海稱為「灘」,是十分準確而又意味深長的。從地理上講,上海正是這樣一個生成於長江入海口的灘涂地帶;而從文化上講,上海則正是中西兩大文化浪潮衝擊積澱的產物。上海,當然是灘。

一個多世紀前的上海,最忙的事情是「擺攤」。那都是些什麼樣的「攤子」——江海關、跑馬場、招商局、巡捕房、交易所、禮拜堂、西菜館、拍賣行,全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那又是些什麼樣的「攤主」——冒險家、投機商、殖民者、青紅幫、皮條客、拆白黨、交際花、維新黨,全都躊躇滿志,膽大妄為。城牆拆除了,心理框框也打破了;租界建立了,新的觀念也產生甚至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職業也出現了:買辦、律師、記者、翻譯、經理、職員、會計、郵差,甚至還有「黃牛」、「包打聽」之類,當然還有產業工人。但無論何等人物,其謀生方式和消費方式,都大不同於傳統社會。上海,變成了地地道道的「新世界」。

上海是灘。什麼是灘?灘不是圈子,而是一個開放的體系,因為它根本沒有什麼邊際,也沒有什麼界限。在這個開放的體系中,差不多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別的而且是出出進進的人,很難形成圈子。即便形成了,也只是鬆散的圈子,很游移,很脆弱,最終會被「灘」消解。因為「圈子」與「灘」是格格不人的。你什麼時候看見海灘上有圈子沒有。即便有,也很鬆散。灘上的人,更多感受到的是海灘的開闊和自由,是個體與灘涂的直接認同和對話,而不是什麼小圈子的存在。上海人便正是這樣。他們的「圈子意識」遠遠弱於北京人。儘管他們也有圈子,但多半都很鬆散。更多的時候,還是「自管自,各顧各」。上海人的口頭禪「關儂啥事體」,便再明顯不過地表明了上海人的這種「灘涂意識」。

「灘涂意識」則是一種「個體意識」。它強調的,是個體獨立人格的「不可入」和自由意志的「不可犯」。有句話說:「上海人什麼衣都敢穿」,就因為在這個懂得尊重他人「隱私」(儘管不多),允許保留「私人空間」(儘管很小)的「灘」上,過多地干預他人的私生活是「可笑」甚至「犯規」的。

上海文化是消融的。各色人等,自由發展,公平競爭,但最終卻把他們統一於上海的社區性。精英分子固然難免因此而有些「海派作風」,中小市民卻也會因此而多少有些體面和雅緻。結果,上海人無論職業階層、社會角色如何,都會多少有些「上海味」。因為他們都生活在這個高度社會化和高度一體化的上海灘上。

上海人的特徵,是一種文化特徵。或者用文化人類學的術語說,是一種「社區性的文化特徵」。它表現為一整套心照不宣和根深蒂固的生活秩序、內心規範和文化方式。

照片的背景是著名的外白渡橋,它是中國第一座全鋼結構鉚接橋樑和僅存的不等高桁架結構橋,於1908年1月20日落成通車。由於其豐富的歷史和獨特的設計,它成為上海的標誌之一,同時也是上海的現代化和工業化的象徵,是上海天際線的組成部分。

推薦易中天老師的《讀城記》。

2017.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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