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蓮：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

文／高翠蓮

一直想說說父親，可卻無法提筆，因為覺得什麼樣的文字都難以描述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具有所有農民的美好品質——淳樸、善良、熱心、能幹等，且是農家的一把好手。由於父親小時候的家庭條件不好，所以父親沒有進過學堂。但父親身上的高貴品質是有些文化人身上也沒有的，他堅強、有責任心。

父親共姐弟三人，爺爺在父親6歲的時候就已去逝，奶奶拉扯了他們姐弟三個，過了幾年就改嫁了，那年父親17歲，姑姑也因此早早的出嫁了，家裡只剩下父親和小父親三歲的二爹相依為命。聽父親說那時的日子真不叫個苦呀，也許比黃連更苦吧，因為那是種無法說了的苦。後來聽鄰居家的奶奶給我們講，父親和二爹沒有住的也方，只好住到同院奶奶家的糧房裡。看著別人的孩子都在上學，他自己又上不起學，就靠苦力掙工分供二爹上學。十七八歲正是奮發讀書或構思自己美好人生的時候，可父親卻不得不考慮著全家的生計，考慮著他們吃了上頓，下頓怎麼辦； 考慮著怎麼想法多掙一分的工分，供二爹上學。 就這樣扛起了一個家，對於二爹來說有父親就有家，父親既是哥哥，又是爹媽。小時候聽鄰居奶奶給我們講父親的事成了我們的一大幸事。

父親的好強、堅忍不拔對我以後的生活影響很大。由於父親自幼無法進學堂，這成了他的一大憾事。所以在我們姐弟三個上學的時候父親說過，「只要你們自己去學，你們能上到什麼時候，我就是拼了命也把你們供到什麼時候。」所以在我們姐弟上學的那幾年裡父親也是最辛苦的幾年。

在我的記憶里，那幾年的父親每天都是起早貪黑，兩不見太陽，沒記得父親什麼時候坐下來和我們好好拉拉話。記得那年姐姐考上了師範，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唯獨姐姐不高興，因為她不喜歡教書，所以對於自己能上師範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最後在姐姐的強烈要求下，她還是沒去上師範，上了工業學校。可工校要上四年還是一次性交學費，要一萬多一點，對於當時開拖拉機賣炭的父親來說，能拿出這一萬可都是牙縫裡節省出來的。父親告訴我們從我們開始上學時，他就知道用錢的日子開始了，所以從那時起他就一分一分的積攢。每天四五點就起床去賣炭，為了少花錢，早早起來就在家裡吃點飯，去礦上裝炭也從來不用人，都是自己一個人一點點裝上去的，中午賣完了炭都不捨得在縣城買的吃一碗面，硬挨的晚上回家才吃。姐姐的學費就這樣給攢夠了，可是花錢的日子才開始了。第三年我又上了縣上的師範，學費又是一萬多，全家是喜中摻憂呀！可是父親卻沒有向別人借過一分錢，硬是勒緊了褲腰帶，一點一點積攢下來。後來直到弟弟上大學，父親都沒有向別人張口借過一分錢，要強的父親硬是自己省吃儉用供我們姐弟三個一個個上完學。雖然那時那麼辛苦，可對於父親來說卻是幸福的，那時他常說：「看著你們都有書念，再苦再難的日子都好過。」所以那時父親的臉上是沒有愁雲的，洋溢著的是幸福。

父親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父親雖然沒有文化，可是他從小就教我們做人要誠實、守信。他常說：「不要用自己的聰明去哄別人，別人都不是憨子。」「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好，做不了的事不要給別往下應。」父親的誠實守信也是出了名的，在父親賣炭的那幾年裡他的生意一直很好，是因為父親每次都自己親自撿一些塊大、成色好的炭賣，從來不會把那些含有石灰的炭以次充好，賣給別人，所以人們都樂意買父親的炭。照理說賣炭只負責給別人把炭拉到地方就可以了，可遇到家裡人少或沒有勞動力的家庭，父親會幫著把炭放的整整齊齊的。就這樣只要買父親炭的或周圍的，都成了他的固定買家，父親的誠信口碑像一棵茂盛的大樹，枝繁葉荗。這些年父親一直照自己的話做著，而我們也相信父親是對的，一直跟著父親的腳步走好每一段人生。

我的父親是一個典型的嚴父、慈父。從我記事起父親不好言語，對待我們姐弟三人一向比較嚴厲。小時候如果我們誰犯了錯，是絕對不敢對父親隱瞞的，不然事後父親會狠狠的批評我們，但卻很少用他那寬大的手掌打我們。記得弟弟有一次和鄰居家的小孩玩耍，那幾個小孩老是欺負弟弟，弟弟又不敢告訴大人，有一次弟弟實在無法忍受拿起小磚塊把其中一個小孩的腳打了，結果小孩哭著給父親告狀，弟弟雖然一再辯解是他們不對，我也認為是他們無理，可父親還是狠狠的罰了弟弟，站了一中午不讓吃飯，等他承認錯誤才行，最後弟弟抵不過肚子，委屈的承認自己錯了。可我的父親慈愛起來比誰都慈愛。我從小就是一個調皮的女孩，因為從小的玩伴都是小男生，所以我也是整天瘋玩的不著家。愛玩到有一次晚上八九點了還不睡要找小夥伴們去玩耍，結果把胳膊弄骨折了，雖然很疼但我嚇的不敢哭，怕父親訓我一頓。出乎我的意料，我非但沒有挨訓反而得到了特別的照顧，每天可以吃到羨慕已久的罐頭（那時候吃個罐頭可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呀！），這可讓弟弟羨慕了很久。從那時我又一次明白了父親的愛是付諸於行動的，是那麼的深、那麼的沉！

父親雖言語不多但熱心。農家的事是永遠也忙不完的，春忙耕、夏忙鋤、秋忙收、冬到忙著過大年！父親是那種家裡、地里都是一把手的人。尤其是到了收秋時，父親是忙的不亦樂乎，東家叫著拉土豆、西家喊著碾糜子，這家叫著揚場子、那家喊著扎垛子！

隨著年齡的增長，如今的父親已顯現出了幾許蒼老，但這時的父親卻愈發慈愛了！好強、堅韌、誠實 、熱情的品質也早已在他身上長成參天大樹！

作者簡介：高翠蓮，女，陝西省府谷縣人，80後教育工作者。相信在強者的眼中，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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