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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見你,談笑風生不動情

別 送 了

我 到 了

對 不 起

爐 邊 煮 酒 - 等 一 個 聽 故 事 的 人

老朋友周深過兩天要調去上海工作,半夜十一點的時候找我出來吃燒烤。

吃到一半的時候看到小沁一個人來店裡,我問周深:「要不要過去湊一桌?」

周深搖搖頭:「算了。」

臨走的時候,要去店裡結賬,他往小沁的位置瞟了一眼,小沁正看著他。

我以為會有相當一段時間的對視,但是沒有。

周深說:「什麼時候來的,好巧。」然後說笑幾句便離開了。

周深第一次見到小沁是在初冬的夜晚。

彼時有個客戶預約了晚上十一點來紋身,指定要周深來做。那天的預約不算多,天氣又冷,到晚上十點的時候整個工作室只剩下周深一人。

距離客戶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周深出去散步,順便去附近的超市買瓶果汁。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個女生趴在門口,明明是酷寒的天氣,卻穿著單薄的雪紡連衣裙。

走近的時候,很明顯得聞到女生身上的酒味。周深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問她怎麼了。

女生聲音都泛著困,輕飄飄的,她說:「我失戀了,想在鎖骨紋個身,你說我應該紋什麼圖案?」一邊比劃著,一邊還準備脫衣服。

周深扶她進了房間,讓她坐在沙發上,職業敏感性告訴他不能答應別人喝醉時做的決定,他說:「你醉了。」然後把剛買的飲料遞給她,「喝點水會舒服一些。」

女生就很安靜地抱著那瓶飲料看著周深,不哭也不鬧。後來預約的客戶來了,是提前畫好手稿的,要在鎖骨的地方紋一個潛水員的圖案,很簡約,一個小時不到就好了。

送走客戶後,女生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怎麼也叫不醒。無奈之下周深把她帶回了自己出租房,自己在沙發睡了一晚。

隔天早上女生髮了高燒,周深請了假帶她去醫院挂號吊鹽水。清醒後的女生顯得有些內向,不怎麼說話。

周深去附近麵包店買了乳酪包給她,讓她先填填肚子,她卻哭了。早上吊鹽水的人不多,但她一哭,寥寥幾個病人把視線都放到了周深身上。

周深想起電視里仙人跳的情節,急忙解釋道:「昨晚我是看你睡死過去了才把你帶回房的,我保證什麼都沒幹!」

女生說:「我就是覺得,我和我男朋友談了三年,還不及你對我好。」

女生蠻呆萌,周深第一眼就有點喜歡上,但還是說:「那哪能啊,你男朋友估計也就和你一時置氣,我恰巧撞見拔刀相助沒那麼高尚!」

女生啃了兩口麵包差點嗆住,她說:「沒事,我已經決定不執著了。」

女生就是小沁,後來連續好幾天晚上十點的時候,小沁都會來周深的工作室坐一會,每次兩人都像老朋友一樣會心一笑。

生意忙的時候小沁就在旁邊安靜看著周深做事情,閑下來的時候就聽周深講自己從事這個行業以來那些顧客的故事。

大多數來紋身的人都是有故事的,紋身圖案設計往往也和顧客經歷的故事有關,所以周深總有講不完的故事。

小沁問他:「那天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要在鎖骨紋潛水員圖案的人,是失戀了么?」

「她和她男朋友都是潛水愛好者,後來男朋友出了意外。她們之前約定好了一起去一個水域潛水,現在只剩下她一人。她打算過兩天一個人去征服那個目標,在此之前先在鎖骨的地方紋一個潛水者,算是幫男朋友一起完成約定。等完成約定,就重新開始生活,算翻開這一頁了吧!」

小沁若有所思,後來好幾天都沒有來工作室。

周深好像是習慣了有小沁陪在身邊,小沁沒來的時候,就每天申請晚班,每到十點鐘就出去散步,順便去附近超市買瓶飲料。

他在等她。

後來大概過了一星期,小沁回來了,周深像以往一樣對視一笑,遞飲料給她。他其實不大願意表現出自己的想念,但還是沒忍住問她:「最近在幹嘛,好久沒來了。」

小沁接過飲料,喝了一口,她說:「我聽了那個潛水愛好者的故事後,回去好好調查了一下我的前男友,看看他是不是有難言之隱。但事實證明,我的確是被甩了。」語氣何其平淡。

周深聽出來了,她還是對前男友抱有希望。

剛好手頭事情不多,他和同事交待了一下帶小沁出去吃夜宵,夜宵吃得相當平淡,周深有些刻意地在講一些情侶來紋身的故事,有點拋磚引玉的味道,小沁好像是刻意略去周深的畫外音,一直站在一個聽故事的人的角度來評論。

吃完夜宵,周深送小沁回家,到小區的時候,周深說:「以後有不開心的歡迎找我傾訴,我也算是聽多了故事,多少能安慰一些。」

小沁說:「再見,慢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除了互相傾訴,對彼此具體點的信息知之甚少。比如周深不知道小沁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小沁是否和家人住在一起。小沁沒提,他也就沒問。半年來那麼寥寥幾次和小沁相見,也都是小沁晚上十點來工作室看他。

小沁後來熟門熟路了,一走進來就找沙發坐下,看對面的周深做事情,眼裡有星光一般。周深見她來了,拿出剛買的飲料遞給她,說:「你先喝點水,我忙完就給你講故事。」

兩人的相處與其說是安安穩穩,不如說是平淡無奇,完全不像談戀愛的模樣。直到後來小沁跟周深說,自己考研成功,考上了北京一所學校,以後寒暑假估計不怎麼回來,留在那邊打打工。

彼時是盛夏的街頭,小沁正和他一起在散步,晚風很涼爽,兩個人各自捧著冰芋圓沒有說話。

見夜裡街頭的車開得很快,周深說:「你走裡面吧!」

小沁吃了口芋圓,緊了緊大衣,說:「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么?」

「在那邊好好的。」

臨分手的時候,周深掏出手機,說:「小沁,這麼久了也沒問你要個聯繫方式,以後去那麼遠了也見不著,留個聯繫方式吧!」

小沁和他互換了電子郵箱,說隔了那麼遠零散的話不一定兩個人都有時間回,可以一次性一封信地聯繫。

周深說,好。

等到小沁去了北京,周深才覺得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空洞成這樣。

以往給顧客紋身的時候他總是靜靜地聽,後來的他聽顧客說著,總能接上幾句「我有個朋友,以前和她……」

每天他還是申請上晚班,時針指向十的時候無論手頭有沒有事情他都習慣推開門去最近的超市買瓶飲料。

他很想念小沁。

閑下來的時候他就坐下來給小沁寫電郵,隔著山長水遠,寫最近聽來的故事。小沁也依然站在聽客的角度回復,然後講一些在新學校遇到的事情。

有時候周深會想,在小沁的心裡,自己算是她的什麼,一如盛夏街頭小沁問他「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么」,他本來想問「在你心裡是如何定義我的」,話到喉嚨就變成了「在那邊好好的」。

這是一種相當奇妙的情愫,到最後勸服自己的不過是「我們兩個相隔異地,她在那邊會有新的生活,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有一次小沁在電郵里說自己遇上一個很變態的導師,學校里傳言他會對學生性騷擾,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

周深丟下設計到一半的手稿,假也沒請,買了動車票連夜去了北京。剛到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北京在下雪,他從南方來,穿著不太厚的棉衣站在小沁寢室樓下等天明,凍得直哆嗦。

小沁見到他的時候「哎呀」叫了一聲,很快跑回去翻出一件女式大衣讓周深套著,帶他去吃火鍋,有人問起的時候,小沁說:「這是我哥,特地從家裡過來看我。」說的時候尾音有點發顫,看得出來,她很感動,周深笑了。

吃飯的時候,周深說:「你導師沒怎麼樣你吧,他要是敢亂來你告訴我,我給自己紋了個特霸氣的紋身,嚇都嚇死他。」說著捋起袖子,是那種很土很混的黑龍。

小沁罵他:「你人沒事吧紋這麼大的東西,不會痛么?」

周深問她要了導師的號碼,他說:「留個號碼好報備,要是他敢動你,你儘管打電話給我,我弄死他!」彼時周深的臉色還凍得發白。他也尚畢業兩年不到,一臉稚嫩,說這話的時候卻一臉言出必行的狠勁。

小沁說:「你放心你放心,他不敢動我的。」

吃完飯周深把衣服還給小沁,說要回家了。小沁讓他穿著回去,改天等她回家了再還給他。周深就披著這樣一件女式大衣走回雪中,上了一輛計程車。他說:「小沁你回去吧,好好的。」

後來周深並沒有直接回家,他打通了小沁導師的電話,說自己是小沁的家屬,想見見導師,話語里多了些類似賄賂的輕浮。

導師答應了,兩人在酒店見面,周深點了一桌子菜,他說:「教授您吃,我剛來北京也不太懂,就隨便點了點菜。」

「教授您教書多久了,肯定培養了很多好苗子吧,我就特別羨慕當老師的。」

一口一個教授叫的導師很是舒服,導師說:「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也就不和你打圈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周深掏出刀片在自己手腕上輕輕划了一下,很快就沁出血來,他說:「我是小沁男朋友,聽人說您有些作風不大好,希望您不要打小沁主意,不然我肯定可以把事情鬧大,到時候您這教授地位可不好說。」

導師臉色一下子被氣得發青,他把碗筷一放,說:「你們這幫人談戀愛都喜歡亂猜測,我一個教授會做什麼齷齪事情?」隨即擦了擦眼鏡拿起凳子上的大衣就走。

後來小沁發郵件告訴周深,不知道怎麼就換了導師,聽同學說新導師教書作風都不錯。

隔著屏幕都能看到小沁對這個調動的滿意。

周深裝作不知情,說恭喜她。

他知道的,那個導師心虛。

次年八月份的時候,周深已經26歲了,家裡安排他去相親,他找不到理由,長大了也不打算讓父母操心,便去了。

對方是個名氣不大的網劇演員,叫小伊,人長得很好看,但不是周深喜歡的類型。

兩人約在一家茶餐廳見面,雙方父母坐在不遠處的另一桌聊著,時不時往這邊打量。周深就和小伊聊聊自己遇到的一些人。

小伊則打聽了一下周深的各方面條件,是真的有考慮在一起。

聊完兩人一起去看了電影,算是滿足父母親的發展期望。一路上,周深都覺得有輛紅色小車在跟著,但也沒當回事。看完電影小伊提出要去去周深的工作室看看。

周深屬於不太會拒絕人的那種,帶她去工作室,同事的眼神有點異樣,周深知道的,他們想問:「怎麼不是以前那個女生了?」

感情就是很微妙的東西,有時候和人待上一天會覺得很滿足,並且期待明天的到來;但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空洞,和這個人在一起反而有了心理反差,更思念另一個人。

周深和小伊相處就屬於後者。

晚上一回家,他就打開電腦開始給小沁寫電郵,洋洋洒洒,事無巨細地寫。

他寫道:

「小沁,現在的我時常會覺得,人和人的感情是相當微妙的,以前接觸過一個顧客,她每談一場戀愛都會在一個手指上紋身,到現在已經快把十指都紋滿了。」

「我就問她,那麼多場戀愛,有沒有一場戀愛讓你覺得是特別扎心的,後來想起來都會笑著流淚?」

「她說,還沒有,有的話她會把手指上所有的紋身都洗掉,乾乾淨淨得,完完整整得,和他相愛的時候就再也不去想別的人,自己只屬於他一人。」

過了半小時,小沁回了三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好好的。」

看到回復後,周深對著衣架上小沁的大衣發了許久呆。小沁說過抽空回來拿大衣,從此再沒見過面。

之後幾天周深工作的時候,小伊偶爾會過來看他工作,她坐在小沁從前坐的沙發上,同樣俏麗可愛,看他認真工作時眼裡有光,周深看在眼裡,卻沒半點悸動。他也不主動上去聊天,任憑小伊像個花瓶一樣擺在那兒。時間久了,小伊也不再來了。

周深發給小沁的郵件再沒有得到過回復,他想過去找小沁,但很快打消了念頭。

後來再收到小沁的郵件,是一份H5婚禮邀請函。

周深看到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半,彼時他剛下班回家,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看了看郵件,他很安靜地看完了整個動畫,動畫介紹了小沁和她愛人的一路歷程。

從小沁剛念研究生的時候,男生就在追她,但小沁一直沒作回復,甚至謝絕過幾次男生的好意,男生一直沒有放棄,過了一年左右抱得美人歸。

算了算答應的時間,差不多是周深去相親那會。

他想很機械地回復一句「收到」,但還是沒耐住,回了一句:「你現在在哪,方便見一面么?」

過了兩分鐘,小沁說在家,約了在工作室見面。

小沁一同往常坐在沙發上,不同的是,這次周深和她共享了沙發,坐在邊上。

小沁問他:「怎麼樣,結婚了么,都沒收到你的邀請函?」

周深看著小沁,眼白有些發紅,他說:「沒啊,一直挺忙的沒時間處對象。」

「一直……沒有……處對象?」

「之前我媽讓我去相親,老人家催著急了就去見了見,這不是彼此都沒看對眼嘛!」

「……」

「你之前怎麼忽然就不回郵件了,是交了男朋友不方便么?」

「所以那天那個白衣服的女生是你相親對象,不是你在談戀愛?」她看著周深的眼睛,「我以為那天那個是你女朋友,後來你還給我電郵發了那麼感性一段話,我以為你就是要跟我說你談戀愛了。」

「那是相親的。」

「……」

周深說:「他對你好么?」

小沁說:「挺好的,至少現在的我不算後悔。」

周深拍拍小沁的肩膀,說:「好好的,馬上就做新娘了,等你結婚那天,我一定是你送婚車隊的一員,做你的娘家人。」

周深的緣故,我和小沁也算相識一場,不算太熟,但她的婚禮也邀請了我。

婚禮前天周深拉著我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說:「先擴一擴酒量,喝醉了明天就睡到天亮,洗個澡後天送小沁出嫁。」

我沒攔著他,我說:「你真的要開送婚車么?」

周深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手臂上的疤痕——他把那條特土的黑龍紋身洗掉了,留了疤痕。他說:「我見過她哭的模樣,也見過她笑的模樣,後天,要去看看她穿上婚紗,不再屬於我的模樣。」

婚禮那天我坐在周深車的后座,看著他跟著送婚車隊開了很久。他把手機丟在車中間,快到小沁新家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是一條新郵件:別送了,我到了,對不起。

我問周深:「你後悔么?」

他說:「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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