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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深夜開車撞死人,我為救她投案頂罪,警察說:死的是你女兒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卧牛先森 |禁止轉載

1

時鐘指向了半夜一點,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掛在牆上的壁鍾滴答滴答地迴響,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趙建國已經失眠了近二十年,每個漫長的黑夜,都讓他感到無比煎熬,但折磨著他的那個聲音從未打算放過他,按時來準時去,從來沒有遲到過。

好像得了某種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狀態的趙建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鐘擺無休止地左右搖晃。他一下一下數著逝去的時間,甚至期待那一刻快點到來。

但已經過去兩分鐘,以前每到半夜一點就響起的敲門聲意外的沒有響起,趙建國甚至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

黑暗中,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清脆的拍擊聲伴隨著一陣陌生的痛感,讓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瞬間回過神來。

壁鐘的指針指向一點過三分,那曾經折磨得令他感到生無可戀的敲門聲真的沒有到來。

趙建國有些激動,他衝到門口,打開了房門,如果不是怕半夜擾民被鄰居們謾罵指責,他甚至想大聲地歡呼慶祝。

筒子樓昏暗的樓道里一如既往的清凈,風穿過樓道發出的嗚咽聲,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二十年啦,老鄰居都搬得差不多,這座老樓大部分都是些租住的外地打工者,魚龍混雜,根本談不上親近。

遠親不如近鄰,那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趙建國聽得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呼吸也漸漸加重,消失了,真的就這麼消失了?

二十年前,意氣風發的趙建國拋掉手中的鐵飯碗,毅然下海經商,很快便積攢起一筆可觀的財富,成了人人羨慕的個體小老闆,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發生的車禍,他如今不可能如此落魄。

但他有苦說不出,也不能說。

為了能夠少賠一點錢給對方家裡,他甚至昧著良心指責死者是想碰瓷,沒把握好度才造成了這場意外。

車禍後的第二天夜裡,不間斷的敲門聲就纏上了趙建國,即便換了好幾個住處,也阻撓不了那執著的聲音半夜來騷擾。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聲音,類似於啄木鳥用堅硬的嘴喙不斷啄響木頭髮出的聲音,但又不是很清脆,那種聲音很沉重,讓他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壓抑。

很長一段時間,趙建國以為是有人看到了那天的真相,故意來嚇唬他,好敲詐一筆錢。

可是家裡老婆孩子都聽不到那種聽來非常詭異的聲音,這讓他感到莫名的惶恐。趙建國每天晚上一點被驚醒,就神經質一般地打開門衝出去,拿著鐵棍四處查看,卻從來沒有抓到過任何惡作劇者。

敲門聲不斷,他開始整夜失眠,人也變得歇斯底里,像瘋魔了一般,極其易怒,好幾次晚上遷怒家人,嚇得老婆孩子抱在一起哭。

趙建國的人生開始失控,最終也導致了那場無法挽回的離婚。

他變成孤家寡人,由於晚上睡不安穩,白天精神萎靡,無心經營,小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最終血本無歸。他搬回了父母去世後留下的老房子,成了個只愛酗酒抽煙的落魄老鬼。

但那個聲音還是一直每晚準點敲響,除了今天。

趙建國看著黑漆漆的樓道盡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欠那個無辜死去的女孩一個說法,也對不住她的家人,可是自己這二十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算受到懲罰了吧。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會逐漸麻木的趙建國突然覺得想哭,這個結果來得太突然,這麼些年,她一直糾纏不休,不讓趙建國睡,是想從精神上徹底擊垮他,他以為自己永遠擺脫不了她的詛咒。

或許今天,自己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

然而,一陣好像很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趙建國背後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

他受到了驚嚇,渾身直冒冷汗,猛地一回頭,昏暗的房子里什麼都沒有。

咚咚咚!咚咚咚!

難道那個詭異的敲門聲開始轉移到了房子里?

趙建國操起門口倚放的那根粗鐵棍,壯了壯膽,十分謹慎地順著聲音找過去,才發現有一隻鳥正在使勁撞陽台的窗戶,那沉悶的聲音因此而起。

是一隻被困住的鳥。

趙建國鬆了一口氣,不過是不小心飛進來卻飛不出去的小鳥,自己嚇自己。他放下鐵棍,走進陽台打開緊閉的窗戶,那隻鳥似乎通靈了一般,呼哧一聲便振翅飛了出去。

趙建國不由自主被那小鳥吸引,它的羽毛是一種比夜還黯淡的黑,飛出屋外後,明亮的月光竟也開始變得昏暗,就好像它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把光明都給抹殺。而那一雙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詭異眼睛,似乎可以勾魂攝魄,趙建國看著它飛到了樓下,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那是一隻烏鴉嗎?

樓下此時站著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清純女孩,街面上的路燈開始忽閃忽亮,而孤零零的她就像是長明的那盞霓虹,很是顯眼。那只有著赤紅眼睛的烏鴉飛到了她的肩頭,凄厲地叫了一聲,女孩抬頭和趙建國對視。

她那雙沒有眼瞳的空洞眼眶裡,在流血。

只是一眼的碰撞,趙建國像是被電擊一般蹦回客廳屋子裡,他的心臟狂跳不已,呼吸也因此變得急促。他試圖穩住心神,卻毫無作用,慌亂中摸到了桌邊,顫抖著打開桌上那半瓶白酒,猛灌一口。

趙建國的心遠遠沒有平復下來,他感到有東西在他背後,便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鏡子,什麼也沒有。

但趙建國能感受到後背直透脊樑的冷颼颼的陰風,這不是錯覺。

就在恍惚間,牆上掛著的鏡子里突然倒映出一張慘白的臉,彷彿就在趙建國眼前一般,他嚇得下意識往後一退,卻撞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趙建國啊的一聲尖叫,手中的酒瓶飛起掉落,然後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砸得粉碎。他驚慌失措轉過身後,整個人嚇得跌倒在桌邊,他半躺著,看著那張不斷湊過來的臉,驚縮成一團,哪裡還有半點拾起身邊鐵棍反抗的心思。

如果女孩的眼眶不是空洞無物的話,那應該是一張十分漂亮的臉,但此刻在趙建國的眼中,遠遠不是感到瘮得慌那麼簡單,那曾是自己永遠不想回憶起的臉,更別說現在面對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趙建國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在地上蠕動著倒退,直到背靠著牆壁,他無處可躲,便只能不住地搖手遮擋。

他不敢看她。

那女孩穿著純白的素樸連衣裙,披頭散髮,渾身慘白,赤著一雙腳一步步靠近縮成一團的趙建國,她的肩上站著那只有紅色眼睛的烏鴉。

女孩只說了一句話:「我還有孩子。」

「我也不想的啊,那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可我還有一個孩子,你還我命來!」

女孩慘白的手臂伸到了趙建國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是生不如死,你就行行好,算了吧!」

趙建國緊閉雙眼,驚叫連連,臉早就被驚嚇得扭曲成一團,讓本就瘦骨嶙峋的模樣更是慘不忍睹,他除了一個勁地求饒,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過了一會,也沒有感到女孩有什麼動靜,他睜開了眼。

屋子裡除了打碎的酒瓶和撞翻的傢具,什麼也沒有,女孩不見了。

陽台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絲絲冷風,讓他覺得有些冷。驚魂未定的趙建國瘋狂地呼吸著,胸口劇烈地起伏,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

緩了一會,心有餘悸的趙建國艱難地爬起來,走到陽台,掙扎著關緊了窗戶。

他就算活得再生不如死,也不想現在就去死,否則徹夜難眠,已經憔悴得像個六七十歲老頭的樣子,這麼些年能堅持下來?

趙建國現在就只有一個心愿,活著。

2

咚咚咚!咚咚咚!

以為這一切將要過去的趙建國還沒來得及平復緊繃的心,門外又響起了一連串敲門聲,因為受到驚嚇,他的身體猛地一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原來是夢。

趙建國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雙手使勁搓揉著憔悴的臉,然後抓起身邊茶几上的酒瓶灌了一口烈酒,瞬間清醒許多。眼窩深陷的他鼓起眼珠看向牆壁上滴答滴答的時鐘,十二點剛過,離一點還有一段時間,可自己才睡不到十分鐘而已。

趙建國習慣了夜不能寐,也就已經習慣在黑夜中看東西,他基本上整夜都是坐在這沙發上,陪著那詭異的敲門聲渡過黑夜。上半夜偶爾能夠入眠,很快也會驚醒,而那個敲門的聲音在半夜一點準時到來後,會每隔幾分鐘便會響個一兩分鐘,直到天亮。

二十年以前,只要在敲門聲響起時,趙建國都會兇猛地操起鐵棍衝出門外,但不管如何迅速打開門,敲門聲都會戛然而止,但他從來都一無所獲,沒有抓到過所謂惡作劇者。

而一旦關門,敲門聲就會緊接著響起,而如果一直敞開著門,趙建國又會害怕那個女孩直接找上門,就像剛才的夢一樣。

現在,他盡量不去理會那敲門聲,因為越是在意,越是心煩。

二十年來,看過醫生吃過葯,求神拜佛,乃至請道士做法驅魔,都無濟於事。

直到有遇見那個深山修行的老道,他說趙建國做了虧心事,被怨靈纏身,一生都得背負這罪孽,基本上不要指望有解了。

趙建國一開始偏不信邪,但是結果很明顯,他備受煎熬,現在,他已經習慣那準時到來卻不懷好意的問候,就這麼耗著。

時間還早,趙建國沒有細思剛才的噩夢,打算再躺下眯一會,卻怎麼樣也睡不著了,腦子裡總是閃著那女孩說起的話。

「我還有孩子。」

趙建國陷入沉思,如果當年自己沒有撞死她,會不會還和老婆相濡以沫,有兒女圍繞在身邊,而那個女孩又會過得怎樣?

滴滴滴……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趙建國一個鯉魚打挺,神智更加清醒起來。

自從老婆帶著女兒離開自己後,趙建國的手機再也沒有響起過來電鈴聲,就是搞電話推銷和詐騙的都沒有找上來過。

後來女兒長大,到外地上大學,他也只是偶爾有簡訊聯繫,這半夜三更地突然來電,實在是稀奇,要是哪個陌生人打錯的電話,趙建國都恨不得聊上一會。

看到來電的名字,趙建國欣喜若狂。

是十幾年沒有聯繫過的女兒,聽說她如今是名牌大學的研究生,正憧憬著美好未來的到來,相比自己可是強了太多。做父母的看到兒女有出息,可不就是高興嘛。

趙建國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憶,短暫興奮一陣,飛快地接通了電話,卻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有些靦腆地問了一句:「喂,是趙蕊嗎?」

「爸!快幫幫我,我開車撞人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爸,你快來幫幫我啊!」

女兒的聲音很慌亂和焦急,還帶著哭腔,不像是拿這個多年不見的老爸尋開心。趙建國一聽,頓時也急了,「你現在在哪?老爸馬上就來。」

「我……我不知道這是哪,我也不知道怎麼把車開到這裡來的。」

「鬼打牆?」趙建國先入為主,心裡閃過一絲不妙的念頭,趕緊問道:「你再仔細想想,看看周圍是什麼樣的環境。」

「我一直圍著老城區北郊那一片舊廠區打轉,有個廠好像叫什麼興玩具廠……」

女兒趙蕊的聲音越來越慌,趙建國一聽也著急了,語氣加重道:「你待在那別動,老爸馬上就來!」

隆興玩具廠,女兒怎麼會偏偏去到那個鬼地方。趙建國想也不想,馬上拿起手電筒,帶上那根鐵棍,衝到樓下,騎著那輛破舊自行車,火急火燎地往郊區老公路趕去。

說是郊區,其實因為舊工業區的衰敗,這裡已經成了一片無人區,只有廢棄的破舊工廠和放肆瘋長的荒草灌木,宛若鬼城,平時就是閑散人員也不樂意來這種荒郊野外。

女兒為什麼會開車來這裡?怎麼還能在那種鬼地方撞到人?

趙建國不敢往深了想,他害怕那個深山老道的說法應驗。

「怨靈是由怨念凝聚成的飛鳥,看不見摸不著,以食這世間怨氣為生,它們會纏著受怨氣糾纏的宿主,既靠宿主提供的怨氣壯大,也會反哺怨氣給宿主以產生更多的怨念。宿主必定一生命運多舛,身邊人也不得清凈,厄運循環往複,無法可解,直至宿主死亡。」

這些年,趙建國再執迷不悟,也開始漸漸相信那個老道的說法了,老婆為什麼離開自己,還不就是因為這怨靈總是半夜敲門,搞得自己跟神經病一樣。自己已經不勝其煩,現在又要纏上女兒嗎?

趙建國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北郊廢棄廠區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趙建國氣喘吁吁趕到時,女兒正一臉頹喪地坐在小汽車後輪邊,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趙建國從自行車上跳下,趙蕊聽到聲音,顯然有些驚嚇,月光下趙建國蒼老的臉龐不再朦朧時,趙蕊二話不說撲上去,抱著自己父親就大哭起來。

趙建國輕輕拍著趙蕊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老爸不是來了嗎?快告訴爸怎麼回事?」

趙蕊胡亂擦了擦眼淚,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子,秀美的臉龐瞬間變成了小花貓臉,她抽泣道:「我原本是來老城區見朋友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開到這來了,轉了半天都是在圍著這片廠區打轉。然後我在後視鏡里突然看到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嚇了一跳,然後車前面就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我沒有踩住剎車……」

「果然是鬼打牆!」

相傳人遇上鬼打牆,會不自覺地在一定範圍內來回徘徊,如果沒有外力提醒,走不出去,便會陷入迷茫,漸漸被野鬼勾魂攝魄。

可能不僅自己女兒遇上了,那個被撞到的人也是。

趙建國大概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趙蕊卻仍然自顧自語無倫次地說著,甚至慌亂地比劃著,顯然受到的刺激不小。

「那人怎麼樣了?」

「她還卡在車輪底下,我不敢……去看,而且車子也挪不動了。爸,我該怎麼辦?撞死了人,我會不會坐牢啊?」趙蕊很著急,她這種常年四季養在溫室里的花朵,成年以前順風順水,還未走進社會,基本沒有碰到過什麼大風大浪,此時沒有精神崩潰已經很不錯。

趙建國從車尾走到車前,手電筒微弱的燈光照射著車轍痕迹,他仔細端詳,然後疑惑卻越來越深。

趙建國曾經的生意,就需要自己開著貨車送貨,他當然也是個老手,就撞擊痕迹來看,很顯然這個車禍現場根本談不上慘烈,不僅車子受損不嚴重,可能車輪底下的人也不會有多重的傷。

可如果女兒是撞上鬼打牆,在受驚嚇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剎車,場面肯定很血腥,這很不應該啊。

他一邊想,一邊到靠公路右邊的小車前輪下,一個年輕的女孩正斜躺在副駕駛前門下,顯然應該是被右前輪輾過了身體。她的腦袋耷拉著墜向路基下,灰頭土臉的,不仔細看還以為脖子被軋折了。不過好在她身上沒有顯眼的傷痕,臉上甚至都沒有擦傷,只是很多泥灰而已。

趙建國大概看了一下,她的呼吸很平穩,像是睡著了一般,看情況應該受傷不重,這真是個奇蹟。

趙建國鬆了一口氣,可能自己太敏感了,搞不好這真的只是個意外,而且還是沒有造成很嚴重後果足夠幸運的意外。他對嚅嚅諾諾不敢走過來的趙蕊喊道:「女兒,過來吧,沒事了,她應該沒有受什麼傷。我們一起把她拖出來,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就沒事了,大不了賠點錢,不會坐牢的。」

趙蕊仍是心驚膽戰,不過總算膽壯了一些,戰戰兢兢地幫趙建國施救,父女倆費了不少力氣,才總算將那長相乖巧的年輕女孩從車輪底下拉出來。

這女孩也真是幸運,除了弄髒一身,基本沒有什麼皮外傷或者骨折之類的傷情,而且就呼吸的情況看,應該也沒有什麼內傷。趙建國將女孩塞進汽車后座,把自行車丟在一邊,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自從上一次車禍,趙建國便無法握緊方向盤,也集中不了精力,實在要說的話,他這些年一直在經歷一場不知道怎麼停止的鬼打牆。

他走不出這座城市,只能困在這個自小熟悉的老家,根本沒有辦法去外面一展雄圖。

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當年死去的那個女孩至今不肯放過他。

趙建國看著車窗外寂靜的夜,突然有些心慌,跟幽閉恐懼症患者走進了密閉的車廂差不多,產生了本能的抗拒。

而趙蕊數次嘗試啟動小車失敗後,終於費儘力氣將小車開動,車燈打開,小車緩緩朝前移動,但她接下來說了一句話,讓本已經渾身直冒汗的趙建國如墜冰窟。

「爸,我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趙建國看著明明在車外就能看清的路,一到車內便模糊不清,心中悚然一驚,然後他看到趙蕊肩上站著一隻赤眼烏鴉,在沖他笑。

而眼角餘光瞥到的後視鏡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后座那個女孩不知怎麼醒來了,正咧著嘴,像是對待白痴一般嘲笑著在後視鏡中互相對視的趙建國。

她那空洞沒有眼瞳的眼眶,正流著血。

趙建國想起了這張臉,就連恐懼也阻止不了他回頭查看確認。

汗如雨下到像是剛剛洗了個澡沒來得及擦乾的趙建國,回頭後發現什麼也沒有發生,那個被撞的女孩躺在后座,依然處於昏迷中,但趙建國看著她那張越看越像自己一直不想回憶起的臉,終於把持不住,怒吼著撲向后座。

趙蕊才開出一兩米遠,就不得不緊急剎車。一半是因為自己看不到路,一半是因為趙建國的瘋狂行徑。

「爸!您幹嘛?」

趙建國不管女兒,用儘力氣壓到那個女孩身上,一雙枯瘦的手卻像鉗子一樣緊緊掐住她的脖子,死不鬆手。

昏厥的女孩大概是被突如其來的危機驚醒,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想置自己於死地,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

趙建國當然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幾乎把這一生最後的力氣都用在女孩的身上,女孩柔軟的頸部被那雙醜陋的手掐得咕嚕咕嚕直響,她的胸口劇烈地顫動著,腿腳蹬得小車都在放肆搖動。

但是頃刻間,女孩的用力掙扎和拍打變得柔軟無力,眼神也漸漸渙散,垂死的呼吸最終只換來一張扭曲的臉。

趙蕊被趙建國突如其來的行動給嚇壞了,她慌亂解開安全帶滾出駕駛室,打開後車門準備阻止自己父親瘋狂的行為時,卻為時已晚,那女孩已經成了一具徹底沒有呼吸的屍體。

趙蕊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魂不附體,趙建國看向車子前擋風玻璃外漸漸清晰的道路,由衷開心地笑了:「這不是鬼打牆,是鬼蒙眼。很多開車的司機都碰到過這種離奇的情況,只有軋死一個人,才能破解這鬼蒙眼。我不是不想放過你,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你不死,我看不到路啊!」

趙建國騎在女孩的屍體上,老淚止不住地在臉上縱橫,這句話,看似是對眼前的死去的年輕女孩說的,實際上,更是對二十年前的那個女孩說的。

那一年,趙建國也是在這附近發生意外,撞倒了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她在車輪下苦苦哀求他,她還有一個孩子需要照顧,她還沒有死,她也不想死。

但趙建國當時嚇懵了,他看不清前途,也害怕承擔責任以及巨額的醫藥費,他選擇了一勞永逸,倒車碾死了她。

趙建國最終只付出了一萬元不到的代價,當然,還獨自背負二十年的苦惱和怨念,但他不後悔,就像今天殺死這年輕女孩一樣,他只感受到了一絲的快感,然後才是一點點的落寞。

至少,不能讓女兒再背負這罪。

趙蕊肩上那隻紅眼的烏鴉落在了車子的引擎蓋上,看了一眼近乎癲狂的趙建國,就用它的嘴喙極有規律地啄著玻璃。

3

咚咚咚!咚咚咚!

趙建國再一次從沙發上彈起,時間已是凌晨三點,今晚居然始終沒有聽到那該死的敲門聲。

都是夢嗎?

趙建國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想要再喝一口酒壓壓驚,正在這時,裡屋卧室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鬼鬼祟祟,像是有賊進來偷東西。

趙建國自嘲地笑了笑,這些年一窮二白,靠著朋友從政府那辦來的救濟金過活,連煙酒都只能買最便宜最劣質的,哪他媽還有東西可以讓人偷。

不過他仍然不敢大意,赤著腳輕輕走向卧房查看。

那是趙建國父母曾經住過的地方,這些年他也不需要床這個東西,也就懶得收拾裡面,基本上還保持著二老離去之後的樣子。他靜悄悄地從沒有緊閉的門縫裡偷窺去,發現一個窈窕性感的背影若隱若現,是個年輕的女孩。

她正在換衣服,穿上了一條極其刺眼的純白連衣裙。

趙建國受到了刺激,他大叫一聲撲了進去,把女孩推到在床上,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舉起鐵棍就要砸下去。

可當他看清楚女孩是誰時,瞬間獃滯了,身體就那樣僵在那裡,直到趙蕊瘋狂拍打他的手臂,趙建國才反應過來,趕緊鬆開了女兒。

趙蕊止不住地咳嗽,壓抑過後放肆拚命地呼吸,緩了好一陣,才惡狠狠地盯著趙建國說道:「我媽說的沒錯,你變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我……可爸剛才都是為了你啊,孩子。」

「別再說是為了我,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還害得我成了你的幫凶,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報警。」趙蕊越說越難過,漸漸淚如雨下。

原來那不是夢。

但趙建國仍然死不悔改地辯解道:「不殺了那個女孩,你也得撞死別的人,否則這件事是不會罷休的。」

「夠了,別再說了!我得走了,今晚的事,如果瞞不住,我也認了,大不了去坐牢。」趙蕊歇斯底里地嘶吼過後,拿起自己的包,將案發時穿的衣服一股腦塞進一個麻袋,穿上那件她奶奶早年留下來的老式連衣裙,頭也不回地走出卧室的門。

「蕊兒,你放心,爸不會連累你的,如果案發,我會認下全部的罪狀。」趙建國手中的鐵棍跌落在地上,他側著頭,不敢正視趙蕊,只是用眼角餘光回望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女兒,頹喪到極點。

趙蕊停下腳步,想要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然後使勁抹了一下眼淚,便決絕地離去。

趙建國是真的累了,二十年來一直緊繃的神經,今夜之後綳得更緊,他突然想放棄了,如果二十年前自己沒有那麼做,也許現在也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怪事,自己的女兒也就不會被捲入。

趙蕊走了,趙建國癱倒在床上,腦子裡不斷迴響起老道的話,「怨靈糾纏的宿主必定一生命運多舛,身邊人也不得清凈,厄運循環往複,根本無解,除非宿主死亡,怨靈才會去找新的宿主。」

那麼就去死吧,或許就可以得到解脫。

咚咚咚!咚咚咚!

趙建國昏沉沉睡去,也不再去管重新響起的敲門聲,他只想擺脫這種永無休止的詛咒,作為一個惡人,去地獄承受應得的罪罰……

不行,自己就這樣死了,那一旦案發,女兒豈不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更何況,自己死了,怨靈會不會去纏著女兒?

自己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廢物,女兒記事以後,也從沒感受過真正的父愛,自己必須得為她做些什麼,即使趙蕊不知情甚至不領情,那自己也無怨無悔。

趙建國猛地從酣睡中驚醒,已是又一個深夜,他從未如此深度睡眠過,感覺到多年來整個人丟失的精神都恢復了過來,他瞪大的眼睛裡,散發出一種冰冷陰鷙的陰森寒光。

他想起了昨夜匆匆掩埋的屍體,還有未曾徹底湮滅的罪證痕迹,既然錯了,那就乾脆錯到底。趙建國重新站起來,他打開門,走向了那片荒蕪的郊野。

趙建國帶上鏟子重新挖出了深埋著的女孩,勉強把車開回昨晚案發的現場,他按著車轍痕迹偽造了一場汽車失控翻下路基的好戲,把那個可憐的女孩塞進駕駛室後,打開油箱蓋,圍繞小車再潑灑上汽油,點了一把火。

看著越燒越旺的大火,趙建國感覺一直困擾自己的怨靈在烈烈火焰中掙扎咆哮,然後徹底葬送火海,他咧開嘴放肆地大笑,跟瘋了一般。

「早就該這麼做了,哈哈哈哈……」

趙蕊開來的那輛肇事汽車燒得只剩鐵架子,長相乖巧可人但早已是一具屍體的女孩也燒成了焦炭,現場面目全非,趙建國放心地回到家中,大睡了一覺。

那惱人的敲門聲再也沒有響起,彷彿這場天怒人怨的罪惡發生後,產生的怨氣一舉餵飽了纏著趙建國的怨靈。反正事已至此,他反而無所畏懼,破罐子破摔到這種程度,已經無可救藥。

不過趙建國並沒有安心多久,兩個警察敲開了他的家門。

他的臉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在左鄰右舍既詫異又理所應當的目光注視下,從容淡定地坐上警車,他現在能安心地入睡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警察直接帶趙建國進了審訊室,趙建國一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表情,只等警察問,他便會把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黎延東是個有十幾年刑偵經驗的老刑警,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嫌疑犯,再怎麼若無其事,在鐵的證據面前,罪犯最終都不會再淡定,歇斯底里痛哭流涕,都有。

但像趙建國這樣坐上審訊室的椅子,就彷彿掌握了一切主動權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黎延東走到趙建國面前,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張照片:「七月十四號晚上,見過她嗎?」

黎延東沒有一上來就威逼利誘,只是心平氣和地把照片推向趙建國。

是那天晚上被自己掐死,之後又毀屍滅跡的女孩,沒有沾染塵埃,照片上那張青春洋溢的笑臉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但趙建國內心已經沒有絲毫波瀾,他的心,冰冷且堅硬。

「人是我殺的,現場也是我偽造的,都是我一個人所為,我罪有應得,你們就不必再費勁了。」

出乎黎延東的意料,他原以為趙建國進來後是要準備頑抗到底的架勢,沒想到這麼快就承認了罪行,看來這嫌疑人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老刑警走回自己的座位,打開一大摞卷宗,又問道:「關於這件案子,我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必須要問你。你和你前妻的女兒趙蕊多年以來沒有多少交集,但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她好心好意來看你,你要這樣對她?」

難道趙蕊已經被警察盤問過,把一切都交代了?趙建國心裡犯起嘀咕,說話明顯更小心起來,他得應付得當,才能把女兒的嫌疑擇出去,自己承擔一切罪責。

想了一會,趙建國開口答道:「我這幾年失眠,情緒很不穩定,和蕊兒多嘮叨了幾句,結果就吵起來了,她一氣之下就回家去了。不過她忘了拿車鑰匙,我送下樓去之後,沒有找到她人,想想可能她賭氣走上大路了,我就開車去追,結果就撞到這個女孩,然後我害怕,就偽造了車禍現場。」

黎延東和一起辦案的同事相視一眼,匪夷所思,他趕緊順著趙建國的話問道:「你是說我們找到的那具屍體,不是照片上那個女孩,是另一個?」

「是照片上的女孩,怎麼會不是,只是這事都是我的錯,不關趙蕊的事,所有的罪責我來擔。」

趙建國的說法,讓黎延東感覺到有點懵,他疑惑問道:「趙建國,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這張照片上的女孩,也就是受害者,就是你的女兒趙蕊。」(原題:《鬼蒙眼》作者:卧牛先森。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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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邊玩水,脖子突然被粘稠東西緊緊纏住,父母大喊:快逃
路遇野貓它對我格外親昵,夢中得知兒時車禍竟是它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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