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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也將成為過去

泥流niliu

刻度

斯人

靜極——誰的嘆噓?

密西西比河此刻風雨,在那邊攀緣而走。

地球這壁,一人無語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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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耀

斯人(外一首)

斯人

靜極——誰的嘆噓?

密西西比河此刻風雨,在那邊攀緣而走。

地球這壁,一人無語獨坐。

致友人

九死一生黃泉路,

我又來了:

骨瘦如柴,

昂起的——

還是那顆討厭的頭顱。

Part

湯養宗

那些我們沒有見過的動物(外二首)

那些我們從沒有見過的動物

它們不喝茶,不吃草,不食人間煙火

即使吃人,也是我們意願中去吃掉誰

這裡不說龍,說麒麟,九尾狐

夔牛,英招,飛廉,當康

沒有一樣我們有見過

又說到它們吃什麼的問題,那是

空氣中的什麼呢?我嘗試過多次

但沒有一件可以吃

有的長得像鳥,卻有第三隻腿

人面馬身的那一個,另配有一對翅膀

面目都很急切與我們拉開距離

好像沒有十足的背叛,就不足以

傾倒內心的鋼水,顯示出臆造的高邁

萬中無一,扯平大自然與人心的誰有誰無

彷彿沒道理的,才更合理

這就是誰早就練就的隔空抓物法嗎

不然,都活得好好的,還要這些做什麼

也幸好有它們,我們困頓不解的

才有了聚形與現身,並且

種類那麼多,讓我們東邊不亮西邊亮

鄰居般相處,卻從來看不見摸不著

我想過一個問題,古人們

捏造出這麼多東西,一定也存在

荷爾蒙過多的問題,比如

為了一次也沒有到來的勝利

想像過生出來的兒子

一會兒在殷商,一會兒在吳國

可以替我們出氣,排除萬難

可以不經過我們的學習深造

一來到海邊,一口氣就會把海水全部喝乾

當中必定也有誰會寫詩,只是

只是每寫到無語處

是不是也像我這樣,會痛哭一場

落草

終於找到神的山坡,脫衣,去形

委下身來,而後,找到自己的根部

終於可以說:天上的雨水

每年給我數顆即可

《本草綱目》可以新添種科

這物種命性偏冷,但沒世而名不稱

是的,你叫不出我的名字

如今我渾身都是草葉

又被人說,越活脾氣越壞

我不壞就沒有草性的濃烈

不壞就沒有這一說:與草木同腐

腐成大地呢喃又不得不接手的樣子

2017-8-31

初秋晨起,又聽遠處送葬聲

那邊是無限江山,這邊是半盞殘酒

世事熱後又涼,又說誰先誰後,眾鳥出沒

先就是我先走,後就是你再來

手機里還有許多號碼

天明時仍要叫醒外甥上學

門前的彩票店依然人進人出,剛進來的

這個,請出手試一試手氣

只有誰在說:先走的人從來為大

他要去入座,你讓開,後走的是第二個神

2017-9-2

Part

胡弦

峽谷記

峽谷記

峽谷空曠。谷底,

大大小小的石頭,光滑,像一群

身體柔軟的人在曬太陽。

它們看上去已很老了,但摸一摸,

皮膚又光滑如新鮮的孩童。

這是枯水季,時間慢。所有石頭

都知道這個。石縫間,甚至長出了小草。時間,

像一片新芽在悄悄推送它多齒的葉緣;又像漿果內,

結構在發生不易察覺的裂變。

我在一塊大石坡上坐下來,體會到

安全與危險之間那不同的坡度。腳下,

更多的圓石子堆在低處。沉默的一群,

守著彼此相似的歷史。

而猛抬頭,有座筆直的石峰,似乎已逃進天空里去。

在山谷中,虛無不可談論,因為它又一次

在緩慢的疼痛中睡著了。

當危崖學會眺望,空空的山谷也一直在

學習傾聽:呼嘯的光陰只會在

我們的身體里尋找道路。

那潛伏的空缺。那鏤空之地送來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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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俊明

松針是另一種時間(外一首)

松針是另一種時間

「彷彿 我們一夜之間成了古人」

空懷故人之心。

羅漢松,不是羅漢的一種樹

松針是另一種時間

不到片刻,它們已落滿頭頂

我們似乎已經沒有地方可去

安靜的呼吸

是整個濕熱的夏天

如果此刻在山中

可提前進入萬籟的暮晚

你卻害怕

那些突然出現的灰色松鼠

它們跳得太快了

松針在此時也變得寂靜

這一夜的風箱,或雪隱鷺鷥

黃昏過去後

整個夜晚有著強大的肺部

那聲響,讓人想到幾十年前的風箱

拉動、開合的風擋,有節奏的呼吸

這一夜的風箱

濕地正在一片茫茫雪陣中

沒人能分清白天覓食的鷺鷥和夜晚覓食的鷺鷥

只有一兩隻雪白頎長的身影

它們比空中的雪早些到來

雪隱鷺鷥飛始見,可它們靜立

那些翎羽靜靜地閃著光

時間的瓷片正灑落一地

那時而傳來的鳴叫顯得微弱而近於虛無

而雪在風中掉落得更緊

還有更緩慢的事物嗎

膽小的生物更喜歡隱匿

只有長喙是性感而堅硬的

繁殖季節還沒有到來

那些白色或灰色的裝飾性婚羽

還沒來得及長出

Part

空格鍵

下雪了嗎(外一首)

下雪了嗎

下雪了嗎

沒有

至少我這裡沒有

也許下了

在很遠的地方

也許還下得轟轟烈烈

一片片雪

像一隻只拳頭

捶打在

我看不見的地方

像一次次別離

發生在

一個人無垠的身後

多冷的冬天

我們逆風而行

僅僅是為了

去看一場

還沒有到來

或是早已停止的雪

走進一間空房子

停住,你發現你正好

站在房子的最中間

彷彿某種約定

我們既戒備著空

又總是不自主地投入其中

像蘋果里的一條蟲子

進來了,就沒想過從另一邊出去

享用吧,這免費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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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岳

縱深(外一首)

縱深

我向著群峰張開雙臂

激情或異常安靜

枯死的草木——

什麼

會比一個人荒蕪?

我聽著山谷中風的嗚咽

平息後的——

另一種強大

再倒置

一定會有個人來看望我。一直往西,

到太陽落下的鄉里。

我說以後。

我分辨不出晾衣繩上的兩隻麻雀,

它們都會飛。

空曠的院子里仍擺動著我的一雙孤苦無用的手臂。

但我說:

哦,怎麼還有一個人活著?

Part

殷俊

自由

自由

在所有對於「自由」的描述中

黑夜因其遼闊令人滋生更多的想像

一束微光探照過來

像遠方伸來一隻手,並伴有按捺的喘息聲

說的是:順著光走,或者

向天空長,橫衝直撞

它激勵你犯錯並帶你奔赴陌生的去處

天堂地獄

去討要虧欠你的一切

你總是中途折返,惦記著生活本來的秩序

沒有劇痛和狂喜

唯有微笑可靠的平靜——

提供長久的對於「自由」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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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白

墨子

墨子

接連幾天,他足不出戶

在鋸好的木頭上刻字

他專註於每一刀每一划

初秋的涼風推開窗戶,輕輕

吹在他薄薄的衣襟上

那樣周全、妥帖

這使他心中充滿了愛

他想起她的模樣,想起

她在如斯亭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完全打敗了

孔丘在川上說過的那句話

現在他想,時間和他

又有什麼關係呢

逝去就逝去吧,他根本

不在乎了,因為他已決心

不再和時間,這個

蠻不講理的法家

辯駁什麼了

他已完全創立了

墨家的學說

愛又使他有了智慧

和立場

他刻好了最後一個字

他漸漸有了信心

現在,你看他已芒鞋褐衣,匆匆

經過你身邊,飛快的

下山而去了

201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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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真

父親

父親

曾經我沒有一顆牙齒,沒有母親和外婆

後來長出同學、舊友、戀人、異地、葬禮,放射性的渙散

痛得最多的,是我的

兩瓣門牙,一個是我鍾情的父親一個是

我自己。父親老了,牙齒在土壤里

停止了生長

它們相繼把白,暴露在一口凝滯的笑容里

那些笑容,為了老去為了死亡,為了

沒有結果的稻子和女兒

我的年輕走過扁平的乳房,空蕩的

啤酒拉罐,麥田裡明晃晃的黑夜

秋收,相繼垂死的

稻子。後來漫長的一生,我將咽下

豐富的糧食,被一些過於

堅硬的穀物

敗壞道德。牙齒們漸漸,歪歪扭扭

它們指認著村莊變種的蔬菜

土壤里黑色蛀空的部分,總像父親烈日下

佝僂跋涉過的農耕,後來我將

告訴,我年輕的孩子:

——「你們的外公耕耘有術

已在我的語言里

養育了一群,皎潔的墓碑」

Part

馬澤平

極簡主義

極簡主義

我們長久地居住在這裡

和秋風與木石一起

保留著嬰孩般的模樣

互道早安

並把祝福送給彼此

我們至少收藏有十支英文歌曲

它們分別講述沉船上的愛情

厭戰情緒

以及上校鐘意過的

幾朵雪絨花

詩是切割,也是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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