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說：世上最辛苦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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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沒有成家當父母以前，我覺得街上的清潔工、出大力的搬運工、整天熬夜的IT狗等等都是世上最辛苦的職業。一直到有了孩子，當了媽媽，我才深刻體會，世上最辛苦的事業是當個好媽媽，沒有之一，而是唯一。
昨晚，女兒在下晚自習回來的路上給我打電話，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媽媽，你現在醒著嗎？你沒睡著吧？」
我被問得有點懵，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關心我，「我當然醒著，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長出一口氣，為我揭開謎底，「你醒著就好，我要競選新生代表發言，今天晚上必須完成演講稿，有好幾個人競爭，媽媽你要幫我改稿。」
我答應著放下電話。心想，還好不算很麻煩。因為前一晚沒睡好，有點困，於是我躺在沙發上休息，等她回來。
她一進門，看到我躺著，立刻一驚一咋地提高聲音問我，「媽媽，你確定你沒睡著吧？」
我有點無奈，不得不坐起來，證明我沒睡著，同時回答她，「沒有，我只是有點累，躺了會兒。」
她一臉放下心來的樣子，說「那就好，我一路上都在擔心你會睡著，那就沒人幫我改稿子了。」
聽到她說話聲音有濃重的鼻音，我便知道她昨天的感冒又加重了。給她端來晚上熬的粥，等她喝完，又找出來感冒藥遞給她。
等她喝完葯，我和她開始討論演講稿的主要內容。商定以後，她去電腦前寫稿。每過幾分鐘，她就要就某句話寫得合不合適，某個詞用得恰不恰當徵求我的意見。我要在聽清她的問題後，迅速給出建議，供她參考。
(2)
快十二點時，她的初稿完成。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開始精神抖擻地幫她改稿。查閱資料，反覆斟酌，不斷修改，討論定稿。
一個小時後，演講稿敲定。我催她去睡覺，因為第二天還要軍訓，仍然要五點多起床。
臨睡前，她有點擔憂地問我，「媽媽，你說我能選上嗎？」
其實，以我的經驗，在我們這種四線城市裡，像她這種沒有任何背景、後台的孩子十有八九選不上，但是我得讓她充分享受競爭的過程，所以我面容淡定，目光平靜地告訴她，「參與競選的都是很優秀的學生，演講不光要看稿子，還要看你演講的現場發揮，所以即使選不上也沒什麼，你收穫了一次努力的過程就好。」
聽了我的話，她點點頭，放心去睡了。
而我明明身體很累了，神智還無比清醒。關掉家裡所有的燈，黑暗中，我終於躺在了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我一直認為，每個當媽媽的女人大腦里一定裝有一個人體時鐘，因為不管第二天有什麼事，要幾點起，我從來都是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五點半，比鬧鐘提前十分鐘，我如約醒來，算算自己大約只睡了三個半小時吧。
叫醒女兒，她去洗漱，我直奔廚房，開火做飯。熱粥，煎蛋，烤腸，麵包，麻利地不用十分鐘就搞定上桌。
她吃飯時，我陪在旁邊，順手給她剝著剛洗好的葡萄，和她聊點昨天學校里發生的事情，還不忘把平庸多年的自己和香港大學當教授的同學相提並論，在她有點同情我的目光里，告訴她，這就是停止努力和一直努力的差距，以此激勵她奮勇向前。
吃完飯，她去換衣服、梳頭、穿鞋，我把她要喝的感冒藥準備好，檢查她的水杯有沒有灌滿。然後，跟她說再見，目送她下樓。
等關上門，我習慣性地長出一口氣，看看錶，還有時間，此刻，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哪怕五分鐘呢。
這就是一個媽媽的真實生活。
（3）
老實說，在我當媽媽以前，我一直以為既然全中國女人都能當了媽媽，那這事應該不會太難。我真是太幼稚了，對吧？事實證明，當媽媽的嘔心瀝血遠遠超出我自認為還不錯的想像力。
女兒出生後的一年多時間裡，以前喜歡熬夜看書的我開始天天熬夜，和所有初生兒媽媽一樣，能睡一個囫圇覺成為我那時最奢侈的願望。
大一點了，教她學說話，扶她學走路，陪她玩遊戲，外加教她學做人。
在她長大成人的過程里，我就像一個在白紙上作畫的藝術家，而且我這一生只有她一個作品，因此每下一筆都要慎之又慎，所以，有時，免不了心力交瘁。
女兒開始上學了，外面早點沒營養不衛生，早飯我做，生字拼音不會我教，數學不好我補，和同學相處有問題，我分析原因加出招兒，被老師批評了我安慰，成績掉了，我幫助找原因，外加請輔導老師，青春期了我要正確引導，灌輸給她正確的婚戀觀。
我覺得我簡直就是個萬能媽媽。生活上，我是母親，學習上，我是老師，心理上，我是朋友。人都說，為母則剛，而為了她，我不僅變得無堅不摧，還無所不能。
為了她，我從只會做番茄炒蛋的甩手掌柜修鍊成了烹飪、烘焙高手，什麼紅燒肉、蔥花餅、義大利披薩、輕乳酪蛋糕全都不在話下。我本不是個吃貨，但我把她培養成了精緻而挑剔的標準吃貨。
為了她，我從出門不辨方向、不裝錢只會享受的少女變成了帶著她東西南北都走過的旅行達人。機票、酒店、門票全部搞定，吃喝玩樂胸有成竹，揣著一張地圖一張嘴我所向披靡。
為了她，我半夜醒來就是驅蚊器，早上醒來就是田螺姑娘，中午不睡就是滅火器（應對各種突髮狀況包括找找我的團員證，我的照片，我的課本，我的作業），晚上睡前就是知心姐姐。
（4）
有一年，有多年不見的朋友來看我，她看到我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廚房、客廳，看我對女兒碎碎念，看我端上自己烙的蔥花餅，吃驚地對我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變化有多大！當年，看著你整天鑽在書本里，偶爾抬起頭也是坐看雲起的仙樣兒，沒有一點煙火氣。我們都覺得你應該是那種被保護得特別好的文藝女，哪知道你現在竟然變得如此……」她遲疑了一下，在腦海中迅速尋找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現在的我。
這個詞是「強大！」
也許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當媽媽是女人的一次重生吧。當媽媽前，超凡脫俗，當媽媽後，落入凡塵。
不只是我，我敢打保票，楊麗萍如果生個孩子，也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沒有煙火氣？那是我曾經的樣子嗎？遙遠得好像前世一般，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只知道，我還有高中三年要陪她苦熬，這也是媽媽事業最關鍵的三年。我要從現在起提高警惕，保持最高級戰備狀態，全力做好後勤保障。
我只知道，再過十多年我就可以正式退休了，但是再過三十年，只要我還健在，這份做媽媽的事業就還要繼續。
說句真心話，生個孩子做媽媽不算很難，但是做個好媽媽一定是全世界最辛苦的事業，任重道遠到無極限不說，還可能是世上唯一只賠不賺，你也甘之如飴的事業。
所以，請為像我一樣誓當好媽媽的女人們點個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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