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明」大獎賽入圍作品展南禎：《故鄉的河》

故鄉的河

文/南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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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水河， 故鄉的河，那曾經哺育了我的地方。如今我雖離開了家鄉，但那裡的一山一水，一溝一壑，一草一木，一點一滴，仍存留於我記憶的長河裡……

密水河從我們村前自東向西繞村半周轉向西北流淌而去，懂風水的人說這叫「玉帶纏腰」，是上好的風水寶地。這條蜿蜒悠長的小河曾給了我的金色童年留下過無盡的歡樂，也給了我的青春歲月注入蓬勃向上的力量。

七九河開，冰封的小河唱起了歡快的歌，歌聲唱醒了沉睡了一冬的土地，唱綠了河邊婀娜多姿的楊柳，唱紅了滿川的野花，唱來了灰頭野鴨在水裡游嬉。

一場春雨伴隨著小河汩汩流淌的旋律，伴著春風吹響了農民春耕的號角，大「鐵牛」不知疲倦的在田間耕作，轟鳴著，播種機播撒著希望的種子，暖暖的帶著泥土芳香的春風吹來，轉眼間，沿河兩岸的麥苗就變綠了，河邊的人們沉浸在暖風熏人的春的氣息里，辛勤地在這片土地上勞作著。

綠草如茵的河灘上，如扇面鋪開的綠地毯，在這扇面上，茅草吐露出根根筍狀的嫩芽，俗稱「扎紉」，往往引來那些貪嘴的孩子，他們可忙活了，提著竹籃，蹲在軟軟的草地上尋覓那些剛剛露出地面的「扎紉」，一邊拔一邊唱著好聽的兒歌：「扎紉丸，扎紉丸，今年拔了下年還。」等拔的「扎紉」多了，就找個向陽的地方坐下，撥開「扎紉」那一層層綠得透明的皮，露出一縷晶瑩透亮的棉絮狀的「芯兒」填到嘴裡，甜甜的略帶著股清香味兒，小時候的我常把它當成一種「禮品」饋贈給我的小夥伴們。

最有趣的遊戲莫過於在沙灘上釣「沙里狗」，那是一種黑色的昆蟲。幾陣春風把河岸的沙灘吹乾了，鬆軟的沙灘白茫茫的一片，順著沿河兩岸無邊無際的向遠方鋪展開去，細軟的沙灘被春日的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這時候在沙中尋覓沙里狗，沙丘中有一個個圓錐形的小窩，那就是沙里狗的巢穴，撥一根細長的頭髮，上面拴上只蒼蠅，用手緊捏住頭髮的另一端，慢慢的放到圓錐的底部，沙里狗見來了食物，忙從沙堆里伸出兩隻鉗形的蟄足，夾住蒼蠅，我們就迅速的往上一提，沙里狗就乖乖的成為我們的俘虜，把它裝進透明的玻璃瓶子里，裝上些細沙，然後隔著瓶子觀察它在瓶中倒退著行走，是十分有趣的。

夏天的小河更加熱鬧，河邊的笑聲也更加歡暢了。當東方剛剛泛起一抹朝霞，挑水的人們便陸續來到河邊挑水澆菜園。我們村的人歷代是吃著密水河水長大的，據老輩人講，魯山上有參，喝了參水百病不侵，而且延年益壽。正午的太陽把小河的水照射得恰似溫泉，光著屁股的鄉村娃娃們活像一條條泥鰍在水裡鑽上鑽下，一會兒翻出個「魚肚白」，一會兒來段「小狗刨」，游出十幾米遠，一個猛子扎入水底，不一會就捉到一條半尺來長的魚兒舉在頭頂露出水面。

午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村姑、穿戴整齊的新媳婦們一個個相約端著衣服來到河邊，清澈的河水邊伴著歡快的笑聲汩汩的流淌著，似乎時間也變得透明起來，不一會兒河堤的楊柳林中就晾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也有大膽的「野丫頭」逆流而上，在小河的拐彎處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下水洗澡，那涼爽的河水，軟軟的細沙，真讓人流連忘返啊！村姑們洗完衣服後對這河水梳妝打扮起來，密水河養人，所以沿河村莊多出美女，雖說比不上仙女下凡，卻宛如人間仙境，觀此情此景，怕是董永路過也要動凡心的吧？

當落日的餘輝灑在河面上，小河宛如一條金色的綢帶把小村蜿蜒環繞，橘黃色的波紋在夕陽下灼灼生輝，向遠望去，堤岸上，籬笆上，潔白的葫蘆花，金黃的黃瓜花，紫色的茄子花，粉色的牽牛花，引得五色飛蛾亂舞，其中有一種俗名叫「軲轆鍋」的大蝴蝶，黑色的底翅，彩色的花紋，最愛在暮色中光顧白色葫蘆花，它那長長的觸鬚好似風箏的長線，伸進花蕊中採集花粉，小孩子們就掐一朵葫蘆花在手，一邊高擎著一邊念叨：「軲轆鍋，軲轆鍋，來得晚了占不著窩。」不一會就會有一隻「軲轆鍋」前來採花，這時需小心翼翼的待它把觸鬚插入花蕊後，把花瓣從底部一捏，「軲轆鍋」就被捏住了，急得它在手中的花上面亂動，就是掙不脫，可好看了。還有的小孩子捏著手電筒，在河邊樹上摸「蚧鶹龜（蟬）」，在籬笆架上捉「土賊」，用油炸了非常好吃。

月亮冉冉升起，月光流水一樣傾瀉在靜謐的河面上，河床像鋪上了碎銀子的毯子，顯得那麼神秘高貴。勞累的一天的人們卻不願早入夢鄉，你看，河岸上，人們三人一群，兩人一夥，圍成一堆輕言細語，把話問桑麻。年輕人在清幽的月光下散步。那些年長的祖母們，在河崖鋪上蓑衣，墊著涼席，手搖一把大芭蕉扇，一邊驅趕著蚊蟲，一邊哼著悠長的民間小調，哄著襁褓中的小孫子快快入睡：「小寶寶，快睡覺，風不吹，樹不搖，小鳥兒不飛也不叫，等著那寶寶快睡覺。」稍大一點的孩子，躺在媽媽的懷裡，順著媽媽的手尋找天河與牛郎織女星，傾聽媽媽講述那委婉動聽的神話故事……涼風習習吹來，月朗星稀，樹木的影子倒映在河中泛起陣陣漣漪，這時，從河對面的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應和著潺潺的流水聲，美妙而又動聽，乘涼的人們不禁為之陶醉了……

幾場暴雨過後，小河失去了以往的溫柔性情，一夜間它變成了暴怒的雄獅，咆哮著，翻滾著，從上游直瀉而下，那些從水庫的溢洪閘里「越獄」逃竄的魚兒也像脫韁的野馬，順流而下，待水位稍微落下一些，沿河而居的人們興奮起來了，抬網的，拉網的，用電魚器的，執魚叉的……河套里黑壓壓的擠滿了人，大人喊，孩子笑，人們把圍在網中的魚兒拖到岸邊，孩子們興高采烈地把那些歡蹦亂跳的魚兒投進自己的魚簍里，各種各樣的魚兒都有：紅的是鯉魚、黑的是鯽魚、白的是鰱魚、小浮梢、大尖嘴、肥黑魚、胖鯰魚……人們對著這些收穫，個個合不攏嘴，有說有笑的往家抬，不久，村中家家戶戶就會飄出煎魚的味道，都說河魚子分外香，能繞樑越牆，直鑽鼻孔，令人垂涎欲滴。

一場綿綿的秋雨過後，風裡帶著清新的泥土氣息與穀子的香氣，在秋天的上空飄蕩著，讓人感覺心情格外舒暢。熟透了的穀子像害羞的小姑娘，低頭偷笑著，高粱則是喝醉了酒的大漢，從臉上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雪白的棉花堆成了山，河兩岸的果園裡，蘋果的芳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且不說黃橙橙的鴨梨壓彎了樹枝，紅彤彤的柿子像小燈籠一樣掛滿枝頭，單是那綠色走廊一樣的葡萄架就夠人大飽眼福的了，那茂密的枝藤，爬滿了架子，密密匝匝的葡萄葉下，掛著一嘟嚕一嘟嚕的葡萄，紫的像珍珠，綠的像翡翠，紅的像瑪瑙，摘一顆填進嘴裡，蜜汁一樣的甜美，甜透了人的心……那些成群的孩子在葡萄架下捉迷藏，玩起來把那串串笑聲也掛上了葡萄架的枝頭上。

最讓我們感興趣的是在河岸邊的草叢裡撲螞蚱，大個的「蹬倒山」、「山草驢」，多籽的「梢母夾」、擅飛的「飛蝗」、小巧玲瓏的「姑子」等。秋日的正午，是螞蚱們最活躍的時節，河堤上，草叢中，飛來蹦去，令人目不暇接，尋一根高粱秸，批成三股，編成笊籬狀，是上好的撲蝗器具，瞅准螞蚱堆一陣亂撲，不一會就戰績輝煌，把螞蚱一個個用細柳條串起它的頸項，不管它們做著怎樣的掙扎，也照舊掩飾不了我們收穫的喜悅。待到成串的螞蚱多了，就地生起一堆火，把螞蚱們投入火堆燒了來吃。不大一會兒，一股香味直撲鼻孔，燒熟的螞蚱，肚腹微紅，肢爪全無，從火堆里撥拉出來，孩子們一個個吃得灰眉烏嘴的，真是令人難忘的美味啊！

一場大雪過後，婀娜的小河似乎也承受不住嚴冬的肆虐，在西北風的凜冽之下，只有一小股細流還在蜿蜒流淌，不久就全部冰封了。

河邊的楊柳枝上掛滿了冰凌，跟銀雕玉琢一般晶瑩剔透，河面成了一個天然的滑冰場，孩子們像一隻只輕盈的小燕子，從你的視線里掠過，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有的在冰上抽陀螺玩，圍著陀螺轉啊跳啊，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冷。還有的在冰上用自製的「雪橇」幾個人拉著一個飛似的賽跑，整個河面都沸騰了，完全變成了一個運動場。

還有打雪仗也很過癮。雪後的孩子往往都不睡懶覺，大清早就從暖暖的被窩裡爬起來，邀三喝四不一會兒就聚集了十幾個玩伴，一同在雪地上狂歡，堆雪人是女孩子們最拿手的，她們拿出看家本領來打扮雪娃娃，烏溜溜的大眼睛，鮮紅的嘴唇，再戴上一頂漂亮的小紅帽，雪人就立在那裡興高采烈的望著孩子們笑。

男孩子們正在雪地上開戰——打雪仗開始了，只見「雪彈」亂飛，漫天飛雪，就連女孩子也抵擋不住打雪仗的誘惑，不再賞析她們的傑作，扔下雪孩子前來助戰，到底誰敵誰友都難以分清，只聞喊聲震天，殺氣騰騰的亂叫一氣，雪團落在小一點的孩子身上他們就哇哇大哭，然而當他們看到自己報復的雪團回敬到對方臉上是的狼狽相時，就不由得破涕為笑。也有目標不準的，雪團扔到過路者的身上，會遭到人家嚴厲的呵斥，肇事者便狼狽逃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密水河，我心中的河，感謝你伴我走過金色童年，離開故鄉的我，不知你是否依然那樣清澈歡暢？是否依然那樣充滿生機和活力？是否依然那樣充滿了無限的樂趣？

密水河，我的母親河，萬語千言訴不盡我對你深深地眷戀！

密水河，你是日夜流淌在我心底的一條永遠美麗的河！

作者簡介

作者姓名：高金星，筆名南禎。1976年生於山東諸城，地攤詩人，文學愛好者，作品有報告文學《仁義之師的制勝之道》、劇本《堯王訪舜》、中篇小說《淚海》、長篇傳記小說《逆天行道》地理文獻《千村攬勝》、散文集《南禎精品屋》。

優秀作品將編入《月是故鄉明》作品集，由國內出版社正式出版發行，新聞出版總署網站可查書號。有意擔任本書副主編、編委的作者請直接與主編聯繫。名額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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