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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詩人朵漁的詩歌

朵漁的詩歌

向陽街的黃房子

人總是比周圍的事物最先老去。

那清晨將窗子打開的老人

像打開一面厚實的牆壁

他彎腰步行的姿勢,泄露了多少

人生的秘密:少年慌亂的性事

即興的愛情,時代的惡作劇

和打鬥的血,在街道的一角

蒙塵的房間,被他獨自 默默享用

一個個秋天逝去,他已能

從那巨大的落葉的秘密中

聽到,那些早年仍出去的石頭

已紛紛墜地。

暗街

天黑下來之前我看到

成片的落葉和灰鼠的天堂

以及不大的微光 落在啤酒桌上

天黑之後雨下得更加獨立,啤酒

淹沒晃動的人形

和,隨車燈離去的姑娘

在這個時辰幸福不請自來

在這個時辰稱兄道弟說明一切

我來這裡

不是尋找一種叫悲傷的力量

而是令悲傷無法企及的絕望

死在撒馬爾罕

這個草民已在絕望中生活了很久,

上帝給了他三個孩子,算是安慰。

他希望孩子們能夠比他過得好一點,

至少一點點,比如有飯吃,有鞋穿。

至於他自己,好壞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有酒喝,就會有好的睡眠。

那天他帶著孩子們出行,也是想

找個生路吧,讓火車帶他們去遠方。

就在家鄉的火車站,他遇到了來自

撒馬爾罕的死神:一顆赴約的子彈。

關於撒馬爾罕的故事,讓·波德里亞

曾在書中講過,我不妨在此重述一遍:

國王的士兵在市場的拐角遇見了死神

趕緊跑回王宮,要國王賜他一匹快馬

他要趁夜色跑得遠遠的,以避開死神

直抵遙遠的東方聖城撒馬爾罕。

國王召見了死神,責備他不該威脅

自己的部下,死神說,我沒想嚇唬他

他跑這麼快,我也很吃驚,事實上

我們的約會定在今晚,在撒馬爾罕。

烏鴉和雪

整個冬季我的身子都傾斜著

在面向陽光的一側

長出了樅樹的斑痕

有幾個早晨 太陽似乎離得很近

幾隻烏鴉在積雪中打開翅膀

遠處 供熱站的煙囪 像亢奮的陰莖

莊嚴,色情

在它滿是粘液的頭頂 搭滿黑暗的鴉巢

像是懸崖之上的 城堡

和綻放在煙霧中的花朵

一群烏鴉 日夜歡宴

儼然這個城市最快樂的國王

老夕陽坐在覆滿殘雪的屋頂 似乎

稍一舒展拳腳就能將它擊落

像一瓶絮叨的墨水染黑這城市最深處的積雪

黑暗也並非在天空蹲著不動

詩人眨一眨眼睛大翅膀已將他的窗子掩住

黑色的烏鴉啊黑幽靈的曾祖父

不知是你將冬季塗黑

還是這夜晚來得太早傍晚時分

我到樓下取報紙

卻被一個聽力不好的人迎頭撞倒

野榛果

在越省公路的背後,榛子叢中

我雙手環抱 她薄薄的胸脯

一陣顫抖後,籃子扔到地上,野榛果

像她的小乳房紛紛滾落

她毛髮稀少,水分充足

像剛剛鑽出草坪的蘑菇

我將軟軟的陰莖放在她的腿間

她詭秘地笑,四周花香寂靜

在采榛子的年齡,我們都樂於嘗試

這小獸般的衝動,而快感卻像

地上的乾果,滾來滾去

堅硬但不可把握

最偉大的鳥能飛多高

我咳嗽著越過圍牆

去尋找一個閱讀禁書的人

陽光的碎銀鋪滿了小巷

我所熟悉的那些庭院

已改變了模樣

江湖黯淡,酒徒落索

一代青年湧上了採金路

我想把詩集送給一個

在閣樓上做夢的人

他卻摘下生鏽的耳朵

將詩集東躲西藏

直至扔進了洗手間

考慮到年近三十還沒有女朋友

像這樣幽蔽的天才

我只能悄悄將他原諒

無題

一群人從窗口走來走去,我

不為所動。

抽煙。咳嗽。發獃

將一本本打開的書合上

幾次發現道理無處可尋

幾次發現問題沒有答案

幾次想起死者的臉

幾次聽到告別的聲音

再也寫不出輕巧的詩了,除了愛;

再也寫不出沉痛的詩了,除了恨。

聚集

冬雨聚集起全部的淚

濕漉漉的落葉猶如黑色的紙錢

一個男人在上坡,他豎起的肩膀

聚集起全部的隱忍

松針間的鳥,聚集起全部的灰

雨絲如飄發,聚集成一張美麗的臉

我站在窗前,看那玻璃上的水滴

聚集成悲傷的海

什麼樣的悲傷會聚集成力

取決於你的愛

詩人風采

朵漁,1973年生,原名高照亮,詩人、學者。1994年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2000年參與發起「下半身」詩歌運動。現居天津。主編民刊《詩歌現場》。主要作品詩集《暗街》《高原上》《非常愛》等;文史隨筆集《史間道》《禪機》《十張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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