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朔節與藍鈴花 Beltane and Bluebells
五月一日是英國的五朔節（Beltane），這是一個非常古老而重要的節日。在凱爾特人的曆法中，五月一日是夏季的第一天，它距離黑暗的萬聖節整整六個月，是一年裡最具光明和活力的一天，Beltane原意即「光明之神的火焰（fire of Bel）」。
愛丁堡的 Beltane Fire Festival
男神和女神在這一天結合，五朔節象徵著繁榮和豐產。在中世紀的愛爾蘭，人們會在這一天聚集起來，在山頭生起兩堆篝火。人們圍著篝火跳舞，還會把所有的牲畜從篝火中間趕過。人們認為火源有凈化和庇佑的作用。
這一天也是結盟和簽訂誓約的好時候。在基督教之前，異教徒選擇五朔節舉行綁手禮（handfasting），是為最古老的結婚儀式。這種習俗在今天的德魯伊教徒（Druid）和威卡教徒（Wicca）中被保留下來。
在五朔節的慶祝活動中，人們還會豎起一根高高的五月柱（maypole），上面裝飾著鮮花和很多彩帶。在北歐，這個活動往往在夏至舉辦（大概五月一日天氣還太冷？）。人們圍著柱子跳舞，最終選出舞蹈最優秀的少女作為當年的「MayQueen」，也稱「SummerQueen」。英國很多地方至今保留著這種傳統，其中最古老的可以追溯至古羅馬時期。
五朔節一定要在戶外度過。寒冷的英國半年冬季，當五月來臨，日照時間變長，冬日的嚴寒逐漸退卻，人們終於可以外出踏青了。
英國人最愛的樹是橡樹，最愛的鳥是知更鳥，最愛的花則是這藍鈴花（bluebells）。這種藍紫色的小野花花期很短，只在春寒料峭的四月底到五月中旬盛開，正巧趕上五朔節。
在英國境內可以看到兩種藍鈴花。英國本土的野生藍鈴花和來自西班牙的引進品種。英國藍鈴是飽和度極深的藍紫色（偶有變異的純白色），花蕊奶白色，有香氣，花型細瘦，花瓣翻卷厲害。西班牙藍鈴則呈藕荷色或粉色，飽和度淺，花蕊淡藍色或淡綠色，無香氣，花型飽滿，花瓣相對較直。更明顯的區別是，英國藍鈴生長在花莖的一側，像一串鈴鐺那樣彎彎地垂落下來；而西班牙藍鈴則是直莖上花朵朝各個方向生長的。
英國藍鈴花H. non-scripta
西班牙藍鈴花H.hispanica
西班牙藍鈴早先作為花園觀賞植物被引進，但逐漸蔓延到野外，它們繁殖力強，嚴重威脅到了本土藍鈴的生長。目前英國野生藍鈴嚴格受到英國法律保護，任何人不準私自移除或者販賣，否則將面臨一株五千英鎊的高額罰款。
我在五朔節這一天去倫敦附近的Ashridge Estate踏青。那裡有大片大片的野生藍鈴植被，像地毯一樣把整個森林鋪滿。藍鈴花比薰衣草的紫色要深很多，奇妙的是看上去是紫的，但拍出來卻更像藍色。藍鈴花還有個名字是「妖精的鈴鐺」，傳說中，當藍鈴花盛開之際，就是妖精在林地里集會的時刻。但如果人類聽到了這種鈴聲則會招致可怕的厄運。
在維多利亞和愛德華時期，人們對這種林地間的小妖精極其痴迷。相關的詩歌、畫作接踵而至，很多植物都被和妖精聯繫起來。妖精學家Katharine Briggs提到，藍鈴花是屬於妖精們的花。它們會用藍鈴花魅惑行人，所以你永遠不應該穿越藍鈴花田，尤其是小孩子們更容易被妖精捕獲。而寫了彼得兔的波特小姐也在她的《The Fairy Caravan》（1929）描述了一片迷宮般的藍鈴花原野。
還有一種廣泛生長在北半球的藍紫色小野花「harebell」裝載了更多傳說。它被稱為蘇格蘭藍鈴（the bluebell of Scotland），花期很長，在英國境內隨處可見。它的顏色與西班牙藍鈴相近，鍾型花朵更飽滿，但生長很稀疏。Harebell在植物學中被劃分在桔梗科風鈴草屬，而上述兩種藍鈴花則是天門冬科風信子亞科下的藍鈴花屬，二者完全不同。但是由於它們外形相近，而且英文名相似，非常容易混淆。
有人認為，自古以來和妖精相關的其實是風鈴草而不是藍鈴花。這就是為什麼關於藍鈴花的傳說特別少，而風鈴草卻在文獻中被一再提到。傳說中女巫會在藍鈴花田中把自己變成野兔（hare），但這唯一的淵源只是暗合這個名字「harebell」。所以呢，擁有魔法的也許並非森林中難以尋覓的藍鈴花田，而是隨處可見的開遍了藍色風鈴草的喜樂原野。
恆殊
2017-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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