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的絕響喚醒的究竟是什麼?
痛
這兩日朋友圈裡被「孕產婦跳樓」事件火爆了天。
也看了很多文章,很多人的觀點,有的觀點在捍衛無痛分娩與女權,有的觀點在捍衛「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有的觀點在倡導渣男家庭不可嫁……
我為逝去的生命默哀。同時也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讓當事人作出這樣決絕的選擇?
生理的疼痛,真的會痛得讓人從樓上一躍而下,放棄生命嗎?
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生理的疼痛,絕不是真正的原因。要知道,生理的疼痛,實際上也是一種心理的感受,都是大腦皮層對神經傳導物質的反應。
孕婦的體內,會分泌出某種激素激發孕婦做出很多本能的反應保護腹中的胎兒。
產後媽媽的體內,會分泌某種激素促進乳汁分泌來餵養新生的寶寶,這一點不用我多說大家都能理解,產後媽媽的體內,還會分泌某種激素幫助我們忘記疼痛,從而促進媽媽跟寶寶建立良好的親子關係……這是人的本能。
也是所有哺乳類動物的本能。
保護下一代,甚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絕
那麼,這位產婦何以能跳出這種本能,選擇傷害自己也傷害寶寶的方式,結束這一場痛苦?
有一種疼痛導致的激素分泌,不是來自生理,而是來自於心理。
選擇毀滅式的結束這場疼痛,必然觸及到一個人生存的最終極意義——存在感。
當我的疼痛不被你們看見、不被你們在乎,當我的生死甚至也不被你們重視,而你們,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樣的被忽視,帶給人心理上是一種怎樣終極的否定。
可以說在那一刻,她心理上的存在感是虛無的。對於外界任何事物,都是處於絕對失控的絕望中。
在那一刻,一個生命,必須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我的存在。
而在臨產狀態下,當陣痛來襲時只能深蹲跪下的一名產婦,那一刻,對於自己,對於肚子里的孩子,雖然是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所有的能力,在那一刻被剝奪殆盡。
而,
有一件事,
尚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那就是,
從,窗,台,跳,下,去。
1
精神分析學說研究人的自殺現象,
自殺,是人類在極度不可控里唯一能獲得控制權的行為。
自殺,是在用生命最後的絕唱向這個世界發出求助的聲音。
自殺,是用一種毀滅的方式懲罰那些看似愛自己卻漠視自己的人。
自殺,是在用一種絕望的方式彰顯自己的存在。
自殺,是一種將所有憤怒轉化為自我攻擊到自我毀滅的絕望。
…….....
2
事情的真相在此刻,已經無法還原,醫院與家屬各執一詞,每一方都出於維護自身價值而描述出不同的故事版本,在公眾眼裡抽絲剝繭,每個人都試圖還原出一個真相,並對此進行道德審判。
我不願做這樣的事。
我不願去審判任何一方。
我只想對逝去的生命深深致哀。
也許醫院真的是出於專業的生理指標考量而善意給出的建議,也許家人真的深信某些「順產對產婦和寶寶都好」的「片面的專家式主流言論」,很多時候,自以為是的愛,常常在對方眼裡,是控制、是綁架、是漠視、是摧毀……
每個人,你能說你對你最愛的人,沒有實施過控制他們的生命?
3
以前有個爸爸,「拎」(這個字用得一點都不為過,大家可以腦補這個場景)著他們家兒子來找我,尋求幫助,說孩子從一年前的某一天起,就天天跟家裡說,不想去上學了,吵也吵過,鬧也鬧過,但是家人怎麼可以允許孩子不去上學呢,於是,每天威逼利誘,孩子又斷斷續續堅持了一年多,最近,孩子開始表現出與人交往的巨大障礙,聽到比較大的響聲,就會有驚恐的反應,爸爸開始有點擔心,於是給他尋找心理諮詢的幫助,可是孩子拒絕前來,於是,便出現了前面「拎著來」的這一幕。
透過我的細心陪伴與發現,原來這個小孩已經在學校經歷了一年多的被校園暴力對待的事件。而父母,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細思極恐。
這是比較嚴重的例子。
來說些司空見慣的控制:
孩子放學回家跟父母訴說最近學校壓力太大,真是太辛苦了,母親輕描淡寫的說道:哪有學習不辛苦的。父親在旁邊加一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妻子下班回來累得癱倒在沙發上,思忖著等丈夫回家一起叫個外賣打發晚餐,丈夫回家後則抱怨:你回來這麼早怎麼不做晚飯?這麼早下班,有那麼累嗎?
…………
4
這樣的例子是不是很常見?
不同的是,一個是學習的壓力、工作的疲累,前面嚴重的例子里是被校園暴力的創傷,而這個慘案中則是分娩中生死悠關的巨痛。
雖在嚴重程度上不是一個量級,可是家人的應對模式難道不是如出一轍嗎?
漠視。
漠視那個你愛著的人的感受,以你認為對他好的方式對待他。而對方體會到的,則是心寒、絕望。
如果這樣的漠視,我們每個人對最愛的人都做過,那麼,我們還有什麼資格對這位產婦的家人和醫院進行道德評判呢?
慘痛的例子,不是為了讓公眾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評判和指責,在評判的過程中把自己舉到鄙視鏈的頂端,享受某種優越感。
血淋淋的教訓,而是,應該喚醒我們對於某一部分自我也擁有的「惡」的反思,減少我們身邊類似的慘案再次發生。
如果你真的關心你愛的人,那麼,用對方希望的方式對他,而不是你認為正確的方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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