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系大陸》八十九、九十

一直以來，高和對於時間長河的理解，都源自於此前的那一次藉由時間裂隙介入過去歷史的經歷。

也是因為這一次的經歷，讓他明白了「過去不可改變」、「未來不可預知」的兩大時間長河基本準則，正因為如此，這一次通過時光之穴回到過去的他，打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身份，定義為「歷史的旁觀者與見證者」。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則是，這一次的旅程，似乎與先前有著很大的區別。

而他這個「歷史的旁觀者與見證者」，也因而變成了「歷史的親身參與者」。

對高和而言，這絕對是一段超乎想像的經歷，因為，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經歷，在「未來」，他才能夠獲得名為「萌力」的力量，以及來自亡靈女王的認可。

因和果彷彿在這一刻產生了微妙的翻轉，因為，對於身為玩家的高和來說，這樣的先後順序完全不符合他的遊戲歷程，然而現實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早已在時光長河之中被安排好的。

「厲害了我的時光長河……」

在意識到這一次重歸過去的經歷不同尋常之餘，高和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於是，策馬離開奎爾塞拉斯並一路向西，途中甚至再度與阿爾薩斯與他的亡靈大軍遭遇並相安無事地錯身而過，在重新回到安多哈爾後，高和轉而向南，翻越了斯坦恩布萊德丘陵與奧特蘭克山脈，來到了那片他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之上。

希爾斯布萊德瑪西亞丘陵，由於天然的山巒阻隔，這裡如今尚未遭受到亡靈天災的鐵蹄踐踏和荼毒，清新的空氣與奧特蘭克山脈另一方充滿屍臭味的氣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不久之後，高和所踏足的這片名為塔倫米爾的農場，將會成為亡靈大潮向南進軍的前哨營地，而視線所及的南海鎮，也將成為聯盟一處重要的，反擊亡靈天災的軍事重地。

而如今，在這片土地上忙碌著的農夫們甚至並不知道亡靈天災正肆意殘殺著王國的子民，他們辛勤地在土地間耕種並等待著豐盛的收穫，而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將來都會成為高和的經驗值。

「所以說，時間真是個殘酷的東西……」

沿著平整的道路策馬前行，一路上也有不少農夫謙卑地向他這位高貴的，身披白銀左手戰袍的聖騎士行禮，然而高和現在顯然並沒有心情對這些未來的死人表現出平易近人的態度，而是加快步伐，往南海鎮而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麼，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南海鎮里，同樣發生著一件足以影響到整個艾澤拉希世界歷史進程的大事。

而且，不出意外，這一件大事，也和他本人有著莫大的關聯。

「什麼人？」

果不其然，當來到南海鎮外時，鎮口嚴密的守衛讓高和知道，他來對了。

「原來是尊貴的聖騎士大人，其餘大人們已經抵達南海鎮中，目前正在旅館內開會……」

看到高和身上的白銀左手騎士團戰袍，這些守衛當即半跪在地以示尊敬，不過，當高和策馬進入小鎮時，他們還是忍不住盯著高和背後的那把劍看了又看。

「那位聖騎士大人……為何擁有這樣一把充滿著邪惡氣息的武器？」

有守衛小聲地提出自己的疑惑，卻被同伴厲聲制止。

「噓，那可是白銀左手騎士團的聖騎士，或許，那是他殺死無數邪惡惡魔與亡靈的榮譽證明。」

並沒有在意身後發生著這樣的對話，進入這個比起後世而言要冷清不少的小鎮，沿著記憶中的道路一路來到旅店門口，翻身下馬的高和甚至懶得對守在旅店門前的衛兵多說些什麼，直接大踏步走進門。

「我的聖光啊！這是什麼！」

才剛邁進旅店的大廳，高和就聽到了這樣的驚嘆聲。

發出這一聲驚嘆的，是一名相貌威嚴的男性，雖然有些年邁，可是從他所展露出的氣勢來看，絕對是一名出類拔萃的強大戰士。

而讓他發出這一聲驚嘆的，則是一枚如今正懸浮在旅店的長條餐桌上，散發著濃郁暗影力量的圓形寶石。

「阿比迪斯，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和你一樣驚訝。」

阿比迪斯？原來如此……他就是日後那位高傲的血色十字軍領袖，阿比迪斯將軍的父親吧。

就在高和驚訝於這名男子的身份，以及這黑暗力量的純粹之際，另一名站在餐桌對面的男性開口。

「那是在黑石塔，我在一名黑暗獸人法師身上得到了它，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年……」

他那張高和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臉上充滿著莫名的情緒，同時制止了其餘人試圖碰觸這枚寶石的舉動。

「相信我，你們絕不會願意和我有著同樣的經歷，離它遠一點，如果……你們不想也變成這樣的話。」

說著，他摘下了自己的護手。

高和驚訝地看到，那隻手彷彿是被吸幹了精華的殭屍，乾癟變形。

「如此強大的力量……這枚寶石，難道是暗影，是黑暗力量在現世的實體化么？」

阿比迪斯看著那名男子的手，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而在他的身邊，另一名身穿牧師袍的年輕男性，卻毅然決然地向前邁出一步。

「我想，這東西一定與亡靈天災的崛起有關，我們必須摧毀它！」

「……居然是這貨？」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高和馬上就想起了這傢伙的身份。

大檢察官伊森利恩，血色十字軍三巨頭之一，當然，現在的他恐怕還只是一名普通的聖光牧師，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沒有像未來一樣墮落成邪惡的存在。

目光環視在場眾人，高和很快又找到了幾名熟人，包括曾在血色修道院親手幹掉的光頭法師，如今尚未完全謝頂的年輕版奧法師杜安，臉上長了肉，伊森利恩前任的大檢察官法爾班克斯，還有……

「老佛爺？」

驚訝地看著那張年輕了許多，但是仍舊可以認出其身份的臉，高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作為很清楚這一時間線上所發生的一切，並且熟稔於心的玩家，他很清楚，這個時間的提里奧·弗丁本應已經被處以流放，可現在，他卻偏偏出現在了這裡，出現在這個歷史性的場合……

「是的，伊森利恩，我贊同你的意見。」

此時的他，同樣一臉凝重地望著那塊暗影水晶，同時手中已經聚集起了強大的聖光之力。

等等……這和說好的情節不一樣！

見狀，高和甚至來不及去思索其中的問題，在其餘人的驚訝目光下，一個箭步來到了旅館中央。

「你是……白銀左手騎士團的人？你為我們帶來了什麼消息？」

作為會議主持者，以及拿出這枚黑暗水晶的人，那個高和唯一不認識，卻已經推斷出其身份的強大騎士，先是疑惑，隨即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不，年輕的聖騎士，我從未見過你……而且，你身後那把劍……」

他凝視著高和，似乎只要他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就準備立即動手。

見狀，高和無奈地聳聳肩。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秉承光明使者烏莎的意志而來。」

「光明使者……烏莎？！」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事實上在這時，烏莎的死訊尚未傳開，所以，高和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這個消息的傳遞者。

「遺憾的是，光明使者在日前已經戰死，而我……作為她最親密的戰友與夥伴，繼承了她的稱號與意志，在今後，也將會與亡靈天災戰鬥到底。」

「我的聖光啊……」

聽到這個消息，先前還在懷疑高和身份的男性終於動容。

「這真是我最近所聽到的最糟糕的消息……那可是光明使者……」

「就算是再強大的光明，也會被黑暗所吞沒。」

提里奧·弗丁低聲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難道……聖光已經拋棄我們了么？」

伊森利恩的身體在顫抖，奧法師杜安有些不知所措，而法爾班克斯的表情，則和那名男性一樣堅定而從未動搖。

「不，越是在黑暗之中，聖光的光輝才越發顯得明亮。」

在堅定地說出這樣的話時，這名手掌乾枯的男性，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錯愕地轉移向那枚黑暗寶石。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這枚寶石存在的意義。」

高和鬆了一口氣，叫出了他的名字。

「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你要知道，光明永遠無法脫離黑暗而獨存，同樣的，越是深邃的黑暗，襯托著它的往往是更加純粹的光明。」

「……」

「哦，天吶……這簡直難以想像。」

此時此刻，這位未來的灰燼使者，在聽了高和的話後，身體甚至都在微微顫抖。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甚至無法想像……這東西到底能給我們帶來多麼強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試試看吧。」

高和向他點點頭，手心裡已經綻放出了明亮的聖光。

看到他的舉動，莫格萊尼同樣伸出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與此同時，意志同樣堅定的法爾班克斯也加入了進來。

「不……這真是太愚蠢了。」

伊森利恩發出歇斯底里的聲音，顯然尚未從光明使者之死的消息中抽離出來，而提里奧·弗丁，此時則沉默著後退，似乎並不認可這樣的舉動。

高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主動將三人所凝聚起的聖光之力，向那枚暗影寶石靠近。

「嗡……」

寶石忽地震顫了一下，黑暗的波動甚至在一瞬間蔓延開來，不過，當觸碰到聖光的光輝時，這樣的波動馬上回縮，甚至一下子將三人手中的聖光也盡數席捲。

「它……吸收了聖光？」

莫格萊尼再次發出了驚呼。

「真不可思議！」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老佛爺發出了悠長的讚歎。

「它……好像變得比剛才明亮了……」

法爾班克斯敏銳地發現了寶石的變化。

「那麼……讓我們繼續。」

已經當仁不讓地奪取了莫格萊尼發號司令的權力，在高和的催促下，三人再度發力，而這一次，老佛爺終於也加入進來。

強烈的聖光一次次被寶石吞沒，黑暗的晶體開始逐漸變得剔透，然而，無論注入多少聖光，這枚寶石本身仍舊沒有發生本質上的改變。

「看來，我們的想法並不正確。」

弗丁搖搖頭，同時深深地望了高和一眼。

「不，或許……我們還少了些什麼。」

忽然想起什麼的高和，嘴角微微一挑。

這一次，沒有再要求莫格萊尼和法爾班克斯等人的幫助，他直接伸出手，就那麼乾脆地將這枚讓莫格萊尼險些失去一條手臂的寶石握在掌心。

感受著掌心傳遞而來的貪婪吸力，他深吸一口氣，然後……

「復仇之怒！」

開啟復仇之怒的同時，高和將復仇之怒的全部力量，注入到這枚寶石當中。

並不僅僅是聖光的力量，同樣還包括了……萌力。

當萌力盡數擁入寶石當中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這枚寶石當中所產生的奇異變化。

「嗡……」

最後的黑暗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磅礴的聖光之力，這力量，甚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這簡直難以置信！」

莫格萊尼驚呼著，試著伸出手來觸碰高和掌心的這枚寶石。

僅僅是一瞬間，寶石中洶湧而出的光芒，已經充斥了它的全身，而他乾枯的手掌，也在一瞬間恢復原樣。

「這……究竟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啊。」

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尤其是感受到那摻雜在聖光之中，令人難以置信的萌力後，莫格萊尼再望向高和時，表情當中充滿了疑惑。

「不，就算是烏莎，她的力量也絕達不到這個程度，真的難以想像，擁有這般強大力量的你……」

他凝視著高和，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

「告訴我，聖騎士，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

感受著這枚寶石的力量，高和笑了笑，將它遞給了錯愕的莫格萊尼。

「用它來鑄造一把武器吧，這把武器，將成為我們對抗亡靈天災的最大憑仗。」

說完，他瀟洒地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他到底是誰？」

此時還是莫格萊尼副官的法爾班克斯疑惑地望向自己的領袖。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是來幫助我們的。」

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仍舊在感受著那前所未有的力量，聽到副官的問話，只給出了這樣片面卻肯定的回答。

「不，亞歷山大，我覺得我們必須謹慎，那種力量……真的是我們可以駕馭的么？或者換言之，那……真的是正義的力量么？」

就在提里奧·弗丁試圖開口勸說自己的戰友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忽地從門口傳來。

「……雖然有些突然，在別人背後說壞話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

去而復返的高和臉上還掛著些許尷尬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去多看老佛爺一眼，而是徑直走向長條桌，然後將從行囊中取出的殘破聖裝放在上面。

「誰能告訴我，這東西的來歷？」

「……這是？」

莫格萊尼還沒來得及從自己最信賴的戰友與剛剛幫助了自己的陌生人之間突然爆發的言語衝突當中回過神來，法爾班克斯認真地端詳半晌最終只是搖頭，至於伊森利恩……好吧，這個時候的他還是只能當個失控的瘋子。

「這是……法奧賜福過的聖冠。」

忽然傳來的聲音，吸引了高和的注意力。

那是奧法師杜安，從剛才開始就被邊緣化的他，此時此刻，卻意外地說出了高和最需要的訊息。

「法奧？」

聽到這個名字，高和猛地豁然開朗。

聖騎士職業的創造者，曾經教導過烏莎等五大聖騎士的指引者，甚至在傳聞中，第一個蒙受聖光指引的人類……

也只有這樣的傳奇存在，才能夠為烏莎打造出那樣一整套賦予她強大力量的裝備吧。

不過……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聽到高和疑惑的詢問，奧法師杜安矜持地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我恰好負責管理法奧大人下葬的修道院中，大人所遺留下來的所有藏書與筆記，有一次偶然間看到過……」

不用奧法師杜安說完，高和已經清楚地看到，自己任務欄當中的變化。

任務名：烏莎的遺產（傳說）（已完成）

由傳奇牧師法奧所賜福的聖裝，又因為烏莎之死而被賦予了強大的萌力，這，就是如今的高和所要追尋的傳說級套裝的由來。

不過到目前為止，高和也僅僅得到了聖裝中的頭冠部件，而且這件頭冠已然破損，那麼接下來的任務……恐怕就是找到剩餘的部件，以及想辦法修復。

「那麼，我就告辭了。」

「請等一下……」

在高和第二次離開之前，莫格萊尼總算有機會叫住他。

「這枚寶石是依靠著您而擁有了如今的威能，我將會請求鐵爐堡最好的鍛造大師打造一把武器，至於這把武器的名字……」

高和回頭瞥了一眼自己背後背著的那把綠油油的長劍。

「就叫原諒使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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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的這個玩笑，自然無法改變既定的歷史。

雖然在他看來，莫格萊尼一家三口的故事，其中包含的真義無非就是「當然是選擇原諒他」，不過……這個原諒大概和他理解的原諒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

在南海鎮外的農田邊緣策馬停下腳步的高和，目光掃向了空無一物的空氣。

「如果我說我出現在這裡其實是個巧合，你會不會讓我離開？」

「……巧合？不，在時間長河中從不存在巧合。」

虛空被撕裂，空間支離破碎，從中走出的，是提里奧·弗丁的身影。

「也真虧你把聖光玩的這麼溜，我都差點沒認出你的身份來。」

「我的身份並不重要，至少，在這個時間節點當中，我，就是提里奧·弗丁。」

「……你就當我信了。」

高和撇撇嘴翻身下馬，直接抽出了身後的「原諒」劍。

「武力么？雖然那並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事實上，我現在更想和身為冒險者的你談談。」

出乎高和意料的是，面前的提里奧·弗丁，居然也從虛空之中，抽出了另一把灰燼使者。

「看，如果你願意，我隨時可以讓你獲得無可匹敵的力量，而你需要為此付出的，僅僅是……一次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

高和饒有興緻地望了他手裡那把散發著純正聖光力量的「灰燼使者」一眼。

「是的，當你面對它時，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而現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同意，或者……否決。」

「……這樣啊。」

高和翹起根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我說，我到底是同意還是否決，你心裡還沒有一點B數么？」

「……」

大概是被高和這種超出判定的對話內容搞到卡了機，過了半晌，面前的弗丁才用和方才截然不同，低沉的咆哮聲，給出了回答。

「你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已經了解了時間長河的真諦，既然如此，就讓我親自來告訴你……」

伴隨著這低沉的咆哮，提里奧·弗丁的身影被突兀膨脹的龐大身軀撕扯得支離破碎。

下一刻，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通體漆黑，身周縈繞著時空的碎片與裂隙，面目猙獰的龐大巨龍。

「過去，是可以改變的，而未來……卻是註定的！」

姆諾茲多：等級？？首領（龍類）

「好像……玩大了。」

望著面前的首領級永恆龍，高和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在戳穿這個「假弗丁」的身份之時，他可完全沒想到，自己所要面對的，居然是這樣強大的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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