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代風景 母子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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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六疾步如飛登上三樓，把一米八所在宿舍的前後窗戶全都釘上了窗紗。一米八的媽，成了一米八宿舍里所有學生的媽。

我家喜歡用身高指代家庭成員，兒子一米八，孩兒媽一米六，我一米七。

有一陣子，一米八的牛仔褲褲腿老是出現破綻，一米六詢問得知是課桌邊沿裝飾板壞了。這種小事學校不可能管，也沒人管。可兒子的褲子老是出現破洞，甚至可能傷及皮肉，母親的心，何以堪？

某日下午，一米六專門在精緻的皮包里準備了把剪刀，買了卷寬膠帶，潛入校園，趁課間休息短暫幾分鐘，走進一米八教室，戴上紗手套，三下五除二，把磨蹭兒子褲子的桌底板糊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收拾好工具，拍拍手，裊裊婷婷地離開校園。

事後一米六告訴了我，我感慨萬千。

在對一米八的關心照料過程中，一米六的許多做法都具備獨創性、不可模仿性。

比如，上了高三之後，一米八惜時如金，根本不可能有時間隨一米六上街選購衣服。這難不住一米六，她事先在包里放一件一米八平時穿的衣服，拿出來與新衣服比劃一下，如果還不放心，就自己試穿。可以想見，一米六套上一米八能穿的衣服，那會多麼滑稽，可一米六全然不顧，那一刻，她只是一個母親。有時候，為了給兒子挑選一件中意的衣服，一米六能在家與商店之間往返四五次，不厭其煩，不屈不撓，不獲全勝，絕不罷休。有時我都納悶，商店營業員怎麼對她如此寬容，說換就換，就像她是親姐似的。

母子連心，不服不行，不感動也難。

有一次，我想當然地把香腸放在飯上蒸，以為飯蒸熟香腸也就能吃了，結果引起輕度食物中毒，腸胃翻江倒海，痛不欲生。我告訴一米六自己很不舒服，她給我留了兩粒葯，抓起藥瓶倒杯水，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大半個小時之後，她氣喘吁吁地回來，對我說，送了幾粒健胃消食片給兒子。兒子感到奇怪，見面就問，媽媽，你怎麼知道我腸胃難過？

一米八高中都住校，學校建在我們這個城市的新區，離家有五六公里。夏天來了，人高馬大的一米八睡覺時經常把膀子、腿伸到外面，緊貼蚊帳喂蚊子。面對孩子皮膚上成片成片的蚊點子，我想到的是趕快買點消炎藥水處理一下。而一米六則徑自跑到街上，扯了幾米窗紗，又在什麼地方找了幾根包紮帶，買了盒圖釘，直奔一米八學校。

按規定，白天學校宿舍院門緊閉，概不允許家長進出。但不曉得身為機關幹部的一米六以啥樣口吻說服了冷若冰霜的守門人，後者特批她當一回學校後勤服務人員。

一米六疾步如飛登上三樓，把一米八所在宿舍的前後窗戶全都釘上了窗紗，還放了瓶滅蚊噴霧劑在那兒。我跟她開玩笑，一米八的媽，成了一米八宿舍里所有學生的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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