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似水流年

20多年前大學剛畢業時，我被分配到那所中專學校任教。

學校遠離鬧市，出了校門就是縱橫交錯的魚塘和一年四季長滿了植物、不肯裸露的農田，還有唯一的5路公交車，一頭通往市府廣場，另一頭通往大概叫做什麼集的地方。

學校不大，食堂就一個，沒有階梯教室，上完了課男生可以打籃球釋放旺盛的精力，女生可以寫寫家信訴訴鄉愁，老師呢可以備備課改改作業。

每當備完了課改完了作業，望著窗外數得清的幾棵樹很不情願地站在低矮的冬青樹叢中吃力地搖擺，或者在梅雨季節里被連綿不斷的雨聲打斷了思緒，心裡就像長滿了荒草的原野，充滿了落寞和寂寥。在那些鬱悶的日子裡，那些比我年長的老師對事業的追求，對生活的熱愛給我上了人生的第一課。

那時候，教務科教高等數學的是一個老太太馬老師，她原來是一個縣中學的特級教師。每學期開學前，她總是提前到辦公室整理好一個假期收到的報紙、雜誌。

教統計課的張老師，樂於助人、幹事麻利，打掃衛生的時候總是她爬上去擦玻璃。

教貨幣銀行學的黃老師，走上講台溫言軟語，娓娓道來，很受學生的喜愛。教工程預決算的趙老師，快人快語、思維敏捷，策劃活動她是核心。

還有圖書館管理員周老師，她有著非常典型的東北人性格，熱情率真，敢說敢為，圖書館被她打理得油墨香中散發著溫馨。

那時候，她們教我如何寫教案；教我如何在黑板上板書可以條理清晰又少吃粉筆灰；教我如何在課堂上受氣的時候把眼淚吞下去，把教書育人的事業進行到底；教我如何給那幾位坐在最後兩排看到字就想吐的學生開小灶通過考試；教我如何編寫圖書目錄；還教我如何分得清鯽魚和鯉魚，把鱸魚清蒸把鱖魚燒成臭味，給女兒吃鈣片還要曬太陽喝骨頭湯才能補鈣長得好。

放假了我就盼著開學，盼著每天聽得著鈴聲看得見學生在操場上神龍活虎的生活，盼著每天走上講台侃侃而談享受講台下一片崇拜目光的滿足，盼著那幾對傳個紙條，遞個「菠菜」表達著青澀愛情的學生能夠上課專心聽下課認真學，偶爾拉手的時候不要給校長逮著。

後來，我做了團委書記，成了孩子王，和其他老師一道帶著這些年輕的對未來充滿了美好憧憬、為奔赴建行一線儲備知識的莘莘學子，舉辦演講歌詠大賽，硬筆大字書法展，在中國只有11隻股票的時候舉辦專題講座，介紹「二紡機」「豫園商城」和蠟燭線。

再後來，一茬一茬的學生畢業了，走上了各個崗位，時不時聽到哪個學生做了會計主管，哪個學生升了儲蓄所主任或者支行行長，又有哪個學生通過了註冊會計師考試，或者在全省操作技能大賽中獲得了第一名。備課之餘坐在一起，我們做老師的總要說出來高興高興，回憶回憶當初給他們上課的情景。

再後來，隨著各項改革措施，推進股份制改造進程，學校停止了招生，接著是資產處置和人員分流。當年懷揣著名牌大學的畢業證把一腔熱血和青春年華都拋灑在這裡的老師，有的提前內退了，有的買斷了，大部分又放下教鞭走上了其他崗位。雖然起點低了很多，也許再也沒有晉陞的機會，但她們學業務學政策應對轉崗的勁頭就像快速推進的業務轉型一樣步伐堅定有力。

再後來，我也經歷了很多崗位，有句話說「最美的風景，在去遠方的路上」，追憶那一段用粉筆、教鞭走出的繁花錦簇的生命歷程，那些歲月一直激勵著我在人生的路上，心懷愛和希望。

（文章有刪減，原文請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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