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雪花：女兒紅

女兒紅（外一章）

馬雪花[北京懷柔]

持久彌香的記憶，是花香未落雨至窗前的瞬間曼妙。

清冽至心的美好始終屬於低處行走的流水聲。最綿醇的酒香必是以水融身以純至性的女兒紅。

只是，不是所有的酒香都源自女兒紅。

女兒紅，也不是所有酒香殘存世間的餘味和美韻。更不是信仰之內迷茫低落時的歸途。

十八年的塵封，光陰的縫隙里，水色通透，乾坤明朗。

那一刻，生命的底色再一次相遇冷暖明暗之間醞釀已久的真情，和一切連接血養的序列與重生。

想起母親。想起源自胞宮深處隱約可觸的疼痛，以及白髮覆蓋下額上的皺紋。

想起脈絡神經的相依和相存。也想起山川原野之上望不見盡頭的天空。

肩頭伏著清風，黑髮上落著蝴蝶，碎花衣紅布鞋，一根小手指被母親輕輕地攥在溫熱的掌心。

迎著陽光，踩著一徑草色走出去。這邊是大片的向日葵長在春天裡，那一邊有看不到邊緣的玉米林。

草尖擎著露珠，小小的腳步邁出去，心頭有淺淺的歡喜跳躍。

花開花落的聲音里，母親長長短短的背影與冽冽的秋風重疊又重疊，風聲漸漸安靜，腳步聲越來越輕。

小手指彎曲的部分已經握不住母親漸漸矮下去的身影。

女兒紅，是母親的心。紅在夕陽里，紅在睡夢裡，紅在指尖上。

風雨之後，在春天賦予大地的溫暖里慢慢地發酵，分解，在萬物鋪呈的秋天裡與寧靜的大地相逢。

疼痛

近鄉情更怯。蒓鱸之思。北雁南飛。葉落歸根。

每一個可以吹皺草木枝葉的詞語，都會讓一顆心在秋風裡淺嘗撕扯後的疼痛。

流水無聲。草色永遠叢生，半坡擁著明亮，半坡隱著寒冷。

草色，光陰，想念，和流水一樣無聲。

喜歡黑夜裡遊動的事物和魚群。

那是容易被詩歌和散文忽略的細節，也是你我身體的殘缺被冷暖彌合之後需要用完美代替的部分。

在晨風裡，在月色下，在沙漠的邊沿，在草原的半徑。

在城市的喧囂之上，在燕子和喜鵲飛過的鄉村。

每一個人的肩膀上，都有自己飛翔的風向標。每一個生命核質的內層，都有自己無法迴避的性味歸經升降沉浮。

茫茫曠野里，八百里是一程，一萬里也是一場風雨人生。

廣闊的疼痛是藤蔓，是水草。在天邊，也在眼前。往來循環，茫茫無邊，用明月和風帆照亮夜空和黎明。

尋根問祖，黃沙迷失來路，時間棲息在煙火深處。

在所有可以自由綻放的季節，以時間為蕊，以光陰為翼，以水為媒，以愛為天空。

世界太廣闊，黑暗與明亮相侮相生，手中的筆已無力區分和讚美屬於情懷的那些身份。

花未落，季節已將無數善意的種子再一次植入泥土，掌心合一，默默地祈福和祝福。

2017.8.13.於北京

【作者簡介】

馬雪花，筆名如水行走，70後，回族。籍貫新疆，現居北京。從事醫療工作，業餘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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