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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報一線記者講述:那些新聞背後的故事

本期,拍者君(微信ID:ipaizhe)邀請到《新京報》攝影圖片部、深度報道部、社會新聞部、時政新聞部,以及視頻報道部十位長期活躍在採訪一線的記者,講述那些新聞背後的故事。

本期文字較多,閱讀時間較長。

故事目錄(按姓名首字母):

陳傑(攝影圖片部首席記者):「死磕」長江生態保護

郭超(時政新聞部記者):草原酒店「奇」遇

李婷婷(視頻報道部記者):我與愛爾蘭前總理的緣分

李相蓉(視頻報道部記者):詭異的酒店房間

羅婷(深度報道部記者):太平間的記憶

彭子洋(攝影圖片部記者):體驗真人版「生化危機」

王煜(社會新聞部記者):靈異事件

吳江(攝影圖片部記者):遭遇「靜海傳銷」

尹亞飛(攝影圖片部記者):暗訪驚魂

游天燚(社會新聞部記者):30萬買我一條腿

01

陳傑:我希望,用我的相機和筆,述說每一條大河獨特的美,也把每一條大河無盡的傷痛告訴世人。」

陳傑:「雖然我身體素質極佳,但長期在高海拔行動,也有頂不住的時候,這是今年六月,因長時間在高海拔高強度工作,身體發生狀況,在格拉丹東海拔5400多米的高山嚴寒區域,為繼續完成採訪,三天吸氧兩大瓶。」(攝影/劉旻)

近三年來,我做了六篇關於長江上游生態的報道。而且,每一篇報道都有了相應的反饋,促進了所報道的相關問題的解決。

那麼,這條惠及數億人口的大河,到底是一條什麼樣的河流呢?

2015年至2017年,我累積用時4個多月,從長江源頭姜古迪如冰川到宜賓,有時與地質學家、生態專家一起,有時和同行劉旻搭檔,有時獨自一人,進行多次地質災害和生態考察。

萬里長江的第一滴水流淌自唐古拉山主峰格拉丹東南坡的姜古迪如冰川,她的出生「冰晶玉潔」,提醒著人類創世紀的模樣。

但,她從上游幹流沱沱河、通天河就開始被掠奪,到了金沙江更是遍體鱗傷,然後從宜賓開始,繼續維繫和滋潤長江中下游數億人的城市群、大量的產業等,最終與海水融為一體。

長江整個生態系統非常脆弱,這裡有自然因素,也有我們人類歷史上留下來的。

歷年積澱的資料足以揭示長江流域的自然災害,並非天災,而實屬人禍,而人禍之罪,莫過於對當地生態系統特性的無知,加之有巨額資本投入的裹挾,最終造成危機的不斷疊加,積重難返。

在我眼裡,長江這條河流集全世界許多河川的災難於一身。

持續記錄長江乃至三江源(長江、黃河、瀾滄江)的生態危機是我給自己記者職業生涯確定的一個重要命題。因為,隨著我對這些大河的更深入接觸和了解,她的美麗和傷痕,以及依舊仍在擴大的傷口,令我無法旁觀。

我希望,用我的相機和筆,述說每一條大河獨特的美,也把每一條大河無盡的傷痛告訴世人,祈望有更多的人,來保護我們的生命之源,保護我們的精神高原。

02

郭超:只要一說我們住在這家賓館,他們都覺得我們是牛B人。」

郭超。(攝影/王嘉寧)

真的是老得沒故事可講了,那就說說年輕時候乾的那些事兒,那才是長本事的記者生涯。

2008年9月,神舟7號要在內蒙古察右中旗紅格兒草原著陸回收。我就跟著耿小勇老師一起去採訪,這也是我第一次以記者身份出差採訪。

在人員和信息管理都非常嚴格的情況下,回收現場是第一突破口,後方的信息則需要無限接近回收部隊。

因為有大批保障人員進入這個小地方,旗上的大小賓館都幾乎沒有空房。我們打聽到回收保障人員的臨時駐地在當地唯一的大賓館,就決定試試也住進去,但賓館給出的答覆是「已經被包下,無房可住。」

我是內蒙古人,領導當時讓我這個菜鳥跟著來其實是想到了這層「地主」的關係功能,幾經周折,我們聯繫到了一個在旗里說的算的領導同志,天黑以後愣頭青一樣摸到人家家裡說,我們是新京報的,報道過神6,業務素質過硬,就讓我們住在駐地吧。

「不要到前台,不要結隊走,直接上頂樓中間那個房,這是鑰匙。」第二天,有人跟我們接頭了,我們一行四個人就這樣和回收保障人員住進了一個賓館。當時,跟全國各地來的記者們一起吃飯,只要一說我們住在這家賓館,他們都覺得我們是牛B人。

當天安頓下來後,耿小勇帶著攝影王申、司機梁子連夜貓進了回收區域的牧民家。接下來幾天,我就在這間碩大的,有著大通鋪的房間里向前方傳遞信息(樓里的信息板經常會寫第二天的主要任務)。

神舟7號回收,我們草原小分隊依然是第一家抵達現場的媒體。圓滿完成採訪任務後,我們才知道,這幾天收留我們的這間房平時住著酒店康樂中心的員工。

03

李婷婷:生活總是給你一點小驚喜。」

2014年,烏鎮,李婷婷採訪伯蒂·艾亨時的合影。

採訪這個事兒,靠能力、靠準備,有時也靠緣分。

想起2014年我當記者第一年時,正趕上首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在烏鎮召開,報社承辦會刊,我也有幸成為前方報道記者。臨出發前,主編大人們就給我們列了採訪時需要重點關注的「大咖清單」,其中愛爾蘭前總理伯蒂·艾亨、ICANN掌門人法迪·切哈德等國際政要都是讓我比較心動的。

到了烏鎮後,才發現完全抓瞎了!尤其像我這種剛入行的「小白」記者,將一群「歪果仁」的臉對上號都很難,還要去各個會場、酒店挨個「堵人」,比想像中難得多。

經過幾輪高峰論壇的觀察、厚臉皮遞名片、約專訪,論壇上頗受關注的美國信息技術產業理事會總裁迪恩·加菲爾德終於同意接受專訪,總算讓我在會議最後一天約到一個「大咖」。其實這樣我已經比較滿足了,而生活總是給你一點小驚喜。

就在提前到達酒店等待採訪對象時,我遠遠看到酒店前台有一個神似伯蒂·艾亨的人在Check out,再一看,沒錯,就是他!心想「哎媽呀,這就是緣分啊」,於是我怯怯走上前,一個勁兒沖著他傻笑(內心在鬥爭要不要抓住這個時機採訪、萬一被拒絕怎麼辦)。

他注意到後也很禮貌地對我笑,於是我一下子就打消了顧慮,上前用英文寒暄幾句後,趕緊拋出之前準備的一些問題,一直追到他坐上電瓶車離開烏鎮……

完成了世界互聯網大會會刊上關於伯蒂·艾亨的首個專訪,而且後面迪恩·加菲爾德的專訪也沒耽誤。

整個過程,就像夢一場,現在想起來仍然忍不住想笑。

04

李相蓉:那晚我真的很害怕,換了房間後,戰戰兢兢睡了一晚。」

2016年11月,四川涼山,採訪懸崖村孩子們的上學路時,李相蓉走在「鋼梯路」上。(攝影/陳傑)

入行三年,能夠以記錄者的身份,去感受他人感受、經歷他人經歷,對我來說,這已經是人生無數個三年中,最讓我喜歡、成長和難忘的三年。

遇到的悲傷事情很多,有趣事情不少。小編說,離奇的事情有嗎?有一件,耿耿於懷。

應該是2016年的11月吧,天很冷,我和報社首席稿王一起去涼山出差,採訪某平台主播詐捐事件當事人。恰好彝族年快到了,趕集的人們與攝影愛好者都聚來縣城,我覺得當地最有安全感的政府賓館滿房。

步行一公里,找到另一家口碑不錯的酒店,我入住了6層樓最角落的房間。

因為趕車的疲憊,那晚我睡的很早,快凌晨零點時,房間里的窗帘突然傳出「沙沙」聲音,把我吵醒,睜眼看見窗帘晃動,立刻起身開了燈,很清楚地看到窗帘輕微晃動幾秒後,恢復了平靜。

空調與窗戶都關著,我不解晃動緣由,便將此事告訴了稿王同事,他說來房間幫我看看。就在他進門走向窗帘的瞬間,整棟樓停電了,我的心跳也差點嚇停啊!

我們在樓道里靜默了五分鐘後來電,他再嘗試去看看窗帘,又停電了……

那晚我真的很害怕,換了房間後,戰戰兢兢睡了一晚。

五個月後,山東出差,我遇到了其他媒體的女同行,聊起涼山採訪,她告訴我,她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個房間,半夜聽到窗帘聲響,開了一晚上燈,不敢睡著。

05

羅婷:那麼記者生涯,大概就是一個容器,盛放人世間那些悲苦辛酸的味道吧。」

2017年2月,羅婷在新疆紅其拉甫採訪。(攝影/王飛)

做記者後,出的第一趟差,就是天津港爆炸。

當晚到了現場,我被分配到醫院,一個人守在泰達醫院的停屍間,不停有年輕消防員的遺體送過來。

大學時,我讀過很多遍《災後北川殘酷一面》,文中說,屍體的氣味,是一種甜、臭和焦糊的味道。我一直好奇,那究竟是什麼味道?

那一天我聞到了。血的腥甜、屍體的糊味兒,那個味道猛灌進來,嗆著人。

奇怪的是,之後這兩年,只要我一踏進濱海新區,就能莫名地聞到那股味道。太平間的記憶,又回來了。

一本書上說,嗅覺,是人類所有記憶中最長久的一個。那麼記者生涯,大概就是一個容器,盛放人世間那些悲苦辛酸的味道吧。

如一句醫生的墓志銘所言:有時治癒,常常幫助,總是安慰。

06

彭子洋:這次可不是遊戲,不能重玩呀!」

2015年8月,天津大爆炸核心區域,彭子洋第二次返回爆炸現場。(攝影/尹亞飛)

2015年8月13日凌晨,作為突發記者的我,在夜幕的掩護下,溜進了天津港的爆炸現場。

當時黑煙已經遮天蔽「月」,根本看不清方向,我摸黑向著煙飄來的方向移動。過了兩條封鎖線後,港區里就已經鮮有人煙了。

那時並不知自己離核心新聞現場有多遠,甚至不知道港區內發生了大的爆炸。唯一清晰的感覺,就是越往裡面走身邊的人越少,也越安靜。

穿越了一片樹林之後,就來到了後來被稱為「汽車墳場」的附近。那時,你能聽到風在耳邊吹著口哨;沒爆炸的汽車發出「滴滴滴」的警報;所有的樹木向著一個方向倒下;走過身邊的汽車殘骸,還能感受到它們的溫度;動物的屍骸有時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一股股濃煙沖著防毒面具就來了。

「生化危機這遊戲做太真實了!」當時我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個。緊接著冒出了第二個想法:「這次可不是遊戲,不能重玩呀!」

07

王煜:剛剛被我打開的一層大門,無端合上了。」

2016年7月23日,於邢台七里河中央。(攝影/王嘉寧)

知乎上有一個熱門問答,大概是一群記者互相交流採訪過程中遇到的「靈異事件」。我說一說自己的一次親身經歷。

去年夏天,我去河北南部一個縣調查一起刑事案件,當天傍晚時分,輾轉摸到案件當事人(已自殺)家中。不知怎麼的,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間天昏地暗,狂風大作,旋即大雨傾盆。

冒著雨,往當事人家門口靠,這是一棟二層小樓,大門緊閉。但是擰開院外鐵門,探身入內,挨個房間搜尋,無人,於是上二層,也無人。

下樓時一個閃電劃破長空,走到院子里,突然渾身一激靈:剛剛被我打開的一層大門,無端合上了。

弔詭的是,四下尋找,並無人影,也無風。

08

吳江:王哥靠山吃山,在靜海這一片兒專攻「撈人」,據說從未失手。」

2017年8月10日,九寨溝地震災區,吳江穿越滑坡區。(攝影/江宏景)

2015年7月31日,我跟隨在北京工作的白領張嵩去天津靜海「撈人」。張嵩要撈的人是他深陷傳銷窩點,失去人身自由的廣西籍同學李楠。

上午9點多,在和李楠的其餘幾位熱心同學匯合後,我們在靜海街頭見到了「私家偵探」王哥。

「私家偵探」這個職業在中國處於灰色地帶,遊走在法律邊緣辦事取利。王哥靠山吃山,在靜海這一片兒專攻「撈人」,據說從未失手。

戴著眼鏡的王哥,給人的感覺並不斯文。接近於光頭的短髮,沒有被跨欄背心遮住的臂膀,肌肉結實。雖然個頭不高,但一看就是那種你不敢輕易招惹的老江湖。

靜海老城區是王哥的地盤,他老練地「檢索」著周圍的一切。指著偶爾出現的年輕人告訴我們,哪些是做傳銷的,是新手還是老炮兒。

根據之前李楠傳給同學的消息,王哥鎖定了一個鎖著門的小院。一番偵查,確定院里沒人,王哥撐著牆角就翻了進去。正在我思考這是不是屬於私闖民宅的時候,王哥已經從裡面打開了院門。好吧,跟著民警叔叔效率絕對沒這麼高。王哥告訴我們,最近查的緊,傳銷人員白天一般都不在窩點裡呆著。

而接下來摸排的一個小院是有人的。在王哥連哄帶騙叫開院門之後,我們一擁而入沖著最大的一間房子而去。在房門打開的剎那,我下意識舉起相機,35毫米的定焦鏡頭被十幾個人塞了個滿滿當當。不得已趕緊後退了一步,才按下了快門。

雖然王哥雷厲風行,但是直到黃昏,依然沒有找到李楠。就在都以為王哥江郎才盡的時候,有兩個騎自行車的年輕人經過我們駐足的路口。沒有任何徵兆,他瞬間起身向兩個年輕人追去,一轉眼不見了蹤影,留下一幫人面面相覷。

一刻鐘後,王哥返回,告訴我們剛才兩個年輕人就是和李楠一個窩點的。他已經和對方談妥,同意交出李楠。

整個事件就這樣傳奇般的解決了,雖然我們都有一腦袋問號,不清楚王哥使用了什麼高招。

09

尹亞飛:干暗訪已經整整六年了,算一下,把自己嚇了一跳。」

2015年8月,尹亞飛在天津大爆炸核心區域。

干暗訪已經整整六年了,算一下,把自己嚇了一跳。哪一刻給我留下的印象最驚悚?必定是它——藏獒。

那是2014年8月中旬,我和文字記者劉保奇一起做關於火鹼泡製「美白豬蹄」的暗訪調查。其中一個無證加工窩點在一個城鄉結合部的獨立民居院落里,大門緊閉、院牆高立。環顧四周,要想觀察到屋內的豬蹄加工情況,扒後牆牆頭是最好的選擇。

後牆外有一片一人多高的蘆葦盪,其實就是個臭水坑,村裡的一個澡堂子和附近幾戶人家的生活污水,以及若干個旱廁的污垢直通那裡。蘆葦盪和窩點後牆間約有一米的距離,長滿了過膝高的雜草,中間是一個僅能並排放下兩個腳面寬的小土道兒。

在後牆南端沒被發現後,我們準備轉移至更利於觀察、隱蔽的後牆北端。走到中段時,看到有一塊「隨意」斜靠牆體的三合板,殘缺破舊地「爛」在那裡。它那麼慘、那麼不起眼,連一秒鐘都沒佔據我的大腦,當時還想著搭人梯的時候,是我在上還是奇奇在上?

可就在距離目標位置只有三四米的時候,一頭成年的、黑色的大藏獒從那塊半殘的三合板下沖了出來!

它沒有叫,只是猛然鑽出來,連慣地做出了一個前蹄離地的飛撲動作,整個過程頂多一秒。由於力道太猛,竟然撐斷了拴它的鐵鏈。

我倆根本來不及發出聲響,就這麼齊齊地轉身、邁腿、跑……只跑了一步,就一步!憑直覺判斷根本跑不掉!我倆不約而同地往右縱身跳進蘆葦盪。

好在蘆葦盪的黑水不深,僅到大腿的位置。在後退的過程中,發現「大魔王」沒有跟著跳下來,它身體團縮,做蓄勢待「撲」狀,充滿憤怒的眼睛盯著我,隨著腦袋左右移動,似乎在找角度。那一刻,我就是獵物。

大概退到距離「大魔王」二十米遠時,在蘆葦盪里發現了一個突出的土包,墓堆般大小高低。我倆迅速爬到上面,四周無人,莫名的憤怒湧上心頭,就扯開嗓子大喊:「這TM誰家的藏獒……!!!」

不一會兒,來了倆中年婦女。一位是狗主人(窩點的人),一位是相鄰澡堂子的女老闆。她們也嚇了一跳,「你倆跑這兒幹啥」?

「找朋友……撒個尿先。哪兒想到你們弄這藏在野地里!!!」

10

游天燚:從那天開始,我一個星期沒出過門,因為我擔心沒有了下一個30萬。」

2016年11月,河北淶水縣某山頭上,為了看到某開發商違規建別墅的炸山現場,在零下的氣溫里頂著寒風等待4個小時。(攝影/尹亞飛)

作為一個新聞民工,值得回憶的事情應該不在少數。想著想著,會想到2015年九月初那幾天。

那是一個一周七天沒有出過門,出去還得專門挑時間的「暗黑」九月。

那年八月底,我在南昌一家食品企業「打小工」。名為打工,實為卧底調查。每天從下午5點工作到凌晨3點左右,連續4天,為公司的零售門店稱量那些讓很多人吃起來麻辣鮮香的滷製熟食。

直到第5天,我被公司的人沒收了手機,鎖在辦公室,「因為我發現了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是我第一次卧底調查被發現。

事後才發現,廠區里處處設有監控攝像頭。我應該是第5天前往滷製間和倉庫的時候被發現的。

在拍攝完相關的違法證據後,廠里的工作人員突然出現在身後,把我從倉庫裡面揪了出來,並帶到辦公室。公司的一名負責人要我交出手機,看他著急紅臉,口中還說要「弄死我」的樣子,我沒有說一句話。

當時也沒法說話,我把手機放在褲兜里緊緊地攥在手裡,憑著記憶,撥通之前設定好的救援電話。(同事的電話,在卧底之前商量好的,只要我打電話就代表我出事了。)

知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對我的人生安全造成直接性的危害,吵著讓他們報警。我將信息傳遞出去後,乖乖地把手機交給他們。反正素材已上傳,給他們也無所謂。

在被公司的人限制人身自由一個小時左右,又去了派出所,之後回到家中。

報道還是出來了,那是我第一次卧底失敗的報道,但也是成功的報道,至少看到他們面對違法事實的時候,那一副猙獰緊張的面孔。

報道發出的當天夜裡11點,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一個威脅電話,「30萬買我一條腿」。

從那天開始,我一個星期沒出過門,因為我擔心沒有了下一個30萬。

- The End -

編輯:小麥

本文為拍者(微信ID:ipaizhe)原創內容

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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