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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價值在於深度而非表面

第362篇 與你必見遼闊之地!

(這首民謠的長度與本文的長度可能匹配,但是這首歌的內容更匹配)

曾經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銹,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用中文表述出來似乎換了一種味道。當然這句話放在愛情里絕對是蜜語一般。用在生活中也是一樣的。遇到不一樣的人,方知人有大不同。同一層意思的話還有下面這一段: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 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有些人淪為平庸淺薄,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可不經意間,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從此以後,其他人就不過是匆匆浮雲。

閱讀的體驗與遭遇此人的體驗基本上是一致的。從表面上看我們通過一本書進入一個世界和一個故事,但是最終我們還是會和寫出這些文字的那個人相遇。尤其是有一些書,在閱讀進入尾聲之際產生的眷戀和不舍,更會讓我們對操控這些文字背後的那個人著迷。在有些書中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作者設置的伏筆和埋下的寶藏,還有作者欲言又止的無奈。只有對這位作者產生強烈的好奇心之後,才會在文字中去掀開那些遮蔽物,在婉轉的語言之中對講述的內容抱有疑問。但是這些只會勾引起更多的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她是怎麼做到的?他/她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

下面我將引述一系列的名字,也正是這個名字帶領我進入一個又一個的秘境。最後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在那些秘境之中,好像就是回家一樣,將我孤零零的甩在荒野之中,我能看到他們遠去的背影,卻不能再次用呼喊讓他們轉過頭看一眼。他們想說的,他們想講的,已經儘力寫在文字中了。他們是托馬斯?愛德華?勞倫斯、斯文·赫定、馬爾克·奧萊爾·斯坦因、約瑟夫·洛克、羅瑞·斯圖爾特、喬治·厄內斯特·莫理循。

他們從一本又一本的書里走出來,告訴我這個世界曾發生了什麼,或是現在正在發生著什麼?這些文字的背後都是一個又一個普通人,在他們任何合適的時代做了自己認為合適的事情。而我,在這裡面看到他們急匆匆穿過遼闊世界的影子。並在他們的陰影中我得以一窺廣袤。

《智慧七柱》的閱讀已經行進到勞倫斯決定率領阿拉伯戰士穿越600里沙漠直抵阿卡巴並佔領它。阿卡巴是位於海岸線的城市,土耳其人的在這個城市布防主要針對海岸,尤其是城防重炮和機槍。這些牢固的城防工事死死盯著海岸線。阿卡巴背靠一片廣袤的沙漠,至少在勞倫斯之前,沒有人能橫穿這片沙漠。勞倫斯決定賭一把。至少從內陸進攻這個重鎮也許是土耳其人沒想到的。這一幕穿越沙漠的旅行在電影《阿拉伯的勞倫斯》中前30分鐘中已經濃墨重彩的開場了。不過通過閱讀《智慧七柱》我們得知,這個時間段的勞倫斯已經在阿拉伯的沙漠里遊盪日久。在出征阿卡巴之前,勞倫斯在《智慧七柱》中有長篇幅對於他所參與的阿拉伯起義做了深入的思考。這個思考的過程接近十天之久。在這一大篇幅思考的過程中,勞倫斯所思考的底線是:如何盡量少的殺戮。

《智慧七柱》這樣的書籍不會是出自作者的幻想。在這本書的序言部分,勞倫斯介紹了這本書成書背後的資料來源,一方面來自他每日的記錄,同時還來自他寫就的大量的報告內容。這些原始資料在《智慧七柱》成書過程中丟失了一部分,不過勞倫斯還是憑藉記憶與其他資料重寫了出來。我們可以想像到,在勞倫斯所展示的阿拉伯的沙漠里,除了那些貝都因人、游牧部落、首領、駱駝、騾子、羊群、帳篷之外,還多了一位筆耕不輟的勞倫斯先生。在每日行軍完畢,這位勞倫斯先生不停在紙上寫寫畫畫。即便在疾病纏身之後,他也會自己把過去的日子裡發生的事記下來。

我想在勞倫斯先生最開始的記錄中,是凌亂和繁雜的。在沙漠中每一處水井的名稱和位置,上一處水井和下一處水井之間的距離,甚至每一處水井的水的「療效」還不忘將調侃記錄下來。他在沙漠中所見之人,此人所屬部族和部落,部落的頭領的印象,部落和部落之間的血海世仇都是記錄的重點。每一處山谷所歸屬於何人都是記錄的必需。沙漠的沙質和礫石情況,河流的走向、火山石還是花崗岩這些看似漫不經心的都在勞倫斯的觀察之中。這樣記錄的好處就在於,即便我們現在重新踏上勞倫斯所經過的路,還是會看到同樣的景觀。那些游牧的部族還是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你的面前,若打問名號,可能都不曾變過。

這種有關記錄的文字都是一筆帶過或是簡單交代一下。可就我的閱讀經驗而講,這可能是最讓人值得琢磨的地方。尤其是在書中呈現出來的各種異域的詳情,最初都是來自勞倫斯的書寫和記錄。

這種有關記錄的判斷還來自斯文·赫定的著述。在閱讀斯文·赫定的文章中更多的會看到這位先生在每日安營扎帳之後奮筆疾書的樣子。在斯文·赫定的遊記中,我們可以簡單的得知斯文·赫定對於每一次的行程絕不是簡單的走那樣簡單。不要忘記的是,在斯文·赫定每前進一步的行程後,遠在萬里之遙的瑞典皇家地理學會的空白地圖上就會出現精確的標記。斯文·赫定在前進的路上不是單純的遊走,而是將一張白紙不斷的填充內容,標記上山川、沙漠、河流、湖泊、城鎮、距離和經緯度。甚至每一處水井的位置都要精確到經緯度。

同時斯文·赫定在他的筆記中還記錄了作為一個探險家應該如何開展對未知之境探索的各種方法匯總。包括應對風雪、補給、疾病、飲水、所遇之人的特性都一一記錄在案。連分辨牲口牙口好壞的判斷方法也要記上一筆。在斯文·赫定在塔克馬里干沙漠在饑渴遇險時如何喝水的過程都做了詳細的說明。並將自己的身體變化作為樣本分析。閱讀這樣的文字不僅僅是體驗了,而是學習。我不太能確定在個人的生涯中是否也會遇到這樣的險境,但至少我知道如果遇到,我絕不會大口的喝水。

斯文·赫定的著述是我最為喜愛的,他的著述不僅僅是炫目多彩,而是處處透著精確。這一點尤其難能可貴。關於斯文·赫定的精確性,在楊濂先生有關新疆的著述中得到印證。一個水井位置的誤差不超過十米範圍。

我很難現象在簡陋的工具之下,斯文·赫定在每晚的燈光下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但從另外一個側面顯示,這些內容用簡陋的方法也是可以做到的。關鍵是人。在斯文·赫定的記錄中基本都上可以看到這位充滿想像力的人,每晚都會獨坐在桌前,一刻不停的寫和畫,直至深夜。在臨睡前,還不忘觀測一下星空。第二天準時起來,再次出發。不知盡頭的行走和記錄。

看著斯文·赫定正是出版的著述,我想,在那些書背後應該還有成噸的紙張記錄著無盡的秘密。我們所見到的不過是其百分之一而已。

有關記錄的習慣和堅韌,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喬治·厄內斯特·莫理循。莫理循除了喜歡記錄之外,還喜歡收集,尤其是印刷品。莫理循的記錄大多發表於《泰晤士報》,但是在莫理循的故事裡,我們會看到莫理循像極了一隻花栗鼠,將能收集到的書籍、報紙,傳單、廣告紙,甚至道士的符咒都一一做了收集。這隻花栗鼠整整收集了二十年,而且他收集的內容全部是與中國有關的。他對一切印在紙上的東西都有莫大的興趣。哪怕是貼在路邊的一張寫滿字的紙都要小心翼翼的帶回家,更遑論他所能見到的書了。這隻花栗鼠對所有白紙黑字都眼睛放著亮光。他的宅邸與其是住處,不如是說花栗鼠的倉庫。這二十幾年下來的收集在莫理循晚年為他提供了一筆豐厚的酬金。這些浩瀚資料到了現在成為「東洋文庫」的重要館藏,保存在日本。中國近代史的一半就在那裡。

與莫理循一樣有收集癖好的還有約瑟夫·洛克,我曾看過一則有關一座英國花園的紀錄片,在這個英國花園中種植了世界上能見到的有毒植物。這座花園的門口清晰的寫著:危險莫入。即便是花園的工作人員進入都要事先穿好防護服。這座花園中的有毒植物實在是防不勝防。這部紀錄片的內容其實也在說,這些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植物是如何進入這一座花園中的。我想這其中說不定就有約瑟夫·洛克的貢獻。約瑟夫·洛克的愛好就是收集植物,並對所沒有見過的植物進行記錄和整理,並對於進行歸類和命名。然後把優選後的植物種子寄往博物館或是研究所。究其約瑟夫·洛克一生的經歷,他所能收集到的植物可能就是幾千種之多。而且這些植物除了有標本之外,可能還在距離原生地萬里之遙的地方茁壯地生長著,成為一座花園中奇花異草中的一個。我對英國的花園了解不多,但是我想類似這樣有毒植物聚集的花園不會只有一個。這一點約瑟夫·洛克在他的記錄中有過得意的記載。

在一個陌生的土地上不斷的深入,除了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約瑟夫·洛克順便還將花花草草帶回去了。在旁人疑惑的眼中,約瑟夫·洛克為見到的每一種不曾記錄過的植物如痴如狂。到現在,我們終於得知約瑟夫·洛克這樣做的所遺留給我們的巨大回報了。

通過以上的講述,我們也發現了以下這些變化,英國人勞倫斯先生變成了「阿拉伯的勞倫斯」,澳洲人莫理循先生變成了「北京的莫理循」,而約瑟夫·洛克則成為了「香格里拉的洛克」。對於這樣的名字,他們都值得佩戴在身上。如果不是這樣的稱謂,我們可能在理解他們方面會出現偏差。

這些人都不是一些極好相處的人,可能斯文·赫定是一個例外。但在我閱讀他們的著述時,不得不承認也正是這樣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造就了他們。傲慢乖張、暴跳如雷、我行我素這樣的形容詞也一樣適用在他們身上。換一個角度,若不是這樣的性格評價,可能我們也很難在萬千人中找到他們,並為他們所做的送上折服。

事皆有因,人有動機。在談論這些的事功之外。我還想想談談他們的動機。在他們各自的著述或是評傳中,動機各不相同。有些偉大,有些猥瑣。但這沒有妨礙他們所行的事,且不論他們究竟如何,也不論他們各歸屬哪一個國家。但就從人的角度來看,他們拼盡全力觀看了這個世界。這一點在他們每一個人的文字中都可以見到,一個最普遍的事實就是:熱愛。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陰謀論。一個正常人也不會時不時將自己放置在險境之中。除了「熱愛」這個理由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正如勞倫斯不厭其煩的講述有關沙漠的一切。在《智慧七柱》的內容顯示的情況來看,勞倫斯在走近阿拉伯的沙漠之前,其實對於他自己能做什麼心裡也是沒底的。只不過他深深的理解這片土地上的種種變化。他無非就是那個推波助瀾的那個人而已。而沙漠給了勞倫斯可以思考的最大一塊場地。也正如斯文·赫定的興趣就是想看看這個世界,可能對於斯文·赫定本人來講,最大的樂趣來自那一片空白的地圖是他來填充的。沒別的。斯文·赫定在他本人的遊走記錄中記錄的個人興趣就是這個,除此之外,斯文·赫定的生活相當的簡單和單調。斯德哥爾摩從來不是斯文·赫定可以坐下來生活的地方。唯一能讓斯文·赫定感到興奮的事就是:在路上。斯文·赫定先生的兩條長腿就適合走路。對於約瑟夫·洛克來講也是一樣,可能約瑟夫·洛克是這些人當中脾氣最不好的一個,但只要將他放置在這異域之中,約瑟夫·洛克先生立刻就渾身妥帖了,笑臉迎人了。我想羅瑞·斯圖爾特在2002年之前一定也遇到了內心中的某一個時刻。這個時刻之後的選擇讓他走上了另外一條路。事實證明,這條路走對了。羅瑞·斯圖爾特在莽莽荒野中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東西。他常說的那句話之前也被斯坦因說過:「我要追隨亞歷山大的足跡」。

直到寫道這裡,我才發覺自己真正與書背後的那個人相遇了。我們會在玉龍雪山腳下的雪象村的小路上遇到,我們會在沙漠中的水井邊對視片刻,我們會在大清國紫禁城的牆根下一起曬太陽,也會在岡仁波齊山的轉山路上擦肩而過。也會在興都庫什山上遠遠的眺望對方。

對於我而言,就是想看看。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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