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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來一陣東瀛風

旅程的開始

這是一架大飛機。

一排有七個座位,中間三個,旁邊各兩個。

我的座位是在窗邊的,媽媽坐在我的旁邊。我不是第一次坐飛機了,但有幸坐到窗邊座位的次數實在不多。

這是全日空的航班,媽媽說,她早就跟旅遊團定好,要選全日空的飛機。因為她一直聽說,日本全日空的服務非常好。飛機尾翼上標註著藍色的「ANA」字樣;機翼上還有日本國旗。

安全帶系好,頭頂上放行李的架子關上了門,廣播放完。

一切就緒,飛機緩緩挪動。

草坪上長短不的杆子、漆著編號的牌子從窗外一一掠過,偶爾看見幾盞夜間指路的小燈,從陽光下鑽進機翼的黑影,又從黑影里回到陽光下。

轉過彎來,飛機停了一會兒,突然之間猛地開始加速。

只覺地面傳來一陣顫動,機翼也如同鳥的翅膀一般上下搖晃了起來。我一直盯著機翼看,不禁有些緊張。飛機的長相是像鳥,可翅膀不能學鳥飛呀……

我正胡思亂想呢,忽然之間,壓力一下子變大,整個人都向後倒去:飛機頭朝上,極度傾斜著離開了地面。

耳朵里嗡嗡地響,我試著說了幾句話,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有飛機的轟鳴聲。飛機如同走台階似的,斜著飛一段,平著飛一段,終於在雲層之間收住了上升的腳步。

天上的雲大致分為兩層。下面的一層如同棉花般的一團一團;上面一層則是像輕紗般的,疏而薄。

現在,飛機正行駛在兩層雲的中間,也許更靠近下面那一層點,因為我能夠從團團的棉花中,看到地面上的田野和農村,馬路和城市。

城市的邊緣是一條江。從空中看,江水似乎是一種奇怪的紅色。有點像粉紅色,也有點像珊瑚紅色。江邊有藻類,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藻類。

成片的藻類中間有一條條船隻划過留下的痕迹。江里有很多船,船的身後拖著白色的浪花,浪花起伏在紅色的江水裡。像新娘頭上的白紗,拖在身後的紅毯上。

又看到了陸地,這裡有大小不一的房子,一塊一塊的農田。房子有各種顏色的,田也有各種顏色的。大約是有的種瓜,有的種菜,有的種稻子,有的種果樹。所以正值夏季,它們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吧,因此田裡以綠色居多。於是深綠色,淺綠色,墨綠色,嫩綠色,黃綠相間的,蓋了白色大棚的,錯雜在由田埂分開的土地里,頗像蒙德里安的格子畫。

漸漸的,景色變了。往下看,陸地變成了海洋,只有偶爾掠過的幾個島上有人煙。

太陽很明媚。最高的天空是深藍色的,陽光不需要透過雲層,就能照進飛機的窗戶。

長時間的等待後,又見陸地了。

小片的房屋,大片的農田,這是日本的上空。青山環抱,綠樹掩映,高爾球場坐落在一片山間平地上。河流都不太寬,道路也很窄,但是環境相當的好。

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罕見,但一想這是異國他鄉的風情,又叫人饒有興趣。

再一直往東,地面的風景變化著。雲層逐漸變厚,同天氣預報說的一樣,這裡是個陰雨天。終於,飛機盤旋往下,著陸在了成田國際機場。

我們的日本之旅開始了。

「不翼而飛」的葯妝店

媽媽有幾個朋友托她買一些化妝品回國,而媽媽自己也剛好想買一些日本的藥品。

下飛機後的第一天,我們去了銀座。大巴車載著我們在城市裡開,過了很久才到了銀座附近。

媽媽本來不打算跟團,但是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語言不通(可不是我有意說他們——但大部分日本人的英語實在不可恭維),她也不敢單獨帶我來。

現在我們正坐在團隊的大巴車上。

媽媽一直在留意街邊有沒有葯妝店。忽然,車窗外一塊綠底寫著白色「葯」字的招牌映入眼帘。

媽媽開始打算:「等會兒集合之前要預留一些時間出來,好回來找這家葯妝店。」

終於到了下車的地方。導遊帶著我們一邊走,一邊講著注意事項,並且對路邊寫著「六丁目」、「七丁目」的路牌做了解釋。走了許久才到了一家「ZARA」店的招牌下。這裡離剛才看到的葯妝店已經很遠了。

我抬頭仰望,高樓大廈如參天古木般屹立在街的兩邊。

我又向街的盡頭望去。好一條商貿大街,寬闊的馬路上一輛車子也沒有,全是逛街的人。

我四周張望,街邊的大樓全是開店的,有幾座大廈每層的櫥窗里,都擺著各種商品。街邊所有的店面都是琳琅滿目:賣服裝的,賣甜點的,賣紀念品的,賣小擺件的……然而媽媽依然惦記著剛才看到的葯妝店。

地面上沒有飯店。我們坐電梯到了地下一層,這裡到處都是賣吃食的店鋪。我們先在一家賣果醋的店裡品嘗了一些好吃的,又買了兩盒果凍。然後媽媽帶我在一家賣日本料理的店裡吃過午飯,才回到地面,又去逛了一圈。畢竟,好容易來一趟日本,總不可能連紀念品都不買吧。

是時候該找一找葯妝店了。媽媽回憶道:「剛才看到的那家葯妝店,好像是在一個拐角來著。」我們憑著記憶一路往回走,終於看到在一個街口,有一塊寫著「葯」的牌子。我問:「這是剛才那店了吧?」媽媽認為先去看一看再說。

可惜走過去才發現,那家葯妝店是關著門的。媽媽失望地說:「剛才那家葯妝店,我能確認,一定是開著門的。」「那就不是這家咯?」「那一定是還要再過去幾個丁目。」媽媽想了一會,「不過時間還有,我們再往回走走吧!」

我們把能夠想到的,可能有葯妝店的巷子都找了一遍,可是葯妝店好像不翼而飛了,就是找不到。

媽媽只好放大膽子往來時的路走,走了很遠很遠,可是連葯妝店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集合之前留給我們逛街的時間不多了,於是只好往回趕到集合的地方。

媽媽可惜地說:「看來只能在後面幾天的行程里找葯妝店了!」我也覺得有點可惜,畢竟找了那麼久,居然還是一無所獲:「媽媽,你真的確定,剛才你是看到葯妝店啦?」

媽媽非常肯定的說:「我肯定是看到了,我覺得,也許我們走的不夠遠。有可能在往回走的遠一點兒,我們就找到了呢?」

也許媽媽說的對。

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媽媽自己都說自己有點兒路痴,如果她確實在自己說的方向看見了葯妝店,那店是怎麼「不翼而飛」的呢?

沒有櫻花的日本,依然是日本

要說日本最適合度假的地方,非伊豆半島莫屬了。

日本是一個火山腳下的國家。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固然是多,但火山活動帶來的好處也是有的。就拿溫泉來說吧:火山邊上的地殼活動活躍,岩漿活動多,因此產生的溫泉也很多。日本溫泉都是天然形成的,而且數量非常的多,當天我們住的酒店附近就有兩個洗足池。

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不過天還沒有黑,古街,小巷,大樹,河流,除去了陽光抹上的濃妝,在暮色里卻多了一份溫婉。

我忽然感覺有些美中不足——哦,櫻花!我們竟沒能在櫻花的花季來到日本,連這美麗的小街有沒有櫻花樹都不知道。不管怎麼說,沒有櫻花,我總是覺得有些可惜。

導遊告訴我們,朝那邊走過去,有一個溫泉,不過現在人比較多,到明早來人更少一些。但繼續往前走,就會看到座紅色的橋。導遊說那個叫做桂橋,還有一個名字叫戀人橋。如果有耐心繼續前進的話,前面的一片竹林也值得去欣賞。

沒來得及欣賞美景,就必須回酒店去放行李了。我早聽說這個溫泉酒店有榻榻米房間,於是和團里的人一起走進了酒店大廳。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小的「酒店大廳」了,天花板很低,沒有豪華的大門,也沒有漂亮的裝飾。要說這是個農家樂我都相信。倒是旁邊的玻璃櫃里,放著一隻巨大的高足蟹標本。

領到鑰匙,我和媽媽走進電梯。電梯里也是很小,幾乎只有我們家的淋浴房那麼大。

不過當我打開酒店房間的門時,大吃了一驚——榻榻米房間寬敞的很。地上是鋪著席子的,兩塊墊子鋪在地上,被子又松又軟。還有一張茶几。上面擺著幾包小點心和一整套茶具。陽台像個休息室一樣大:這樣寬敞的房間就是一家人,來住好幾天都足夠了。

還要去看看古街特色呢。

於是我們又從房間下來,走出酒店大廳,拐個彎,嚮導游所說的地方走去。過了很久,一池被亭子所遮掩的溫泉出現在眼前。這是一座天然溫泉,水源來自石頭之間的小縫,從水池邊緣一個類似瀑布的地方湧出至溪流。池子不大,四周都是大小不一的石頭,旁邊一些較大而平整的石頭上,還可以坐人。

從歡聲笑語邊路過,繼續往前走,果然看見了一座硃紅色的橋。

這裡太美了!

上有綠樹遮天,下有清水奔流,石板路邊木屋矮,河岸岩上花樹深。

這般景緻如詩中,如畫中,令人浮想聯翩。

回到酒店以後,更是有一個驚喜等著我們:今天的晚飯不是在飯桌上吃,而是在酒店三樓的榻榻米鋪成的大廳里吃;酒店還提供了和服,供我們在吃飯的時候穿。此外,在吃飯的時候,還可以看到日本藝伎表演的傳統舞蹈。

我本來想穿一件藍色的和服,可是媽媽說另一件粉色帶碎花兒的更適合我。而媽媽自己卻穿了一件深色底帶著淺色花的和服。到了房間里準備換衣服的時候,媽媽卻犯愁了,問我說:「哎呀,你說是左襟壓右襟,還是右襟壓左襟來著?」

可是媽媽問我的前一秒我剛把和服展開,我也不知道和服應該怎麼穿,不過直覺告訴我,應該是左壓右。忽然我想到了衣櫃里還有兩件浴袍,也是和服的樣子。於是我立刻取出它們,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般來說。衣服折的時候是怎樣的,穿的時候也是怎樣的。不出所料,我猜對了。

來到吃飯的大廳門前,一位日本老太太為我們打理了一下衣裳,然後引我們到大廳里。大多數人已經在了。導遊給我們安排了一個位置。眼前是一大堆的美食,我都不知道該先吃什麼了。我說「美食」,可是生魚片大概不能算,因為我實在吃不慣生的。於是我只吃了一小片三文魚,就趁人們不注意把剩下的全都給了媽媽,媽媽倒是最喜歡吃這個了。

導遊告訴我們說,在日本吃飯一定要盡量光碟。因為如果不吃完的話,日本人還以為你對他有什麼偏見呢!

最令人傷腦筋的是坐姿。要說是坐著,還不如說是跪著呢,而穿著和服,感覺整個人都被勒緊了,怎麼跪得好呢?所以只好斜著坐下,反正無傷大雅就行了!

這時候藝伎上來了。她站在舞台上,用日文向我們問好,導遊在一旁翻譯。藝伎還說了,她會為我們表演三段舞蹈,這話也是導遊翻譯的。

藝伎跪下,把扇子放在前面,然後行了個禮。音樂響起,她並沒有翩翩起舞——日本舞實在不能用「翩翩」來形容。這是一些很奇怪的動作,把扇子捏住,然後舞動著,或者一會兒半蹲下,一會兒回個頭。我早聽說日本舞蹈非常奇怪,不過我認為這作為一種民族藝術,就和我們的京劇一樣,應該抱欣賞的態度。

藝伎又跳了一曲採茶舞。她戴著紅圍裙,手做採茶的動作,不時的轉個圈,一會兒又蹲下來,做把茶葉放到圍裙口袋裡的動作。

三支舞跳完了,藝伎請我們跟她合影。我和媽媽都上去跟她拍了照,她教我們一手拿扇子,一手抵在後面,自己則做了一個半蹲的動作。

藝伎告別後。我們都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回到酒店房間,媽媽把衣服洗掉了,我則換好浴袍,準備去酒店二樓泡溫泉。

好像聽說這是個室外溫泉——說來也怪,它竟是在二樓的。到底是不是室外溫泉,我就不去追究了,不過實際情況告訴我,這個溫泉泡起來挺好玩兒的。

入鄉隨俗。在泡溫泉之前我先在酒店房間的浴室間里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溫泉池邊上也有公用的水龍頭,我又洗了一遍。

走進女浴室,我在溫泉池裡碰到了同團的一對母女,就和她們聊了一會兒天。

顯然她們早就到這兒了,因此也比我早上岸。可是她們上岸之後沖洗了一下身體,剛打算離開,那個媽媽又想起什麼似的,急匆匆的跑回來,跑到溫泉池裡坐下。

我覺得很奇怪。她的女兒也抱怨:「媽!不是說好了要回去嗎,你怎麼又坐在這裡了?」那個媽媽一邊用手捧水擦臉,一邊回答:「溫泉里的水有微量元素的!你看他們這的人泡完都沒沖水……」我忍住沒笑。

不過我上岸的時候可吸取了她的教訓,我是直接回更衣室的。

榻榻米沒有我想的那麼硬。這一覺睡得挺好。

一早醒來媽媽就拉我到昨天的小街上去。

只見寬闊的台階,通向美麗的建築。綠樹成蔭,草中蟲鳴,幾個掃地的人正在用日語聊天。一缸盛開的白荷花,一缸盛開的紅荷花,各擺在廟宇的兩旁。這個清幽寧靜的地方,這麼早,還沒有多少遊人——這裡是修善寺。

於是我和媽媽洗凈了雙手,去拜了一番:雖然我們不太清楚,這裡供奉的是什麼神靈。

早上的洗足池沒有人。我和媽媽都把雙腳浸在水裡,真是太暖和了。伊豆氣溫和這裡的春秋天一樣,實在涼爽。一邊在池子里走,一邊聽著聽著外面溪水潺潺地流淌,感覺愜意極了。

回來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神袛。我們沒有走進去,只是遠觀。這裡的古樹長得非常高,而且很粗,一個人都抱不住。頭頂上的紅色燈籠,是非常經典的日本風格。而這寧靜空曠的意境,不也是日本風格嗎?

現在是夏天,一個只有綠意蒼翠卻沒有櫻花雪舞的季節。我卻不覺得那麼可惜了。櫻花到處都有,日本的特色只此一家。

這樣的溫泉,這樣的街道,這樣的藝伎,這樣的寺廟和神袛。沒有櫻花的日本,依然是日本……

高足蟹,海鷗和鷹

這裡是日本海。

風從海面上帶來了大海特有的腥鹹味,我很久沒有來過海邊了。

卻沒有沙灘。

日本實在不多有沙灘,要有,也是人造的。

導遊帶我們來到了一家賣海產的店。

我們魚貫而入。先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水池裡全是高足蟹。

海產店裡的人熟練地捉出一隻螃蟹,導遊示意我們可以去和高足蟹和個影。高足蟹長得像一隻大蜘蛛。在人們手裡毫無反抗的能力,只是向後張著它們的鉗子和腿。媽媽想要拍照,她雙手捧住那隻螃蟹,我立即按了好幾下快門,媽媽才把螃蟹放下,給下一位打算拍照的阿姨。

我在店裡轉了一圈。

海產店的冰櫃里放著各色魚蝦、蟹肉棒、貝類,而貨架上最引人注目的,是紅色的高足蟹殼:或大的、或小的,或顏色深的、或顏色淺的,或偏紅的、或偏白的。堆在那裡,好像深秋地上的紅楓葉。

高足蟹的殼可以做標本,就像在伊豆那家酒店裡看到的一樣;也可以用來畫畫。牆壁上,桌子上,都放著成品的照片。

付了錢之後坐下來,繫上圍裙,店裡的阿姨把顏料倒上,這些不細說。紅色的蟹殼在我的手裡變成了一張藝伎的臉,旁邊那個女孩兒則畫了一隻白色的小雞。

顏料還沒有干,所以必須在這裡晾著。在吃中飯之前,我們準備坐船到海上去轉一圈。穿上救生衣,導遊帶領我們走向碼頭。

海面上是有海鷗的,因此幾位遊客還買了海鷗的飼料。

船頭是駕駛艙,從旁邊繞過來,才到了船尾露天的座位。

船緩緩的動了。浪花翻騰,風也漸漸大了起來。

要說這海面「如一塊無瑕的碧玉」,實在不準確。因為海水是碧色的,但是翻滾的海浪,讓大海不是那樣的波平如鏡。

海面上還有許多山島,上面綠樹蔥蘢。山島都是極高的。它們與水面的連接處,有些地方簡直是垂直的。這種氣派讓我想起了劉禹錫的詩句——但不是「白銀盤裡一青螺」,而是「白銀盤裡幾青螺」了。

漸漸的,船離岸邊越來越遠,我可以遠看那些山島了。這又讓我想起了曹操的《觀滄海》來。

一群追逐著我們船的海鷗,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們如同雨點一般的,落在船後方的水面,爭搶著人們扔下的,飼料的碎末。於是我旁邊的一個比我小好多的男孩,以及所有買了飼料的遊客,都更加興奮地往水裡扔飼料,海鷗們也更加興奮地追逐著我們的船。

海鷗們在船的後方開起了美食盛宴,尖叫著,喧鬧著,爭搶著食物。有飼料的遊客們則是玩起了一場遊戲,他們把飼料變著法兒的往遠處扔,往高處扔。

海鷗繼續爭搶著。這是一個小女孩高聲的喊:「快看,那裡有老鷹!」

我抬頭望去,天空盤旋著兩隻黑色的鷹。其中一隻不時地降下來,划過水面。它是在捕魚嗎?我剛這樣想,只見白色的海鷗立刻驚叫著逃向天空。

小男孩說:「老鷹會去把海鷗吃掉的。」

老鷹只是飛,沒有理會海鷗,也沒有理會我們。

同船的幾個小孩又想要給鷹喂飼料。可是那兩隻黑色的鷹,在海面上盤旋了一會兒,就朝山島飛去了。海鷗依舊奉陪著我們。

我舉目四望。鷹飛過的地方,只剩下默然的天空。

那幾個小孩子也在尋找著鷹。

忽然,鷹又出現了。

孩子們歡呼起來,幾位家長掏出手機想要拍照。可是攝像頭還沒有聚焦好,那隻鷹又無影無蹤了。

「老鷹這麼壞的,都不給我們拍照!」不知是哪個小孩子嚷道。「它還不吃我們的飼料。」另一個也說。

我最後一次看到鷹划過天空,船還有一大段距離沒有航行。海鷗逐漸變少了,大約都吃飽了吧。

最後大家把剩下的飼料撒在水面,終於還有幾隻海鷗把它吃完了。

我們上了岸。

在那家海產店的樓上吃了中飯,我們把畫了畫的高足蟹殼拿回來,又坐回了車上。接下來又是長途的車程。

但我最難忘的,是我看到的高足蟹,海鷗和鷹。這是三種完全不同的生物,三種完全不同的生活。

闖進鹿的世界

日本人對動物的保護非常到位,甚至有些動物他們根本不作食用。他們絕不會像國人那樣,「除了桌子腿椅子腿,其他什麼都吃」。飯桌上的葷菜一般都是禽類和魚類。

最後一天的景點是奈良的神鹿公園。神鹿公園裡的鹿是梅花鹿,有帶著犄角的公鹿,也有比它們溫順點兒的母鹿。導遊說,公園裡的一些年紀大點兒的鹿,還能夠對人鞠躬點頭。

既然是「公園」,餵食也就允許了。公園裡還有賣鹿餅乾的攤呢,價錢也不貴。

但一到那裡,最先要做的事情,當然是與梅花鹿合個影了。這是一頭公鹿,頭上的犄角如同樹枝,如同荷葉上的紋路,也像人的神經和血管的分布。

可惜不能摸。

拍照時我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它身邊,眼睛則看著媽媽的手機鏡頭。鹿卻心不在焉,對我沒有拿出餅乾給它而感到失望。

媽媽拍照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鹿的角。她告訴我,鹿角是溫熱的。

我也想摸一下,但是想起那條規定——也許梅花鹿被摸到鹿角之後,會以為對方在挑釁自己而一頭撞過來呢。還是算了吧!

再往裡走,看到一個小賣部,不少遊客聚在那裡。這就是那個賣鹿餅乾的店吧!

許多人買了餅乾,打算餵給梅花鹿吃。我沒有買。可不是我捨不得花錢,而是看到那些買了餅乾的遊客之後的遭遇,我便不敢買了……

喏,這裡有一個中國來的大媽正拿了一疊餅乾打算餵給鹿吃。誰知還沒取出來,一頭公鹿就急躁地扯住了她的上衣——梅花鹿也是聰明的,它們知道不能咬人,就去咬衣服——大媽轉身趕那頭鹿,而這個信號反而讓旁邊的鹿全都聚了過來。

一轉眼的功夫,大媽就被梅花包圍了,它們拱的拱,推的推,咬衣服的咬衣服,全都催著大媽給它們餅乾吃。

「鹿山鹿海」中,大媽看起來像「鹿海」里的一座孤島,只好哎呀呀地喊:「你們這群鹿呀,我也想給你們吃,可是你們這麼扯住我,我可怎麼動彈啊?哎呦喂……」

我過去看,大媽還在鹿群里「掙扎」。旁邊和她一起來的女子(看起來像大媽的女兒),也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了。我半開玩笑地說:「這日本的梅花鹿,聽不懂中文呢!」

結果我背後冷不丁的鑽出一頭鹿來,我剛一轉身,它立即叼走了我包里的扇子。

「喂,這可不能吃!」梅花鹿嘎巴嘎巴的嚼著,半把扇子還露在嘴外面。我一把抽了出來——真幸運,我的扇子質量非常好。這回我可不敢放在自己的斜肩背包里了,還是交給媽媽吧!

鹿不是沒有攻擊性的,我怕公鹿用角來頂我,母鹿可要好多了,它們大部分時間都是比較溫順的,不過除了搶餅乾吃的時候。

我摸摸一頭母鹿背上柔軟的橙黃色帶斑點的短毛,它極其溫順地微微低頭。梅花鹿的眼睛像澄清的泉水。特別是母鹿,它們似乎永遠是一副楚楚可憐,惹人喜愛的樣子。

可它們又是那樣聰明。它們能夠一下子判斷出一個人有沒有餅乾。

而且大多時候,它們都埋伏在賣餅乾的小賣部旁邊。一旦有人拿著餅乾出來,一群鹿就爭先恐後地擁到那個人前面。鞠躬點頭全都用上了要是還不奏效,就扯他們的衣服。

好在沒有餅乾的人,鹿也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只要向它擺手,再說上一句「沒有餅乾」之類的話,一般來說,梅花鹿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鹿會掉毛。所以我在一頭母鹿背上收集了好幾一根鹿毛,不知道過安檢的時候能不能帶。最終這個憂慮還是消除了——因為後來那些鹿毛都掉的掉,丟的丟,似乎一根也沒有剩下。即使剩下,那麼細的東西,肯定也不知飄到哪兒去了——這是後話。

記回國時的一個小插曲

當我回到故鄉的時候,杭州,已經是下午了。

正要走到機場大廳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對男女在吵架,十有八九是夫妻吵起來了。

剛習慣在日本的清凈,我一下子有點適應不了。我沒有回頭去看吵架的人,不過捂耳朵總是做不到了,否則手上的行李怎麼辦呢?

只好聽著。

男的破口大罵:「你為什麼就是這麼固執?」女的也開始了河東獅吼模式:「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呀,不就是這點小事兒嗎?」

兩人爭執不下,對於旁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被迫看了一部垃圾電視劇。

從他們的話里聽出,大致是女的不小心拿什麼東西弄髒了她丈夫的衣服,不過聽起來女的早就道過歉了,還男的卻到處找茬。

男的大聲罵道:「你做事就是這麼不注意!」「我知道!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女的絕望地重複。「你就是不注意!」那個男的厲聲教訓起來,完全沒有顧及別人的感受,又跟女的吵了幾句什麼,只聽他更加大聲地說,「你有點素質行嗎?」

多麼荒唐的話!我幾乎笑出來。

不知當下大家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這個男的說女的沒素質——到底是誰沒素質呢?我看他也恐怕比那女子沒得好吧。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們還在吵。至於兩人罵的是什麼話,我沒有聽仔細。只覺得整個長廊和大廳都是他們的聲音。

幸哉沒有第三張嘴插進來評理,也沒有愛管閑事者勸架(一是認為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好說的,二是大家也知道,萬一評理和勸架失敗,只會讓爭執白熱化……)。

大家如同沉默的駱駝,默默的走著。

直到後來,爭吵聲漸漸消失,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媽媽只是輕輕的在我耳邊說:「這個大男人大庭廣眾之下和老婆吵架,即使他吵贏了,他又能佔到什麼便宜呢?反而只教人笑話。」

看來,我們身邊既有不懂規矩的,沒有素質的人;言行舉止體面,識大體的人,也是有的。

好了,我回到家鄉了——無論這裡有什麼樣的人,都不會影響我回家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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