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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黃郛與沈亦云的天津夏夢

沈亦云13歲時由嘉興經上海入讀天津北洋女師範學堂,後隨丈夫黃郛多次寄居天津,與天津淵源極深。1912年冬,黃郛夫婦和新婚的張群夫婦曾在天津短暫居住,等候出洋;1916年袁世凱死後,當北京府院之爭愈演愈烈之際,黃郛和妻子沈亦云再次回到天津,因不喜歡日租界和法租界的鬧雜,最後選擇意租界今民主道的一處洋房寓居,遠離官場,潛心讀書。

天津義大利租界馬可波羅廣場,黃郛和沈亦云在天津的家就在附近

按照沈亦云和黃郛的設想,他們打算長期在天津居住,享受天津相對寧靜的悠閑夏夢生活。黃郛、沈亦云曾言:「淡泊名利並不難,但要把心靜下來卻並不容易。」多年以後,沈亦云稱在天津那幾年讀書生活是他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然而,由於時局動蕩及黃郛的特殊身份,這樣安靜的日子經常發生中斷。

在民國歷史上,黃郛是一個極少見的「另類」人物:他既是同盟會的重要成員、辛亥革命的功臣,又擔任過北洋政府的總長、內閣總理;他的夫人沈亦云是袁世凱的門生,而他與孫中山、黃興等人關係密切,與蔣介石、陳其美為拜把子兄弟,卻終生沒有加入國民黨。如果不是因為蔣介石在1927年的崛起,幾次請他處理棘手的中日問題,「賣國」之類的磚頭也不會紛紛砸向這位隱居在海河畔和莫干山的風雲人物。

「我到天津讀書是偶然又偶然之事」

「十三歲那年夏末秋初,忽然坐一夜小火輪到上海,從上海換海船到天津,經過幾千里路,我依然在一無山之城。天津是渤海灣里一個鹽灘。因這次讀書之緣,我後來曾一再卜居於此,而且在天津大半的時間我們過的是閉戶讀書生活。」——沈亦云:《亦云回憶》

沈性真是沈家三姐妹中的老大,生於1894年。13歲以前,沈性真一直住在浙江嘉興城裡,「未出家門百里,沒有見過山。」與她同輩的女子,大多到年長後才讀些書,而小性真因「無意中識幾個字」,跟隨外祖父的老師一起讀書。不久,女子讀書風氣初開,「我到天津讀書是偶然又偶然之事」。

沈氏兄妹合影(左起)沈性元、二姐沈性仁、大姐沈亦云、大姐夫黃郛、二姐夫陶孟和,兄沈怡

沈氏三姊妹合影,右起:沈亦云(沈性真)、沈性仁、沈性元

1906年,天津女師學堂監督(校長)傅增湘前往上海為北洋女師招生,名額40人。沈性真隨外祖父送「八姨」葛敬誠由嘉興前往上海登記報到。雖然還不到入學年齡,但傅增湘卻鼓勵小性真填寫履歷表。寫名字時,因平日經常被同學譏諷「性真」為尼姑名,乃自名為景英。到1908年沈景英在北洋女師畢業時,傅增湘為每個學生贈對聯一副,「題款知我沒有號,他用景慕沈雲英之意,給我取『亦云』二字」。從此沈性真改名為沈亦云。

沈亦云被「意外」錄取後,來不及回家,只得由家人緊急送來一隻箱子、一隻網籃、一個鋪蓋三件行李。動身之前,同學見她穿著白洋紗的男裝長衫,笑問是否還招收男生,13歲的沈亦云連忙將長衫剪去半截,改成過膝短裙,「勉強符合當時的女學生裝。」

1906年7月,沈亦云進入位於天緯路的北洋女師範學堂。對於袁世凱在天津實行的新政,沈亦云稱天津「一時興教育、辦實業,為全國各地之冠」。評價袁則曰:「吾人於歷史對袁項城有不可恕的地方,然他在北洋總督任內所辦的新政,是不可抹殺的。」沈亦云就讀的北洋女師,正是袁世凱推行北洋新政時所創,「在其任內入學的人,他都視為學生」。因此1913年冬,沈亦云與黃郛北上時,黃郛到北京謁見袁世凱,袁還特意提起沈亦云是他的門生。

1906年夏,天津北洋女師範學堂開學紀念合影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沈亦云和葛敬誠等北洋女師同學在上海組織女子北伐敢死隊,一時引起轟動。滬軍都督陳其美在《申報》贊其「女子之身,有慷慨興師之志;軍歌齊唱,居然巾幗從戎;敵愾同讎,足使裙釵生色」。一天,沈亦云前往都督府辦事,出面接待的是滬軍都督府參謀部長的黃郛。黃郛(1880-1936),字膺白,浙江紹興人,與陳其美和蔣介石結為盟兄弟。

黃郛

黃郛對沈亦云一見鍾情,一直追到沈在蘇州就讀的教會學校。自此情書不斷,終於打動了沈家大小姐。不料,當沈亦云帶著黃郛到嘉興拜見父母時,沈父「覺其才太露」,一時躊躇。黃郛回上海後,給沈父寫了一封長信,詳述自己的家世,並承諾:「後半世學問事業,視長者之一諾」。最終,黃郛的誠意感動了沈父。1912年10月下旬,黃與原配吳守誠離婚;同月31日,與沈亦云在上海正式結婚。而婚後,蔣介石尊敬地稱沈「二嫂」,而這個「二嫂」比蔣介石還小了七歲!

「我與膺白都不喜歡上海」

「我們選擇北京居家的目的並不想與政府生關係,當時心思甚簡單,流浪生活已久,渴望要一個自由安居的家。我與膺白都不大喜歡上海。我們二人,地方觀念、派系觀念都不重,有志於此,願在北方社會做北方百姓。這點想法,雖然過於天真,後來我們在天津幾年,差不多都做到的。」——沈亦云:《亦云回憶》

1912年冬,黃郛偕新婚夫人沈亦云北上,同行的還有同為新婚的張群、馬育英夫婦。黃郛北上的目的地為北京,卻在天津住了下來。主要原因即在於沈亦云畢業於北洋女師,天津系其舊遊之地,熟悉地方情況,且有許多舊日同學。於是,他們在天津租了三間平房,張群夫婦亦與他們住在一起,等候出洋。

不久,黃郛接到陳其美的電報,提出取消出洋考察的計劃。對此,黃郛不以為然,認為革命黨人宜以真正學問道德報國,不在政權一時得失。為此,黃郛派張群於1913年3月初南下,到上海向陳其美轉達他的意見。不料就在張群準備乘津浦鐵路返津時,發生了震驚朝野的宋教仁遇刺案,黃郛與張群不得不中止出洋計劃,並將已經準備好的行李搬上南下的火車。

1913年,黃郛與夫人沈亦云在天津

1916年袁世凱死後,政局暫時恢復平靜。這年秋天,黃郛夫婦從廣東肇慶回到上海後,決定遷居北方,在北京翠花衚衕租了一個中型四合院住了下來。就在北京府院之爭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黃郛和妻子沈亦云再次回到天津,在租界內找房子住。一日,黃郛和沈亦云前往家住河北的朋友唐少蓮家拜訪時,唐建議他們選擇意租界的房子。而此時因由北京逃難來的人極多,租屋極為困難。慶幸的是,一天沈亦云在意租界看房時,「看到一排出租房屋,兩樓兩底半獨立的小洋房,門前有小小空地,後面廚房,樓上亦有兩間小房」,月租70元,當下沈便與房主訂了一年的合同,搬到了這幢小樓里(今民主道3號)。

據《亦云回憶》記,「我家距老站(即今天津站)甚近,往來京津或往來南北的朋友,很容易來看我們,吃頓便飯或住宿一夜。」雖然房子不是很大,但自打搬進去就很熱鬧,家裡的床不夠用時,甚至連客廳的長餐桌上也睡過客人。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住進有自來水浴室的房子,「幾件舊傢具由上海搬到北京,又由北京搬到天津,越搬越舊」。沈亦云特意將兩把從北京添置的兩把橡木藤心大靠背椅,套上了黃卡其布套。這黃家的大靠背椅經常接待南來北往及天津的各界名流。

張群說黃郛「生平行事,無不與國事大計有關」。在天津寄居前後的黃郛像一個潛伏在海河岸邊的超脫隱士,閉戶讀書,潛心研究,並標榜「不加入任何團體,不附和任何主義,不聞窗外之事而專心潛研」。實際上,黃郛焉能甘於寂寞。1919年,黃郛出國考察後回到天津,不久入北洋政府張紹曾內閣任外交總長,後又任高凌尉、顏惠慶內閣教育總長。1924年,還一度代理內閣總理,攝行總統職務,其最大的功績即妥善地處理了溥儀出宮事宜。而每當蔣介石遇到難關時,他都顧及個人命運為盟弟出面「擔丑」。

1925年底,黃家將家由北京再次搬回天津,據《亦云回憶》說,「偶有舊人來津,傳些生活狀況」。1926年11月22日,黃郛正在天津意租界的庭院里散步,忽然收到蔣介石邀其南下的信函:「二兄大鑒:久未會晤,渴望殊深,如有公暇,務乞駕來一敘為盼。弟中正手上。」黃郛沒有馬上回信,沒想到蔣介石在一個多月後,派他們共同的老朋友張群前來天津,並帶來了蔣的第二封信。對此,黃郛「斟酌公誼私交,兩不容己,遂決定南歸」。

1933年,隨著華北局勢趨於緊張,經不住蔣介石的再三邀請,黃郛受命出任「華北政務委員會」的委員長,相當於華北各省市最高行政長官。1935年5月17日,黃郛奉命抵津。5月31日,與日本人談判簽定《塘沽協定》。協議簽訂後,輿論嘩然,公認黃為親日投降派,連妹妹、妹夫也不能理解,認為「大姐平日頗能規過,此次甚偏袒姐丈」。

黃郛、沈亦云夫婦及女兒在白雲山館東頂

對此,黃在致蔣的電稿中有不少「心酸膽裂」、「淚內流」等表述。但他堅持認為,對日本做這樣的妥協是必要的。黃郛將自己比喻為一個「拆火巷」的人:「日軍進逼,正像房屋密集的市區遭遇了大火,無論你有怎樣精良完備的消防器材和怎樣勇敢熟練的消防人員,惟一救急的辦法只有拆毀快要燒到的房屋,打出一條空巷,不讓火源再蔓延過來。」在他看來,中日最後不能免於一戰,但中國需要爭取時間。針對全國輿論的抨擊,黃郛自嘲稱:「本人除國家觀念外,絕無政治慾望,世人有不諒之者,惟有付諸一笑耳!」兩年半後,這位「辱國差使」即逝於肝癌。病重期間,日本大使館曾幾次推薦醫生,朋友中也有人勸他請日本醫生診治,他都一概拒絕。

文/徐鳳文

責任編輯:王鵬程

本文源自洋樓人文生活分享家《風物》雜誌夏季刊,轉載請註明出處。您可在先農大院各商家、先農大院展覽館、民園西里各商家、慶王府、五大道各聯盟商家等數十個點位免費取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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