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山水行」之尹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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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是中國藝術傳統的重要文脈,其背後的宇宙觀、哲學觀和人生觀無不透露出中國人獨特的文化性格與審美情趣。一千多年前,山水成為了東方文化的載體;在今日,人與自然相和諧,相映襯,回歸素樸,獨對天地,俯仰人生的生命和文化追求仍然在一些當代藝術家的生活和藝術中延續。
從今天起,我們將向大家介紹這些在當下這個仍然醉心「山水」的藝術家,他們在大自然中的行跡,以及他們的藝術創作與「山水」是如何互為「因果」的……』
尹朝陽
當代藝術家
1970年出生於南陽
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
近十年來開始長期出入於各路名山大川
2017年7月最新個展《在嵩山》在蘇州博物館揭幕
文/尹朝陽
最近幾年,我很去了一些名山。無名山也爬了不少。過去一年裡更是分別在春夏秋冬四季都去了嵩山。細想起來,不過是聽信了古人的話要行萬
最近幾年,我很去了一些名山。無名山也爬了不少。過去一年裡更是分別在春夏秋冬四季都去了嵩山。細想起來,不過是聽信了古人的話要行萬里路。今天的跋涉沒有過去古人的舟車辛苦,但主動去和自然親近,也是都市人的缺憾,再想會覺得可悲。
我喜歡山裡獨有的味道,那種依靠海拔的錯落展現出來空間豐富異常,原始的草木味道古人謂之「山野氣」,和城市的「煙火氣」比起來,這山野氣乾淨純粹。至於坐落其間的古寺佛塔,似乎有山的時候就在那兒了,它們存在、風化、消失。山就在那兒,你看到什麼,覺悟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對。我喜歡自己置身於「山野氣」里,連眼睛都覺得清靜了許多。
這幾年去山裡經常遭遇那種驚艷的瞬間。一場小雪後,我登上少室山,繞過枯木虯枝,視野開闊的一剎那,夕陽尤烈,峭壁傾斜聳立,彩色如金。陰影處雪光閃爍謎一樣的青色,從腳下到夕陽近乎凝固,彷彿觸手可及。輝煌又蒼茫,為平生僅見。奪人心魂處,只有驚愕,無言以對。
經過幾十年種種「主義」的洗禮,這中古時期所累積的強大經驗被不斷地質疑,修改挪用。作為中國人,有人說「唐宋元明清」早就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但我們又分明活在這些山水的陰影里。有時候我希望那些大師帶路,來到真正的源頭,這可見太行之於荊浩,黃山之於黃賓虹,維克多山之於塞尚。這些大師以他們看似有限的選擇接近自己。選擇的同時也意味著拒絕,給自己的靈魂以山林的撫慰,離開僅僅屬於概念的糾葛,我知道那不是逃避,簡單的做法是,圈一處名山做出發點,從中照見自我,慢慢生長,成全自己。
文/漆瀾
近數年以來年,地老天荒的嵩山成為尹朝陽寫生的藍本。嵩山的太室、少室山,是中國最複雜也最齊全的「遠古地質景觀博物館」,但明清文人畫家及至當代畫家鮮有涉足者,而這恰恰是尹朝陽選擇它作為寫生藍本的一個重要原因。尹朝陽就這樣,他近乎偏執地喜歡沒人注意的事物和地方,偏愛那種蒼涼、寂寞的感覺。他將巨大的畫框搬進了嵩山,赤膊上陣,直接面對那地老天荒的景觀。那裡一切都是古老的,但因沒有既成的語言的干擾,一切又如新生兒一般刺激著你鮮活的感官——古老的形象與鮮活的直覺在寂寞中相遭遇,這無疑是讓人興奮的奇遇。最近完成的《太子廟》用色比先前更為單純、刺激,筆道比先前更加粗壯、霸悍。他直接在畫面調色,「單刀直入,生撲直取」,色彩飽和,筆觸粗壯,如愚公移山一般,傳導出開山鑿石般的轟鳴聲。色彩層層堆積,厚重而濃烈,在畫布上乾柴烈火般騰湧出一團團熾熱、炫目的發光體。
晚山 180×280cm 布面油畫 2017
尹朝陽拒絕國學腔調的詩意棲居,而對那些眼下中產階層津津樂道的普及版國粹,他更是不屑一顧,甚至是接近歧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過路和尚好念經。尹朝陽正是這樣,旁敲側擊,聲東擊西,舉重若輕,不怕事兒大,就怕不過癮。他在感性的視覺資源中信手採擷自己的表現語彙,在歷史的啟發中想像自己的修辭邏輯。他始終以一個畫家的視知覺去感受歷史,他的歷史觀是視覺化的:「我所不能接受的是:一個畫家把繪畫語言搞成了文本考據的模樣——如果說某人作品帶有學者的味道,這肯定不是讚揚,相反,那可能是對藝術家最尖刻的嘲諷。
寫生圖8 30×30cm 布面油畫 2017
藝術史的演進本質上就是時代精神被不斷形式化的歷史,每個時代都以新的形式(包括新的媒材)與既往的形式相抗辯、分裂,歷史的法則和經典的含義都將面臨現實場景的重新質對。在一定意義上可以這樣說,跨界的實驗繪畫促使內向惰性的傳統中國畫進入了一種開放、流動的文化語境之中,逐漸衍生出一個視覺經驗交叉、互融的現場。在尹朝陽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這種思辨的端倪,這無疑是一種主動而開放的藝術史觀。
飛雪岩 130×200cm 布面油畫 2017
從九十年代後期出道以來,在70後藝術家中,尹朝陽機敏而富有活力,並且具有超強的實現能力,脫穎而出——「沒有被時代覆蓋」,他坦言這是他的幸運。不用多說,你是知道的,他在這裡所使用的「覆蓋」這個詞的沉重的含義。但熟悉尹朝陽的人都知道,「覆蓋」這個詞在尹朝陽的語感中,已經是一個較為溫和的辭彙。應該說,尹朝陽是少年得志、春風得意的,但是,他一直對圈子保持著一種警惕的距離。與集體話語關聯最多的領域往往是現代性最不興奮的領域,在今天,在眾多的70後藝術家,可能尹朝陽是最明白這話的含義的,他仍然單打獨鬥,仍然頑強地自由野生,倖免於被世故人情和商業狂歡所淹沒或消費掉。在我看來,這也是他用足夠的勇氣和定力換來的僥倖。更大的僥倖是,他以「過路和尚」的狀態介入傳統中國畫,相反具有更為敏銳的現場直覺和旺盛的創造力。他以現代的立場審視和選擇傳統資源,這與從傳統出發尋求延續的方式存在著本質的差異。應該相信,藝術史是由點狀經驗連接而成,從來都青睞於那些果敢甚至莽撞的獨行客,個性的突破最終擴展出新的藝術語義系統,於是,嶄新的個性覆蓋了陳舊的歷史。當然,面對歷史和現實,選擇和拒絕是兩難的,或承擔沉重的後果,或贏得幸運的功勛。
晚松 130×200cm 布面油畫 2017
四年前,黃劍曾為尹朝陽寫過一篇評論,那標題是陶淵明的句子:「猛志固常在」。我也同樣認為,在尹朝陽的身上,保留了難得的野生性和憤青的底色。作為70後,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今天的情形讓我常常想起一百多年前龔自珍的詩句:「名場閱歷莽無涯,心史縱橫自一家。秋氣不驚堂內燕,夕陽還戀路旁鴉。」——最深切的感觸是,歷史情形往往驚人的相似。中年心事漸蒼茫,尹朝陽從消費狂歡的時下抽身退出,一頭鑽進嵩山的荒野,「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過來人的從容和自信,在野生性的催發下,那必然是一種強大的充滿爆發力的任性——我希望他一直這樣任性(以上為文章部分內容節選)。
白石黑松 布面油畫 200×200cm 2017
雪寺 紙本水墨 170×250cm 2017
寒林圖 250×300cm+250×350cm+250×300cm 布面油畫 2017
尹朝陽《在嵩山》紀錄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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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色彩的靈魂與命運引領永恆——尼古拉斯德斯塔埃爾
※布日固德:一筆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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