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無處安放的過往

最新 09-09

中元節。

母親離我們而去已五月有餘，她的墳上已爬滿了青草和盛放的野花，它們提醒著我，母親真的與我們陰陽相隔。可那鮮活的容顏與刻入骨血的聲音，宛然在側，卻只是，無處安放的過往。

我不知道為什麼只記得母親近些年的樣子，母親年輕時的模樣幾近模糊，甚至對著照片也還原不了。我不知道別人如何，我總覺得這是不正常的，許多言行依然清晰如昨，為什麼單單容顏模糊呢？就像而今，如果不照鏡子，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更別說小時候的我了。我十分肯定，我絕對不是臉盲，那些曾經的同學同事朋友，我印象依然深刻，而忘記舊日容顏的，只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是什麼影響了我的記憶呢？只能說不清楚。

母親不在了，父親跟著姐姐住，我們曾經的家還在，但早已名不符實。也許，院子里也如母親的墳一樣，長滿了野草，還有蛐蛐的低鳴，以及，一切一切發生過的時光影像。我們只是想了想，卻沒有回去的慾望。或者說，不是不願，而是不敢。是的，我們是怕了，怕那些溫馨畫面打亂了現實，露出冷硬的傷來。

在村口碰到了小學同學小強，雖然在一個村，但我們竟然有近20年沒見面了。上小學時的小強，與眼前染滿風霜的老強慢慢重合。據說小強這些年養豬發了財，住上了二層小樓。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也算是過上了完美生活。老強抱著孫子，樂得露出了後槽牙，熱情地邀請我們到他家去。我一邊客氣地婉拒著，一邊熱情地回應著。我們共同回憶了幾句過往，然後詢問了彼此現狀，然後，然後忽然發現似乎沒有然後了。搜腸刮肚得來的幾句敷衍，竟然讓我有種窒息感。雖然小強還是那個小強，卻感覺離我如此之遠。我有些尷尬地借口有事，趕緊與他告別。

人這一輩子有多少走走停停，期間有多少擦肩與相逢？相交，遠離，新相交，新遠離，到最後，還有幾個曾經的交集還在呢？

只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改變的不只容顏，還有無法續上的記憶。那些定格的日子，那些停留在歲月長河中的過往，也許，只適合飄蕩在那裡。無處安放，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