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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 十里紅妝

27. 小梅墮胎,丁母氣急

夜闌人靜時分,梅小蘭、梅小瑩和季春生聚在房間里,悄悄地商量著。

梅小瑩憂慮說:「春生哥,我明天就要離開丁家大院了,那個丁老太婆一旦知道小蘭姐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早日讓小蘭姐脫離苦海,離開這丁家大院!」

季春生神色凝重地嘆息著道:「是啊!可是,想來想去也只有投奔新四軍這一條路了,要不然……小蘭即使出了丁家大院,也沒地方去呀。」

梅小瑩思量說:「春生哥,我們能不能先找個地方把小蘭姐藏起來呢?要投奔新四軍的話,說什麼也得等我到了新四軍那兒以後吧?我擔心的是丁老太婆要硬逼著小蘭姐和丁家琪那個王八蛋結婚,再就是怕她知道了小蘭姐打掉了孩子,對梅小蘭姐下毒手。」

季春生深以為然地點頭道:「好吧,這事讓我再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可以讓小蘭藏身的地方……」

梅小瑩思索著說:「春生哥,我看這樣吧,你帶小蘭姐離開丁家大院後,可以去找城外吳溪小學的陶成華先生。他是我的老師,我和小蘭姐去過他家,他知道小蘭姐的情況,你有事可以跟他聯絡,他一定會幫助你們的!」

季春生顧慮重重地說:「那……小蘭待在這丁家大院里出不去呀,我呢一旦離開之後再也進不來了……」

梅小瑩想了想說:「那你就想辦法盡量待在丁家大院。」

季春生搖搖頭說:「不行啊,嫁妝做好了,我就得離開這兒,怎麼能待在丁家大院不走呢?」

梅小瑩沉吟片刻,果決地說:「春生哥,那你就想辦法拖延工期,直到把小蘭姐救出丁家大院為止!」

季春生思慮半晌,點頭答應:「好吧。」

梅小瑩叮囑說:「小蘭姐,這些時候你要學乖點,盡量順著丁老太婆,結婚成親的事你儘管答應她,犯不著和她較真……」

梅小蘭會意地點點頭:「嗯,我會的。」

上房外廳,錢彩花憂心忡忡,滿面愁容地倒在躺椅上,悶悶不樂地吸著煙,看上去似有所待。

一個丫環遠遠地侍候在門邊。

一會兒,丁寶全匆匆進門,趨近錢彩花,輕輕叫道:「太太,你叫我?」

錢彩花向門邊的丫環呶呶嘴,等丫環退下,才坐直身子,對丁寶全道:「寶全,你坐吧,我要跟你商量個事兒。」

丁寶全唯唯地搬過一把椅子,在錢彩花的近前坐下。

錢彩花憂慮地說:「寶全,家琪拋下小蘭,眼看就要跟那個狐狸精成親了,你說這事我該怎麼辦呢?」丁寶全微微怔了一下,反問道:「太太,你不是說一切都等到大少奶奶生了孩子再說嗎?」

錢彩花幽嘆一聲道:「是啊,我本想先瞞著這事不讓小蘭知道,但今天他們兩個來了,又這麼鬧了一場,紙包不住火啊,小蘭很快就會知道的。」丁寶全想了想:「那……乾脆把事兒跟大少奶奶說明了唄,我想……大少奶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不至於為這事要死要活的鬧吧?」

錢彩花苦苦一笑:「小蘭當然不會鬧,我看得出她討厭家琪,巴不得黃了這門親事呢。我擔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後無名無份,有娘沒爹的,這不是要讓人笑話嗎?」

丁寶全思忖了一下,不以為然地說:「太太多慮了,既然小少爺和大少奶奶成不了親,那我們就說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少爺的遺腹子,這樣不是照樣可以瞞人耳目嗎?」錢彩花苦惱地笑笑:「你呀,以為這世界上就你聰明。你也不想想,一個女人哪有丈夫死了半年多再生遺腹子的?」

丁寶全愣住了,一時嘿然無語。

錢彩花唉聲嘆氣說:「唉,算了,這事攤到誰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到時候再說了。小蘭要是聰明乖巧,那……孩子就是丁家的長孫,她還是丁家的大少奶奶……」丁寶全聽出弦外之音,倏地一驚,脫口問道:「太太,你的意思是……」

錢彩花冷笑說:「她要是能把孩子生下來,抱養也好,過繼也罷,都能說得通,別人有什麼閑言碎語,我也能頂著,怕只怕她不識抬舉啊。哎,寶全,我讓你撿的藥渣你撿了嗎?」丁寶全答道:「太太,我已把藥渣都撿好了,都用紙包著呢!」錢彩花點頭說:「好,好,明天一早你就去把馬大夫請來看看。」

翌日早晨,旭日未升,薄霧蒙蒙。

丁家的黑漆大門嘎然打開,梅小瑩推著腳踏車走出大門,梅小蘭、錢彩花和丁寶全尾隨其後,送出門外。

錢彩花佇足台階上,含笑說:「小瑩,我不送你了,你一路走好啊。」梅小瑩笑靨如花地說:「多謝丁老太太熱情款待,再見了!」錢彩花吩咐梅小蘭道:「小蘭啊,你代我送送小瑩,小瑩再見!」

梅小瑩向錢彩花、丁寶全擺擺手,推著腳踏車下了台階,又回頭招呼一聲,和梅小蘭肩並肩地向村外走去。

錢彩花凝視著梅小瑩漸漸遠去的背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唉,想不到她這麼快就走了,我還一直擔心呢。她在家裡,有些事還真不好辦呢!」

丁寶全蹙額問道:「太太,你是說她小姨嗎?」

錢彩花感嘆道:「是啊,這姑娘精靈古怪的,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她這一走,不知道要省了我多少心呢。」

梅小瑩推著馱了行李的腳踏車和梅小蘭慢慢走到村口,兩人在一棵楊柳樹下站住。

梅小瑩凝望著梅小蘭,依依不捨地告辭說:「小蘭姐,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梅小蘭淚水盈盈地點點頭:「嗯。」

梅小瑩語重心長地叮囑說:「小蘭姐,你要記住我的話,早作打算,早作安排,勇敢堅強點,什麼也不用怕,天塌不下來。過幾天,春生哥就會來跟你聯繫,他定能幫助你脫離虎口,到時候我會來接你的。」

「嗯,我知道了。」

「那……小蘭姐,再見了。」

「嗯,小瑩,再見!」

梅小瑩沖著淚水潸潸的梅小蘭鼓勵似地笑笑,上了腳踏車,騎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向梅小蘭揮揮手。

梅小蘭望著梅小瑩遠去的背影,久久地揮淚相送,悵然若失,噓唏不已……

錢彩花帶著幾個丫環興緻勃勃地在庭院里觀景賞花,梅小蘭送走梅小瑩回來,低埋著頭,一路拭著淚水向自己房裡走去。

錢彩花一眼瞥見梅小蘭,招喚道:「小蘭,你回來了。」

梅小蘭聞聲抬起頭,擦乾淚水走到錢彩花身旁,低低地叫道:「媽。」

錢彩花注視著梅小蘭,和藹地笑道:「小蘭,小瑩走了,你傷心了吧?這也難怪呀,你們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這些天有她陪著你,不但你不感到孤單,連我也覺開心了不少呢。本來啊,我想讓她陪你再去城裡買了結婚用品,等你成了親後再走。誰知,她竟然急著要走,連留也留不住……小蘭,她有沒有說幾時再來呀?」

梅小蘭搖搖頭:「沒……她沒說。」

錢彩花勸道:「好了!小蘭,別難過了,你還是陪我到老廳看看已經做好的『十里紅妝』吧。」

梅小蘭默默地點了點頭。

丁家老廳上,一部分油漆完畢的『十里紅妝』嫁妝擺滿一廳,放射著火紅色的光芒,晶瑩剔透,耀人眼目。

季春生陪著錢彩花和梅小蘭來到老廳,逐一觀看鑒賞。

錢彩花樂呵呵地說:「好,好,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季師傅的手藝絲毫不比你師傅差呀!小蘭,這套嫁妝你喜歡嗎?」

梅小蘭表情木然地點點頭。

錢彩花笑嘻嘻地說:「好,你喜歡就好!哎,季師傅,都快完工了嗎?」

季春生含笑答道:「快了,還有一些雕刻油漆活沒做好,再過個把來月,也就完成了。」

錢彩花一怔:「哦,還要個把月呀!季師傅,你們能不能抓緊點,這套嫁妝我們等著用呢!」

季春生笑著應承:「是,是,丁老太太,我們盡量抓緊,決不耽誤你們家辦喜事,那……我幹活去了。」

說著,季春生抱拳向錢彩花一拱手,轉身離去。

梅小蘭凝望著季春生離去的身影,心情複雜,悵然若失。

錢彩花看在眼裡,臉上掠過一絲陰沉的冷笑,叫道:「小蘭,小蘭!」梅小蘭慌忙收住心神,自失地一笑:「媽……」錢彩花試探說:「小蘭啊,現在嫁妝做好了,我想早點把你和家琪的婚事給辦了,你看怎麼樣?」梅小蘭露出羞怯的神情,低眉斂首地說:「媽,這事你作主吧,我怎麼知道……」

錢彩花大感意外,疑惑地注視梅小蘭沉吟片刻,表情悻悻地漾起一絲笑容,正要裝模作樣地哄上幾句,卻見丁寶全匆匆走了過來。

丁寶全走到錢彩花面前,小心地稟道:「太太,馬大夫來了,在客廳等你呢。」

錢彩花含笑道:「小蘭,我身體有些兒不適,請馬大夫來看看,你先回房吧。」

梅小蘭答應一聲,微微一笑,裊裊婷婷地走了。

錢彩花目視梅小蘭離去的身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寶全,走吧。」

丁家客廳里,一包藥渣攤在桌子上,馬大夫用手撥著那些藥渣,不時拿在手上看著嗅著,還放進嘴裡嚼著,漸漸地皺起眉頭,臉色也漸漸沉重起來。

錢彩花和丁寶全在一旁緊張地望著馬大夫。

半晌,馬大夫放下藥渣,拍了拍手,表情複雜地面對錢彩花道:「丁太太,這根本不是保胎葯……」

錢彩花一驚:「那……馬大夫,這是什麼葯呢?/」

馬大夫語氣低沉地說:「打胎葯!」

「啊,打胎葯?」錢彩花如遭雷擊,驚呼一聲,頹然癱倒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該死的小賤人,她竟敢騙我,背著我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這是存心斷我們丁家的香火啊,真是氣……氣死我了,我……我斷不輕饒!」錢彩花躺倒在上房小廳的安樂椅上,兩眼冒火,恨聲不絕。

丁寶全勸道:「太太,你別生氣,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錢彩花惡狠狠地說:「寶全,你說,我該怎麼處置這個該死的小賤人?」

丁寶全排解說:「太太,說起來大少奶奶她畢竟沒什麼過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少爺任性胡鬧懷上的。況且,小少爺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她不想要這個孩子也是在情理之中,她也有苦衷啊。」

錢彩花瞪著眼睛怒道:「什麼,你竟然為她說話?你知不知道,那是丁家的後代,是丁家的一條根啊,還沒有出世,就讓她給結果了。該死的小賤人,心腸竟然那麼狠,我恨不得讓她抵命呢!」

丁寶全勸說道:「太太,並不是我為大少奶奶說話,你冷靜地想一想,這孩子是大少奶奶不情願懷上的。小少爺既然不想跟她結婚,她身為大嫂,卻懷著小少爺的孩子,以後還要為小少爺生養孩子,這於理不合,也讓她難以做人,這不是太為難大少奶奶了嗎?」

錢彩花怒氣稍懈,面含慍色地說:「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丁寶全沉吟說:「太太,你若為這事治她,名既不正言也不順,人家要是追究起來,理虧的還是太太。她的娘家人要是與太太論理或打起官司,我們必輸無疑,外頭要是議論起來,我們丁家的名聲更不好聽。」

錢彩花渾身一顫,心有不甘地說:「那……依你說來,這事難道就這麼算了?這小賤人膽大妄為,居然背著我下這樣的狠心,我豈能和她善罷干休!」

丁寶全思索著道:「這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但治她得有個由頭,等她有了過錯,你怎麼治她,人家也無話可說!」

錢彩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嗯,你說的有理,但事情既然發生了,我不能置若罔聞,我得跟她把事情挑明啰,免得她日後再放肆胡來!」

卧房裡,梅小蘭獨自一人倚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拿著丁家瑞的照片,出神地看著……

樓梯上驀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梅小蘭怔一怔之間,錢彩花已推門走進房裡,身後跟隨著忐忑不安的丁寶全。

梅小蘭連忙放下照片,站起身叫道:「媽。」

錢彩花陰沉著臉,不理不睬地顧自走到圓桌旁,端然坐下,怒容滿面地瞪著梅小蘭,丁寶全則侍立一旁。

梅小蘭也不看錢彩花的臉色,走到一邊倒水泡茶。

「你過來,茶不用泡了!」錢彩花望著梅小蘭的背影冷冷說道。

梅小蘭微微一顫,吃驚地回過頭,惴惴不安地望著錢彩花。

錢彩花含慍帶怒地喝道:「你過來,過來跪下!」

梅小蘭見錢彩花滿臉慍怒,心裡「咯登」一下,知道大事不妙,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顫,雙腿哆嗦著邁不動步。

錢彩花又是一聲斷喝:「跪下,我叫你跪下!」

梅小蘭凜然一驚,雙膝發軟,一臉惶恐地跪倒在樓板上。

錢彩花聲色俱厲地怒道:「說,你說!你是不是把肚子里的孩打掉了?」

梅小蘭慢慢抬起頭來,臉上儘管淚水潸潸,卻已明顯地鎮定下來,緊咬著嘴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瞞著我私下把孩子打掉,你告訴我,為什麼……到底為了什麼?」錢彩花雖然早已知道梅小蘭墮胎之事,但還是氣得渾身發抖,梅小蘭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更讓她火冒三丈。她騰地站起身,用手指著梅小蘭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厲聲責問道。

梅小蘭哽咽著囁嚅道:「媽,我不能把孩子……生下來,我若不把他打掉……那他以後……算什麼回事啊……」

錢彩花心頭一顫,頓時噎住了。

半晌,錢彩花緩過氣來,在椅子上重重坐下,余怒未息地顫聲道:「作孽啊,你知不知道那也是一條命啊!他是你身上的骨血,也是我們丁家的一條根,你就這樣把他給毀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們丁家斷子絕孫啊?」

梅小蘭凄苦地哭泣:「媽……我不能……不能啊,媽……」

錢彩花氣呼呼地說:「行了,既然你不識抬舉,不願做丁家的大少奶奶,你以後也不用再叫我媽了,我呀也沒你這個媳婦!」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鄭捷,劇作家、小說作家、書法家和詞人,原名鄭文敏,亦名文捷,其作品屢獲浙江省「五個一工程獎」、「曹禺戲劇獎浙江賽區一等獎」、「改革之光」劇本大賽一等獎、「優秀新劇目獎」,全國「映山紅」小戲調演金獎,國際小戲藝術節金獎,電視劇「飛天獎」等獎項,並輯入「浙江當代戲劇家叢書」 出版發行《文捷劇作選》等。近十多年來潛心於長篇小說創作,現完成15部長篇小說約1000餘萬字,將陸續付諸出版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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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轉載需授權

責任編輯:別來無恙

校對:無憂 安然 製作: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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