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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濤與果戈理著作

「果戈理是一位具有強烈的愛憎態度、充滿著愛國主義精神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他以充滿諷刺的藝術作品為武器,對俄國的封建農奴制度的種種不合理現象進行了有力的抨擊。他的作品具有社會概括典型化的力量,善於通過典型人物來批判整個腐朽、反動的社會制度,反映了當時廣大人民的憤怒和願望……」滿濤在翻譯果戈理作品的同時,曾對這位俄羅斯著名作家做過正確的、高度的評價。果戈理的作品在俄國贏得了廣大的讀者。不少讀者通過果戈理的作品進一步認識了舊俄封建社會。同時,接受其犀利雄辯的文風及深刻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影響的也不乏其人。

滿濤自五十年代起在翻譯別林斯基等人著作的同時,積極從事果戈理著作的翻譯工作。早在一九六二年以前,他便完成了果戈理早期系列作品的翻譯。而較完備的譯著,則是《狄康卡近鄉夜話》、《密爾格拉得》以及《彼得堡故事》等。不僅如此,滿濤在翻譯果戈理作品的同時,還細緻地評價果戈理在小說、戲劇諸方面的創作及有關情況。

一九五七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印行了滿濤所譯果戈理的《狄康卡近鄉夜話》。這是啟動了大部頭果戈里著作的譯介工程。人文社五七年的這一譯本是第一個直接由原文翻譯的中譯本。在果戈理這第一個中篇小說集里共收入作品十篇。對於果戈理這一部「奠定他在俄國文學史上卓越地位的第一部小說的結集」,滿濤評價它是「年輕幻想的產物、青春歡樂的頌歌。」這部作品給俄國文學帶來了生動的民間性。作者從中描繪了烏克蘭詩意一般的生活。關於該小說的情況,滿濤介紹說是作者借托淳樸可愛的養蜂人魯得·潘柯講了許多動人的故事。用奇譎變幻的色彩、生動活潑的旋律吸引了讀者。在這部作品中也「體現了果戈理關於堅強的和完整的人物性格的理想。」以及「關於來自民間而尚未失去自然情感的人們的理想。」譯著成功的表現了果戈理描述情節、內容的微妙而傳神的功夫。

不久之後,又一部果戈理作品的譯著《彼得堡故事》與廣大讀者見面了。這原是將果戈理在彼得堡所寫的各中篇小說合為一集,故滿濤在譯本上冠以《彼得堡故事》之名。在這部集子所收的作品裡,果戈理揭露了舊俄貴族官僚生活的尖銳的社會矛盾,並揭發了當時社會中貧富間的懸殊及對待弱小人們的不公平態度。滿濤在譯完果戈理的這部作品後,又對其中的《涅瓦大街》、《鼻子》、《肖像》、《外套》等各作品作了較詳的分析評介。對有些重要的作品,不僅分析其創作動機、意圖,評價其塑造人物、結構布局的成敗得失;還對作品帶來的社會影響細加評論。在滿濤所寫的評論文字里,總是有意識地介紹果戈理具體作品的創作過程以及該作品的形成、發稿等有關情況。這樣便使讀者對果戈理的作品有了更透徹的了解和認識。譬如有關《肖像》,滿濤便介紹了該作品新稿和舊稿的不同情況。經滿濤的細緻介紹,讀者可以了解到舊稿與新稿不同的地方「在於作者對藝術的本質和藝術家的使命做了不同的解釋。」新稿較之於舊稿,不僅小說的構想和主題改變了。前者寫的是藝術家背叛藝術,把藝術看作是生財之道,最終自食其果、遭到了報復。而後者寫的是神秘的惡魔的力量侵入藝術家的創作和生活。不唯如此,主人公恰而特科夫在前後兩稿中也是呈現出不同的面貌和情況。在舊稿中被寫成一個熱狂家和理想主義者,然在新稿中則是有著對財富的追求欲、一味遷就闊人庸俗口味的墮落者……經譯者別具功夫的評介,讀者便多方得益。視野得到開擴、理解力亦隨之加深了。諸如此類的例子甚多。

繼上述二書之後,《果戈理小說戲劇選》於一九六三年初夏問世。(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該書被列入「世界文學名著叢書」得以廣泛的銷售。該書共收有果戈理的四篇小說和一個劇本,皆是果戈理傳世揚名之作。在該書出版之際,滿濤特意撰文除譯介果戈理的生平、創作道路之外,還準確分析了果戈理的創作特色。使廣大讀者能充分了解果戈理創作的思想內容與藝術特色兩方面的情況。

原擬出版的《果戈理戲劇集》中,(此書因文革動亂開始而擱置共收入了果戈理的劇作除《欽差大臣》與《婚事》二劇之外的作品共十一篇。其中包括出於這位文學大師之手的喜劇斷片與個別場面以及附錄等等。後來收入《果戈理選集》第二卷的僅劇本《欽差大臣》與《婚事》(又譯《結婚》),其中《婚事》一劇是果戈理動筆於《欽差大臣》之前,直至一八四二年寫成的。該劇堪稱一幅「建立在地位與金錢基礎之上的社會生活的典型圖畫。」滿濤以為讀者與觀眾能夠通過欣賞《婚事》一劇,進一步理解了作者所指出的:「貴族與商人們的婚姻,確是庸俗而又骯髒的醜劇……」依滿濤之見,在《欽差大臣》一劇中,果戈理天才地體現了其現實主義社會喜劇的新典型的特點。這部創作於一八三六年的天才的喜劇,按照果戈理自己的意思是:決意把所有一切俄國的壞東西集成一堆,來同時嘲笑這一切。滿濤不惜濃筆重墨、深入淺出地分析這一劇作的主題、情節與人物。原《果戈理戲劇集》中包括《賭徒》與劇本《訟事》、《斷片》、《僕役室》等。(這些作品都是果戈理一八四二年赴德國期間為準備出版其四卷本的全集而集中創作與改寫的)該書原出版計劃內另有列入「附錄」項目的作品六篇。如「《欽差大臣》初版後作者致某文學家的一封信的斷片」、「初版中因為劇本進展延緩而被刪掉的兩場戲」以及「未被作者收入進《欽差大臣》單印本的一場戲」等等。這雖則不是果戈理完整的作品,但卻是與果戈理的創作密切相關的。滿濤一再強調幾篇與《欽差大臣》有關的材料,應當並值得讀者引起重視。因為當時某些演員將《欽差大臣》中主角赫列斯塔科演成了裝腔作勢、招搖撞騙的狡猾騙子。而果戈理的原意則是將此人物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現實人物來加以刻畫,因此,滿濤指出:「果戈理的目的不是想嘲笑一下個別人的缺點,他所抨擊的對象是人們精神世界的空虛、愚昧、醜惡以及產生這些「頂頂空虛淺薄的傢伙的整個腐朽的社會制度。」無論是讀者還是演員,都可以從這裡受到很大的啟發。其他的如「未被作者收進《欽差大臣》單印本的一場戲」及「《欽差大臣》的結尾」等也同樣是與作者的創作密切相關的。我們可以從這些具體作品中進一步了解果戈理的創作意圖與思想變化。

除了《欽差大臣》與《婚事》二劇外,果戈理先後完成了《賭徒》、《一個幹練官員的早晨》(又譯「精明能幹人的早晨」)以及《訟事》等,以社會諷刺和對生活的現實主義描寫為基礎的戲劇創作,從而使俄羅斯民族喜劇得以進一步發展。這些短小的戲劇珍品也皆收入原《果戈理戲劇集》中,迄今尚未正式與我國的讀者見面。

在該書中還收錄了果戈理的「戲劇體雜文」——《新喜劇散場以後》。滿濤很喜歡這一作品,他曾對《文匯報》採訪他的記者介紹過這一作品。說是果戈理「借劇中辛辣地諷刺了上流社會,巧妙地勾勒出這些大人先生們的醜惡嘴臉。闡述了他對喜劇的看法……」在一篇專門文章中,滿濤更是細加分析。他這樣寫道:「這是一篇具有獨特風格的作品,很值得我們注意。它闡明了一些有關喜劇的問題,但他又採取的是戲劇形式,抓住了廣闊的生活場面,借人物的嘴說出了許多各種各樣的議論。作者用一枝辛辣的筆,描寫了吞吞吐吐含糊其詞的人,屈服於輿論的無形的壓力的人、庸俗趣味的人、拍將軍馬屁的官吏、專愛讀大仲馬小說的社交界淑女等等。他把這些人的口吻以至聲音笑貌刻畫得淋漓盡致,使人不但看到他們觀點的荒謬可笑,並且進一步認清了這些議論的社會根源。」另外,讀者還可通過滿濤的介紹了解到,果戈理從事戲劇創作,可以推溯到一八三三年年初。因為果戈理在那時候就已經計劃寫一部喜劇《弗拉萁米爾三等勳章》。遺憾的是這部喜劇只寫了兩幕就終止了,沒有寫成。後來果戈理又將原作拆散進行改寫,這便是讀者今後可以見到的滿濤所譯的戲劇斷片。

對於喜劇,果戈理使其劇作並非僅博取觀眾的一笑,而其高明的是讓人笑過之後不得不深思「對現實社會中的不合理的現象發生強烈的憎惡,興起要同它鬥爭的願望 。」關於這一點,滿濤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

《外套》插圖

《密爾格拉得》是果戈理髮表於一八三五年初的作品。與第一本小說集《狄康卡近鄉夜話》不同的是:《密爾格拉得》改變了輕鬆愉快的調子,取而代之的是作者對生活的嚴肅深刻的看法。如《塔拉斯·布爾巴》是忠實地剖析了查波羅人的戰鬥生活。《舊式地主》、《兩個伊凡吵架的故事》則是直接憤怒地提出社會問題,大膽地揭露社會矛盾。作者所選擇的創作題材的改變,主要是由於作者的注意力被舊式地主發霉腐爛的生活和密爾格拉得居民的庸俗猥瑣所吸引。因此,果戈理便首度用鮮明的藝術力量,將這一切揭示出來。滿濤深刻的指出:果戈理的這些小說「完全不同於冷淡的自然主義的描寫,不是幸災樂禍地冷嘲熱諷,挖出血污和膿瘡來聊博讀者一笑,而是把社會病態現象提到普遍意義上來,對現實的本質作了深刻的概括。」不僅如此,滿濤還對該集子中的《舊式地主》、《塔拉斯·布爾巴》等作品作了專門的分析介紹,使讀者對有關的作品以及果戈理整個的創作觀更深、更全面的了解。

果戈理得《死魂靈》是俄羅斯文學史上的不朽傑作,而且對於世界文學也產生過重大影響。該書的出版印行引起了激烈的鬥爭。曾遭到反動陣營的大肆攻擊。在當時,民主陣營的代表別林斯基挺身衛護果戈理,並高度評價《死魂靈》是「文壇上劃時代的巨著」是一部「高出於俄國過去以及現在一切作品之上的既是民族的、同是又是高度藝術的作品。」滿濤十分讚賞別林斯基對《死魂靈》精闢的評價。他曾在專文中指出:是別林斯基「首先發現了果戈理作品所包含的革新意義,寫了無數篇富有戰鬥性的文章,保衛果戈理的傾向。闡述並發揚現實主義的文藝原則,摧枯拉朽地駁斥了反動文人們的種種邪說謬論。」基於同樣的認識,滿濤在翻譯《死魂靈》的同時,還著手翻譯了別林斯基有關的大量文章。其中有《乞乞科夫的經歷或死魂靈》、《一八四二年的俄國文學》、《普羅柯比·略邦諾夫,或俄國亂世春秋》等,並將此作為正確的文藝批評作用與進步文學的有力的例證。《死魂靈》早年曾由魯迅先生從德文轉譯為中文。滿濤與魯迅先生一樣皆未競其業,尚未譯完該巨著便與世長辭了。

《狄康卡近鄉夜話》插圖

對於果戈理塑造典型人物形象的手法,滿濤是十分讚賞的。如其所說:果戈理是以塑造典型人物為手段,來達到抨擊反動的社會制度的目的。同時出色的人物描寫又大大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性。譬如:《涅瓦大街》「十分生動地塑造了庇羅果夫這個庸俗輕浮、沾沾自喜的反動軍官的形象。」這是一個「當時腐朽透頂的官僚農奴制社會的典型產物。」果戈理是用尖銳的諷刺筆法,來撰寫那種犬儒式的對待人生的態度。又如《外套》之中刻畫了一個貧窮的小官吏巴施馬奇金的形象。以此描寫了默默忍受侮辱和壓榨的小人物的悲劇。再者如《塔拉斯·布爾巴》中,作者除了忠實地刻劃查波羅什人的戰鬥生活外,還著力描繪了老布爾巴直爽坦率、熱情外露的性格。此類例子不在少數。另外,滿濤還特別讚賞果戈理在作品中多角度的描寫小人物悲慘命運之舉。以為這是發展了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主題。如其在文章中所指出的:果戈理「大膽地把普通人民寫進作品裡,這在當時的俄國實在是破天荒的。出現在他的作品裡的人物,有那些教堂差役、農村的小夥子和大姑娘們。」而這樣做的目的是「企圖用這些人物來對抗庇羅果夫們、柯瓦遼夫們的庸俗世界。」

滿濤以文藝評論家的目光正確地指出:「熱愛人民和鞭撻寄生階級的庸俗無聊,正是代表著果戈理作品內容的兩個方面。這兩個方面始終是有機地連結在一起的。廣大的讀者通過閱讀果戈理的作品,不僅可以了解俄羅斯文學的有關情況,更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果戈理的寫作態度、他的熱烈的愛憎,他的諷刺作品中的崇高的理想原則。」

對果戈理作品的翻譯介紹,滿濤始終是持積極的態度的。除小說、戲劇之外,滿濤還翻譯了果戈理的書信及論文。不僅有文藝評論,還包括一定數量的歷史評論。如《亞爾·馬孟》、《論小俄羅斯的構成》等,書信類中較重要的有《關於「死魂靈」的四封信》,《果戈理文學論文通信集》等等。在大量譯稿中尚有不少屬未刊譯稿。在過去,由於政治形勢的突兀多變,滿濤的譯著與眾多的古典名著一起曾一度被打入冷宮並遭受批判。而當破除陰霾,迎來文藝百花盛開的春天之際,滿濤所翻譯介紹的果戈理的作品又重新受到了廣大讀者的歡迎。

由於錯誤路線的摧殘迫害,使滿濤過早地去世了。他未能親眼目睹《果戈理選集》的編集出版,他未能親自撰寫該選集的『總序』。他手頭還留有許多待完成的工作,《死魂靈》未能譯完、《果戈理文學論文通信集》才譯到第七十九封信……誠如治喪委員會的同志在悼詞中所說:滿濤「未能完成全部壯志宏願就離開了人間。」但是滿濤在譯苑數十載辛勤耕耘的業績將永久地為廣大讀者所記取。

滿濤譯《狄康卡近鄉夜話》

文章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外國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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