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三國縱橫談49：錦馬超是什麼樣的人物

《三國演義》中，在劉備的「五虎上將」中，馬超的戲份並不算多，但他的出場卻是相當早。早在第十回中馬超便已出場一展英姿了。馬騰、韓遂統領西涼人馬討伐李傕和郭汜。兩軍對陣，「只見一位少年將軍，坐騎駿馬，從陣中飛出」。他正是馬騰之子、當時才十七歲的馬超。這位少年英雄出場上陣，戰不數合，一槍就把對方的部將王方刺於馬下，又生擒了另一員部將李蒙。

幾十回過後，馬超這才第二次出場。這次他為父報仇、興兵雪恨，發二十萬大軍與曹操作戰。這時曹操在立馬旗下見到的馬超，是「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細膀寬，聲雄力猛，白袍銀鎧，手執長槍，立馬陣前。」如此英姿，直看得曹操也是嘖嘖稀奇。當然，更奇的還是後面，馬超渭橋六戰，直殺得曹操割須棄袍，幾乎喪命。自此馬超之勇，天下皆聞。

再後來，馬超與劉備交鋒。劉備見到的是，「門旗影里，馬超縱騎提槍而出，獅盔獸帶，銀甲白袍，一來結束非凡，二者人才出眾。」劉備讚嘆不已，說道：「人言『錦馬超』，名不虛傳！」

接著，錦馬超和猛張飛在葭萌關大戰數場，不分勝負。最後李恢說服了馬超，他最終歸順了劉備，為劉備攻取成都。已抵抗了三年的劉璋在成都城頭上見到馬超，「驚得面如土色，氣倒於城上」，最終，劉璋選擇了獻城投降。

見到馬超，劉璋只好獻城投降

經過這幾次亮相，《三國演義》中的這位人才出眾、驍勇絕倫的錦馬超，就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實「錦」馬超這個稱號，完全是《三國演義》作者的創造，《三國志·馬超傳》中沒有說到馬超長相如何，《三國志平話》中說他「面如活蟹」，這和《三國演義》中的「面如傅粉、唇若抹朱」也是相去甚遠。

但馬超的確是劉備手下十分重要的將領，後主景耀三年（公元260年），蜀國追謚了五位已故將軍：關羽、張飛、馬超、龐統、黃忠。第二年補上了趙雲。這六人里，龐統是謀士一類的人物，其他五位是臨陣殺敵的將軍。由此可以看出，這五人在蜀國的地位，因此陳壽將這五個的傳記合併寫在一卷里，這應該也是後來《三國演義》「五虎上將」的由來。

這五人里，馬超的威望也是比較靠前的。據《三國志·黃忠傳》載，劉備即位漢中王，封關羽、張飛、馬超和黃忠分別為前右左後將軍。諸葛亮在此提出異議，說黃忠的聲望素來不能和關羽、馬超相提並論，這樣的封法，關羽未必服氣。諸葛亮將關羽和馬超相提並論，由此也可看出，馬超的聲望之高。

有趣的是馬超和趙雲地位的對比。其實在三國時代，趙雲在蜀國的地位並不算高，所以劉備起初只封了四將軍，並沒有趙雲的份。陳壽為五將作傳，排名順序是關張馬黃趙。可到了《三國演義》中，第七十三回，劉備即位漢中王，封的是五虎將，排名成了關張趙馬黃。《三國演義》中的趙雲，智能兼備，是個遠比馬超厲害的角色。而馬超雖然英勇善戰，但給人的整體感覺總像是一介武夫。就像毛宗崗在第六十回中的總評說的那樣，五虎將中，關、張、趙、黃都是大將之才，而馬超則只可為戰將，不可為大將。

其實三國時代馬超的威望，並不只是單純靠勇力獲得的。《三國志·馬超傳》注引的《山陽公載記》中提到，關西軍與曹軍作戰前，馬超提出了正確的作戰方案，可惜沒有被採納。後來曹操得知，驚出一聲冷汗，感嘆「馬兒不死，吾無葬地」，由此可以看出，馬超其實是很有謀略的。

在《馬超傳》中還提到，馬超被曹操打敗後，退到西北羌胡部落。曹操引軍東還，屬下楊阜說道，馬超武勇過人，又甚得羌胡之心，如果此時東還、不嚴加防備的，馬超打回來，隴上諸郡就又會失去。後來事實果真如此，馬超殺回，隴上諸郡紛紛響應。

楊阜說馬超甚得羌胡之心，一方面是馬超身上有一部分的羌人血統（其祖父娶羌女生下其父馬騰），另一方面，馬超的其他長處，能得到羌胡的擁戴，而他一起兵，果真得到羌胡的響應，這恐怕不單純只是武力的原因。

馬超後來主動投靠劉備，劉備聽說後，大喜過望，道「我得益州矣。」馬超率軍到達成都城下，城中震怖，不到十天就崩潰了，劉璋請降。這樣強大的威懾力應該也不會只是來自一介武夫。要知道，此前劉璋已經抵抗劉備三年了，為何一見馬超就只能投降的份呢？

後來諸葛亮對馬超也是推崇備致，說「孟起（馬超字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給予其相當高的評價。

但在《三國演義》中，馬超的「兼資文武」沒怎麼寫，他的「雄烈過人」倒是沒少渲染，為此還特地在元代民間傳說中的基礎上虛構出了馬超惡鬥張飛。而在《三國志平話》中，馬超投降劉備前曾與魏延大戰，並射傷魏延。

馬超挑燈戰張飛

也不能說《三國演義》這樣寫就不好。《三國演義》寫人，往往只抓住一方面的牲，反覆刻畫人物，給人以難以磨滅的印象，創造出十分出色的藝術形象，重點突出馬超之勇的寫法，就是一個例子。只是這樣一來，馬超的「兼資文武」就沒多少讀者知道了，這真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情。

馬超死於章武二年，只活了四十七歲。這一年劉備正統領大軍在東吳作戰，馬超臨死前上疏，說自己一家二百餘口，都差不多被曹操殺害了，只有從弟馬岱，希望劉備能善待。馬超臨死前從容上書，說明他極可能是病死的，奏疏中提到自己全家的被殺，真是十分的凄涼。

《三國演義》顯然不願意記這位英雄就這樣死去，於是作了稍許的改動。劉備伐吳時，馬超確實沒有出面，但在幾回之後，諸葛亮安居平五路時，檄令馬超緊守西平關，對付西番國王軻比能的羌兵；又過了幾回，諸葛亮南征孟獲，又讓他守漢中關口，直到諸葛亮一出祁山，才在沔陽親自到馬超墳前祭奠。馬超究竟死於何時，《三國演義》沒講，怎樣死的，也沒說。馬超之死，全是虛寫。這樣一來，那位白袍銀鎧、手持長槍、威風凜凜的錦馬超就永久地活在了讀者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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